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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古靖光作霜寒

第二十九章 寒意

萬古靖光作霜寒 松本栢 3488 2020-04-02 18:06:46

  任瀛站起來四顧一周,卻沒有看見什么奇怪的東西或是異樣,多多卻仍然朝著那個方向吠著,并且越吠越響亮、急促,周圍的鄰居都出來看怎么回事了。照理說冷天的狗并不是那么容易失控狂吠的,多多也早就做了絕育手術(shù),這樣的犬吠聲混雜著周圍的人窸窸窣窣的談?wù)撀暎屵@個突如其來的事件聽起來更加的詭異,如果此刻不是大白天,此刻外面也正艷陽高照,寒光都覺得這樣莫名其妙的氣氛確實有些讓人有了那種未知的恐懼感。

  有一種邪祟之物躲在暗處偷窺的感覺。

  任瀛見隔壁的張叔都出來詢問怎么回事了,就只好先和寒光把多多牽進(jìn)屋里,抱住它不停地安撫,圍觀的人見狗進(jìn)去了就也都慢慢地散了。

  多多進(jìn)了屋還在客廳焦躁不安地巡步,鼻子尖噴出些潮濕的熱氣,鼻子上的皮被突出來的獠牙頂?shù)冒櫚櫟?,它在屋子里來來回回地到處嗅著,時不時驚恐地地往窗外望去。

  多多剛剛看見了——它從來沒有見到過的可怕的“東西”。那個東西似人又不是人,似鬼又不是鬼,似獸又不是獸。更關(guān)鍵的是“他”全身散發(fā)著一種死氣和怨恨,完全沒有任何人性的樣子,多多隔得很遠(yuǎn)看不清那個人的模樣身高,但是就算隔了這么遠(yuǎn),它都能斷定那個影子絕對不是一般的鬼魂,也不是一般的惡靈。

  老狗一般都對惡靈極其的敏感,但那只東西一定是遠(yuǎn)比惡靈這種低級的小精怪恐怖得多的存在,這是多多第一次覺得心臟遇到不敢與之對立的天生的那種恐懼感覺,那種感覺令它的牙齒止不住的打顫,它的全部毛發(fā)都豎立起來,耳朵也警惕地立著。

  已經(jīng)過了很久很久了,多多卻感覺他一直沒有離開,突然那些焦躁不安變成了絕望,它慢慢地俯下身趴在地上,一直害怕地哆嗦。

  任瀛吃完晚飯回來見多多的樣子仍然有些奇怪,就讓寒光在屋里待著,自己出去在家里的花園巡了一趟,甚至走在家外面轉(zhuǎn)了一圈也沒有看見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動物,回來看多多好像好些了,就以為它可能是看見了外面的松鼠、老鼠之類的小動物,畢竟這里離郊外比較近,現(xiàn)在確實有些儲糧食的小動物出來到處跑。

  再過了一會兒,多多的情緒逐漸安定下來,它在外面搜搜尋了一圈好像自己也沒再找到什么,那個身影已經(jīng)不見了,那種壓迫而恐怖的氣氛也已經(jīng)不在了,就還是繼續(xù)吃它先前沒有嚼完的狗糧,心中還有些余懼,隱隱地有些不舒服。

  多多一直專心地在舔吞碗里的狗糧,它也許是經(jīng)過這么一鬧,太餓了,就沒有發(fā)現(xiàn)先前那個奇怪的身影一直躲在王姨隔壁家的院子里的那棵枝繁葉茂的大榕樹上,正陰厲地望著隔壁的這一切。

  他嘴角扯出一個詭異的笑,原本平凡的五官看起來就有些駭人,他看那傻狗也被自己騙了過去,而那個小子也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便發(fā)出一聲冷哼,滿是嘲弄和蔑視。

  月色漸漸亮堂,炊火之氣慢慢地在這個住宅區(qū)升上夜空,這片住宅區(qū)就又恢復(fù)到了原本平靜清和的樣子。

  最近王姨發(fā)現(xiàn)多多連續(xù)幾天都有些情緒不振,也有些不愛吃飯了,就讓今天休息的寒光把多多送到附近的寵物醫(yī)院去看看。寵物醫(yī)院這段時間都挺忙的,里面的貓貓狗狗都排滿了,都是主人們感覺它們最近身體突然有些萎靡不振,精神狀況也不太好的樣子。醫(yī)生給多多做了基本的檢查,告訴寒光說多多已經(jīng)十幾歲了,身體狀況確實不如從前,讓他們也不要太過擔(dān)心,先把多多放在這里觀察一下,明天再做更加詳細(xì)的檢查。寒光就先回去,打算明天再來接多多。

  任瀛今天一大早接了個電話就說要出門了,說是要找那個以前住在這里的朋友,李叔王姨仍舊一大早去上班了,家里現(xiàn)在就只剩寒光一個人。

  李寒光送完多多去醫(yī)院后也沒什么想做的事,就自己一個人出發(fā)去坎西村看那些老人。

  秋收季節(jié)結(jié)束后,琿春堂多了很多時令的新鮮瓜果和糧食,都是和李叔他們交往較熟的客人送過來的?,q春堂的廚房里南瓜、玉米、高粱、大米堆了一米多高,導(dǎo)致大家進(jìn)進(jìn)出出都有些困難了,而每天還有人不斷地往里面送,王姨謝了又謝,但大家的心意實在是盛情難卻。

  王姨和廚子就商量著把這些糕點做成特色的茶點和酥餅,價錢定得便宜些賣給茶客們,只收些手工燃料費。要知道羅安市的氣候很好,瓜甜果脆,這里的人都不愛用化學(xué)劑和機器耕種,每一粒稻谷、每一兩面粉都是他們?nèi)粘龆魅杖攵⒌赜娩z頭種出來的,食材的滋味極是香甜,還有一種現(xiàn)在超市里面買到的蔬菜水果的原本的醇厚味道,用這些食材做出來的點心味道當(dāng)然是不錯的。

  琿春堂今年在這里已經(jīng)開了57年了,是李叔從他的父親手里接下來的,剛剛開茶館的時候根本算不上是個茶館,李叔的爺爺那個時候只是搭了一個棚子、架上一鍋熱水,擺上幾張桌椅,就在這靖光廟街的街頭開始賣茶水,來往的旅人商販還確實需要這樣的一個陰涼地方解解渴,慢慢地經(jīng)歷無數(shù)次風(fēng)吹雨淋,李叔家漸漸在這里立穩(wěn)了腳跟,還慢慢地擴大了店面,在當(dāng)時局勢最為動蕩的時候,仍然靠著這些茶水茶點養(yǎng)活了一大家子人,在當(dāng)時來說可不能算是容易的事。

  李叔他們?nèi)硕际菢O隨和的人,街上鄰戶也都不是愛惹事、挑撥的人,常常都是以兄姐相稱,不過人多的地方自然還是會有是非的,就像街對面有一家酥餅店叫做徐記,也算是個老字號,開了也有十幾年了,其中有道靖光酥餅是他們自創(chuàng)的,有不少客人會在他們這里買了酥餅,然后到琿春堂看戲喝茶。但最近他們的這個酥餅的銷量卻突然一跌再跌,問了幾個面生的人才知道是對面琿春新出的茶點價格降了不少,比自己的酥餅還要便宜,而且味道也極佳??腿藗兇罄涮斓?,就都嫌在這里排隊實在太耽誤工夫了,就都沒再在這里買餅了。

  徐記的生意差了一個多月,冬天都到了,琿春堂的酥餅才賣完,兩家的生意才有恢復(fù)到原本的樣子,不過那個時候寒光已經(jīng)不在琿春堂了,后話也就暫且不表。

  寒光今天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她以前常去的坎西村的一個老人打來的,他們家的一些瓜果今年的收成挺不錯的,分給老鄰居、老伙計之后還剩不少,就讓她有空去取,別家的還有些玉米什么的也一直在催她一塊帶走。他們還讓她帶些琿春堂的茶葉過去,都指明了要哪一種。

  那些老人們現(xiàn)在腿腳也不太方便,以前腿腳還靈活輕快的時候常來琿春堂看戲,但是年紀(jì)大了別說坐那么遠(yuǎn)的車了,連走出家門都要費上半天的勁。

  可是人,尤其是老人對茶葉的喜好仿佛從第一次喝那種茶,就是已經(jīng)決定好了的,往后再是名貴,卻不合他們的心意的茶葉也比不上那些不過一百多一斤的散稱茶葉,不少人為了那一口春茶,寧愿放下手中所有的生意,也是要趕到茶園去親自殺青、炒制的。

  當(dāng)然了,坎西村的爺爺奶奶們倒沒有這么嗜茶如命,他們有的喜歡李叔這兒找茶莊訂的自家人用的茶葉,有的喜歡他們店里賣的最貴的大紅袍,總之寒光先前已經(jīng)一一記下,打算今天就送過去。

  寒光提著一個木盒,是琿春堂專門用來裝茶葉的,盒子通身暗紫紅色,做工雖不精細(xì),但蓋子上的圓雕也算得上是有那份古香古色的味道的,天氣慢慢地變得有些冷了,寒光下了公交車,攏了攏外套,漸漸地往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來的坎西村祠堂走去。

  畢厭跟著前面的女子,她沿著路邊的人行道步子跨得很大,但她好像不怎么喜歡走路似的,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他已經(jīng)跟蹤她很久了,從五天前看見她開始,就一直跟著她了。

  這女子的行蹤枯燥且十分固定——家、茶館兩點一線,基本不會出門,即使出門了很多時候也都和任瀛在一起,要不就是帶著狗出門散步。今天任瀛出門了,狗也被她送走,也難得見到她自己孤身一人來到這座偏遠(yuǎn)的小村子,便緊緊地在不遠(yuǎn)不近的地方跟著她,也來到了坎西村。

  他本來只是跟著任瀛來到了他的住處而已,知道他住在哪兒后,本來想著就回去孫昊家的,正要轉(zhuǎn)身卻突然在樹上恍惚看見那個女子的半個側(cè)臉。只這一瞧,就總覺得那個女子他好像很久以前,在哪里見過,那副面孔很像他當(dāng)年認(rèn)識的那位。

  他曾經(jīng)在很近的地方聽見過任瀛和她聊天,字里行間能聽出來她也能看見鬼魂,還有偶然造訪的那對龍鳳胎。

  他跟在任家人身邊一千多年了,也只出了任瀛這么一個有“三通眼”的人——那通人、鬼、神三界的異眼。而現(xiàn)在卻一下子又出現(xiàn)了三個,且都和這個女子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他覺得情況一定不是他們自己以為地那么簡單和輕巧。所以他就一直躲在陰暗的角落,沒教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蹤跡,想要看看她到底是不是那位。

  寒光時隔很久才又來這里,坎西村的老頭老太太們見她來了,都熱情地放下手里的棋子,邀她來一起坐下喝茶,給她看自己家里種出來的好東西。

  寒光喝的這杯茶是普通的綠茶,街邊隨處可見的幾十塊錢一斤的,其香味自然是比不上琿春堂專門去收的上等綠茶,茶湯也不算清澈,但是這個茶壺已經(jīng)泡了很多年了,喝起來好像有些特別的陳年香氣。

  她抿著茶,聽他們聊天,上次告訴寒光楊阿太的醫(yī)院在哪兒的一個大爺突然回頭,說那個楊阿太的骨灰沾了她丈夫的光,埋在了不遠(yuǎn)的村墓里,那可是個好位置,風(fēng)水是這塊地方最好的,聽說供在那里能保佑后代子子孫孫都平安發(fā)達(dá)呢,周圍的人便開始搭腔。

  李寒光卻不說話,看著那就站在自己身邊的楊阿太,輕笑不語,無甚波瀾地看這早就僵了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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