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沒有學(xué)生

　　周玉樹那邊沉默良久，突然道：“這些東西，你是怎么想到的？”

　　“就是看老師，您的論文，然后自己琢磨，琢磨著就有些想法。”季云道。

　　周玉樹嘆了口氣：“我知道，為什么祁丫頭要讓你給我打電話了?！?p>　　季云的想法雖然還很稚嫩，沒有進(jìn)行過精確的計算，但卻是一個全新的領(lǐng)域；他自己的研究陷入瓶頸，季云給自己提供了一條新的路，如果沿著這條路走下去，或許會走得通。

　　當(dāng)然，也可能走不通，這都是未知的，可研究未知本就是科研人員需要做的事；無疑，這個叫季云的小子，擁有搞科研的天賦，埋沒在榮城那種小地方，太可惜了。

　　“你把電話還給祁丫頭吧！”周玉樹道。

　　季云把手機(jī)遞還給祁零。

　　“你不用說了，這個學(xué)生，我要了！”周玉樹笑罵道：“好你個祁丫頭，都算計到我的頭上來了！”

　　祁零也笑道：“那不是知道您老人家愛才嗎？”

　　“高考之后，你帶他來帝都找我，不管他能考多少分，這個孩子，我都收了?！敝苡駱溲鹋溃骸澳氵@丫頭也真是的，跑到榮城一去就是三年，也不知道回來看看；到時候，你必須過來啊，順便看看你的老師，她可是想你好久了，你不來，我可不收！”

　　“知道了。”祁零笑道。

　　兩人寒暄了一陣，才掛了電話。

　　這一次，祁零開始重新審視自己這個學(xué)生。

　　以周玉樹的身份，說出那樣打包票的話，季云進(jìn)入帝大幾乎是板上釘釘?shù)氖拢凰龑?shí)在沒想到，季云竟然可以讓周玉樹開口。

　　這可不是她的面子，她祁零在自己老師那里或許還有幾分薄面，可想把學(xué)生送到帝大也是不可能事情，更別說是周玉樹。

　　他是真的看上了季云，才能說出這種話來。

　　季云只在哪里淡淡的笑，從進(jìn)入辦公室以來，自始至終他臉上都帶著這樣的笑容，沒有變過。

　　這份成竹在胸的微笑，祁零也在周玉樹身上看到過，若不是季云的家世清白，她甚至?xí)岩蛇@家伙會不會和周玉樹有什么血緣關(guān)系。

　　李瑾已經(jīng)傻在那，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狠話都放出去了，難不成現(xiàn)在還真從教學(xué)樓跳下去？

　　辦公室里氣氛有些安靜。

　　“咚咚咚！”

　　“進(jìn)來?！逼盍愕?。

　　路小雨小心翼翼的從門外走進(jìn)來：“祁老師好，李老師好?！?p>　　祁零點(diǎn)點(diǎn)頭：“你有什么事？”

　　“我是來叫季云同學(xué)回去上課的?！甭沸∮甓⒅孛?，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氣才把這段話說出來：“祁老師，課上的事情，真的不是季云同學(xué)的錯，是李老師當(dāng)眾羞辱季云同學(xué)，他才反擊的?！?p>　　“而且，我覺得，季云同學(xué)說的沒有錯?！?p>　　李瑾急了，忙道：“路小雨同學(xué)，沒有證據(jù)的話，你可不能亂說，我什么時候有羞辱過季云？”

　　祁零點(diǎn)點(diǎn)頭：“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p>　　“那季云同學(xué)？”

　　“這件事，我自有分寸！”祁零道。

　　“哦！”

　　路小雨乖乖點(diǎn)頭，退了出去，臨走前還看了季云一眼。

　　季云回報之以微笑，雖然這件事他自己有把握處理，可路小雨進(jìn)來幫他說話，還是讓季云心里一暖。

　　祁零深深的看了季云一眼，路小雨進(jìn)來說了一番話，足以讓她聽出來很多東西；只是路小雨那丫頭的身份，這季云也不是省油的燈……

　　算了，祁零心里搖頭，這也不是自己該管的。

　　“你還有什么話說？”祁零盯著李瑾，冷冷道。

　　如果說，季云的價值在祁零心底撐起一個天平，那么路小雨的這番話，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瑾道：“祁主任，你不能聽那孩子的一面之詞啊！”

　　“要不，我把班里其他人叫過來，聽聽他們怎么說？”祁零道。

　　李瑾一時語塞。

　　祁零這條路走不通，李瑾轉(zhuǎn)向了季云：“季云同學(xué)，是老師錯了，老師賊油蒙了心，有眼不識泰山，你饒過老師這一次吧！”

　　“老師求求你了！”

　　一旦因?yàn)樾呷鑼W(xué)生的事情被榮成一中開除，身上帶著劣跡的他，不會有任何一個學(xué)校收留；就連培訓(xùn)機(jī)構(gòu)，都會避之不及。

　　“李老師，我最后再叫您一聲李老師！”

　　“學(xué)高為師，身正為范。”季云收斂了自己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鄭重：“我說您沒有資格做老師，沒有資格教我，不是因?yàn)槟鷮W(xué)問不足，更不是因?yàn)槟阍谡n堂上羞辱了我。”

　　“我一人事小，在您的課堂上，一代代學(xué)生事大；人生而平等，不分高低沒有貴賤，您身為一個老師，如果抱著三六九等，高低貴賤這樣的觀念去教育他們，我無法想象您的學(xué)生長大會成為什么樣子?！?p>　　“直到此刻，您還在說有眼不識泰山這樣的話，我只能對您說，抱歉了；還有，在課堂上睡覺的事情，是我的錯，我在這里向您道歉。”

　　“最后，只能送您一句，先為人，后為師?！?p>　　李瑾看看季云，又看看祁零，最后踉踉蹌蹌的走出門去，身形傴僂，像是老了十多歲。

　　“現(xiàn)在，李瑾已經(jīng)走了，你答應(yīng)我的事呢？”祁零開始討賬，活像個商人。

　　季云道：“老師放心吧，一個高中物理競賽冠軍，一個帝大畢業(yè)生，我一定給您拿來?！?p>　　“五個！”祁零伸出五根手指：“五個名校畢業(yè)生?！?p>　　季云臉上笑容一僵，咋還坐地起價呢？

　　“兩個！”

　　“四個！”

　　“兩個，不能再多了！”季云意志很堅(jiān)定，他想的另一個人是路小雨。

　　“三個！”祁零又收了一根手指：“路小雨是必定能考上帝大的，在六十多個人中，讓你再培養(yǎng)一個名校畢業(yè)生，不難吧！”

　　季云僵硬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不難？如果不難，蓉城一中，為什么這么多年，一個名校畢業(yè)生都沒有？

　　“那我回去上課了！”季云道。

　　“等等?！逼盍阆肓讼氲溃骸袄铊蠋熞?yàn)槟惚粚W(xué)校開除，以后高三6班的物理，就由你來帶吧！”

　　季云看了她一眼，咧了咧嘴：“老師，你還真是物盡其用??！”

　　“嗯，去吧！”祁零點(diǎn)點(diǎn)頭，內(nèi)心沒有半點(diǎn)波動。

　　……

　　A城，辦公室的圓桌上。

　　“那個周教授是什么人？怎么還能幫人進(jìn)入帝大？”季云好奇道。

　　季白道：“在我那個平行宇宙里，他是我的恩師，帝大時空物理研究院的院長；老師曾說過，師者，需將以身作則為先，傳道受業(yè)為后；所以，我一生，沒有學(xué)生?！?p>　　說到此季白不再言語。

　　祁零師姐是師母的弟子，不過在這里，老師和師母似乎并沒有結(jié)婚。

　　那年她突然離開帝都，不知去了何處，原來是到了這里；不過也說不定，兩個世界之間，畢竟有所偏差，季白心中暗道，也不知老師得到我的提示，能研究到什么地步。

　　周玉樹不知道他說的是對是錯，但季白自己很清楚，那是正確的，因?yàn)樗钦嬲鎸?shí)實(shí)的經(jīng)歷過一次平行世界的折疊；這一世的他注定不能伴在老師左右，希望自己的提示，能夠幫到他。

　　至于季云，他并不打算讓這家伙去帝大時空物理研究院，主要是……智商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