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匯合
此時約在卯時,天剛亮,轟隆隆的鐵騎聲傳來,老將龐煖一揮手,頓時后面趙軍盡皆停頓起來,做好戰(zhàn)斗的姿態(tài)隨時準備御敵。不一會,騎兵就到了龐煖身前,沐懷遠下馬半蹲在地道:“先鋒都尉沐懷遠,見過龐帥?!甭牬她嫙溗闪艘豢跉?,而沐懷遠也是抬頭看向了這位老將。
老將看起來在六七十歲,身軀健碩,臉上棱角分明不怒自威,身穿一身暗黃色的戰(zhàn)甲,暗紅色的披風隨風飄搖,騎在一匹瘦馬之上,手中持著一把似斧非斧,似刀非刀的武器。著老將就是龐煖,在天下諸國中以勇猛善戰(zhàn)稱名,本來老將軍已經(jīng)退休了,若不是此時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他絕對不會出來。
聽沐懷遠匯報了這幾日的戰(zhàn)果后,龐煖摸著自己的胡子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沐都尉,這一仗打得好,狠狠搓了秦軍的銳氣,沒想到王翦那條老狐貍在你手中吃了這么大一個虧,連王滿都被你拿下了,真是后生可畏呀!”
沐懷遠笑著道:“龐帥過講,末將只是打了王翦一個措手不及,若是讓他反應過來,恐怕這兩萬先鋒鐵騎盡皆無法返回了。”聽此龐煖嘆息一口氣道:“現(xiàn)在你我二人合兵也不過只有七萬大軍,遠不及王翦手下二十萬大軍,此戰(zhàn),難打呀!以王翦的謹慎在想繼續(xù)偷襲,難了!”
沐懷遠聽此趕忙道:“后面的仗就聽老將軍指揮調(diào)度了。”龐煖聽此點頭道:“好,那么沐都尉,接下來還是用你游擊戰(zhàn)的策略,不斷消耗王翦,在給他耗上個三天,將秦軍的銳氣完全銼平后再說?!?p> 聽此沐懷遠點了點頭接著做了個手勢,很快騎軍再次分散開來。龐煖道:“繼續(xù)前行?!甭飞希嫙溒镣松磉厡㈩I,對著沐懷遠嘆息一聲道:“沐都尉,現(xiàn)在我們的情況十分不妙,糧草已經(jīng)快耗盡了?!?p> 雖然沐懷遠早就知道糧草不多,但是沒想到現(xiàn)在連二十萬大軍(帶著廉頗麾下十三萬大軍)一個月的糧草都不夠用的了,現(xiàn)在的情況顯然已經(jīng)到了最為危險的時候,趙國隨時有著覆滅的危險。
“報,龐帥,沐將軍,百戰(zhàn)穿甲軍已經(jīng)同王翦匯合?!闭邶嫙満豌鍛堰h交談之間,突然有騎兵斥候飛速來報。聽此龐煖和沐懷遠對視一眼,盡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憂慮之色?,F(xiàn)在趙軍和秦軍比唯一的優(yōu)勢就是強大的秦兵軍團先鋒鐵騎,而百戰(zhàn)穿甲兵的到來卻是抹平了這個差距。
百戰(zhàn)穿甲軍,乃是王家訓練的一支王牌騎兵團,同時也是在整個天下都能夠排的上號的精騎兵團。穿甲軍士兵身穿銀色重凱,佩有使用上古機關術(shù)制作的精良勁弩,是支不可小覷的機動部隊。聽到百戰(zhàn)穿甲兵趕來,沐懷遠也是不禁抹了一把虛汗,要是百戰(zhàn)穿甲軍在昨日到來,那么今日他的頭就要高掛在秦軍的旗上了。
聽到百戰(zhàn)穿甲軍這個名字,龐煖也有些發(fā)愁,現(xiàn)在趙軍不論在騎兵還是步兵上,都陷入了劣勢。再加上昨日的襲營之恨喪子之痛,恐怕接下來的日子王翦應該會以進攻為主了。
事實上,正和王翦預料的差不多,此時的秦軍大營中。一個面色嚴肅身穿銀色堅甲,帶著鋼鐵面具披著黑色披風的人站在王翦身前:“父親,兒子來遲,讓二弟慘遭賊人獨手?!贝藭r二人站在一個營帳里面,營帳里有一具尸體,沒有頭的尸體。
這具尸體正是王翦二子王滿的尸體,作為秦帝國最為出色的新生一代的將領,王滿還沒來的急立功,就倒在了這異國的土地上。這讓王翦很是悲憤很是心疼。在兒子面前,王翦平日的威嚴一掃而盡,臉上盡是皮卷之色。
兒子為了保護自己死在敵人手中,在敵人撤離后看著兒子的尸體,王翦強忍著心中悲痛指揮秦軍收拾大營,在夜深無人的時候方才落淚心傷。這一夜讓王翦看起來蒼老了不少,本是一頭烏黑的頭發(fā),在今日也多了些灰白。
王翦這一生最得意的不是自己的豐功偉績,而是自己兩個讓人羨慕的兒子。長子王賁、次子王滿,二人一武一文,一位擅長統(tǒng)兵,另一位則善于謀略。兒子文武互補,在帝國年輕一代中都算是少有的杰出人才,可惜天妒英才,王滿還來不及發(fā)揮自己的能力,就倒在了王翦的帥營之前。
看著疲倦的父親和弟弟的尸體,鐵面后的王賁也不禁濕潤了雙眼。他到現(xiàn)在都不敢相信,那位對自己無比依戀的弟弟竟然就這么去了?,F(xiàn)在他還記得出征之前弟弟對自己的調(diào)侃:“阿兄率領百戰(zhàn)穿甲軍是要殺敵的,可不要死在戰(zhàn)場上。”
王賁則是沒好氣的掃了他一眼道:“放心,你阿兄本事大著呢。倒是你小子一直不把練武放在心上,倒是要小心些?!蓖鯘M聽此得意的道:“哈,我可是跟在父親面前為他出謀劃策的!誰人有這個本事能在戰(zhàn)場上突圍到父親身邊?”
沒想到那日的玩笑之言今日竟一語成讖,真是造化弄人。沐懷遠,戰(zhàn)場上吾必將取你首及已奠阿弟在天之靈!王賁緊緊的握住了拳頭,雙目通紅,甚至連呼吸都粗了許多。
王翦嘆息一聲,閉上眼睛,再次睜眼剛剛蒼老疲倦盡皆消失不見。此時的他又變成了人前那位氣度非凡,鎮(zhèn)定無比的秦軍統(tǒng)帥。瓦罐終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王滿的命是命,其他秦軍的命就不是命?!為了帝國的大業(yè),這些犧牲都是值得的,哪怕是自己的兒子。即然選擇將兒子送入軍中,他就做好了喪子的覺悟,若是因為一點悲傷而影響了士氣,那么兒子的犧牲就白白浪費了。
“就把你弟弟葬在此處吧。”王翦的語氣無比淡然,聽不出一絲感情波動,但是只有王賁明白自己的父親此時忍著怎樣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