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棚還是那個草棚,客人還是那些來往的客人。
只不過東家似乎換人了,那個往日里臉上總是掛著笑容的小喬兄弟不知去了何處,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中。
已經(jīng)快兩個月的時間了。
童翔感覺他都快要長毛了,以前喬仁在這里的時候,生活充滿了刺激和興奮,其中還夾雜著一些些權(quán)謀,童翔很喜歡這樣的感覺,此時的平淡更他心生了厭煩,也沒有和客人們?nèi)ユ音[的心情。
對著不遠處趴在桌子上練字的顧順開口喊道。
“小鼻涕蟲,你說咱們的喬大軍師會不會死了啊?!?p> 顧順瞥了一眼童翔,低頭繼續(xù)寫字,礙于娘親在這里沒辦法跳起來拍他的后腦勺,只能在心里咒罵童翔晚上拉屎必定沒有擦屁股的棍兒棍兒,這話只能想想,若是說出去必定會被娘親責罰。
晌午的時候,妾侍春花來了,帶來一個消息。
玉門關(guān)趙不試擒下了金國名將完顏婁室,金國元帥完顏宗弼,也就是那金兀術(shù)以瀛洲割讓換回了完顏婁室,此事還不算完,原本等待金兵進攻的趙不試發(fā)現(xiàn)金人根本沒有開戰(zhàn)的想法,帶著人離開了,說是完顏婁室的身體要緊。
不僅沒有開戰(zhàn)不說,事后金國似乎對丟失了一州絲毫不放在心上,而是開始打聽一個綽號‘喬姑娘’和其婢女‘矜芙’的消息。
交代了事情之后,童翔揮揮手。
“滾蛋吧,看到你就心煩,相貌不錯偏偏長了一顆蛇蝎之心,怎?想相仿大唐那五周女皇?老子死了嫁兒子?”
不在理會臉色難看的春花,起身鉆進了帳篷,嘴里叼著一根稻草心里卻是狂喜不得,這個‘喬姑娘’絕對就是喬仁,至于那矜芙?呵呵,福金矜芙啊。
至于那趙不試個木頭樁子能抓到完顏婁室?不是瞧不起宋人,而是他趙不試沒有這個能耐,還換回了一州,不嫌燙手?
喬仁干的?現(xiàn)在能確定茂德帝姬已經(jīng)在喬仁的手中了,他也肯定和完顏宗弼見過面了,至于喬姑娘這個綽號啊,有點淵源。
一個鯉魚打挺!
沒起來。
童翔也不舉得尷尬,打了個滾兒走出影響,沖著已經(jīng)淪為店小二的楊韋吹了一聲口哨。
備馬回汴京!
得去問問老爺子這瀛洲拿了之后燙手到什么程度,到時候官家會如何去做。
童翔驅(qū)馬疾馳入城門,繁華的大街也未曾減緩速度,他從來不想做一個人人夸獎的好少年,老子本就出身比你們高,要怪就去怪那閻王爺去。
一路沖回了府中,不顧侍女的阻攔推開大伯童貫的書房門。
“大伯別寫你那些詩詞圖畫了,你侄兒我有天大的事情要來問你,百思不得其解啊,惆悵!”
只要童翔不闖禍,童貫對這個侄子寵溺的很,揮手示意讓侍女退下,起身走上前一巴掌排在侄子的頭上,笑罵道。
“往日里長喊著惆悵二字,我問你,你何來的惆悵?”
“誰讓我有個強大的大伯呢,我得努力這讓童家發(fā)揚光大不是?來來來您快落座?!?p> 童翔殷勤的端茶倒水,童貫也不驚訝,以前一旦闖了禍之后這小崽子便是會這般,童貫瞇著眼詢問又闖了何禍,童翔正色的搖了搖頭。
“沒闖禍,趙不試不是抓了完顏婁室為大宋奪回瀛洲,此事您應該早已經(jīng)受到消息了,我現(xiàn)在不懂的是這瀛洲拿了是否會燙手,或是說那完顏宗弼只是客氣客氣?!?p> 童貫微微一愣,面色浮現(xiàn)一絲欣慰之色,孩子終于長大了,放下手中的茶杯,輕聲笑道。
“對此不解?大伯便是給你來講一講,金兀術(shù)會割讓瀛洲,而不選擇距離趙不試最近的朔州,這便是真心的割讓,同時也準備找機會奪回此州,這一點你若是想不到,老夫便是無法與你言語了?!?p> “別!我聽的懂,趙不試這個人的脾氣秉性金國也知曉,雖然說不如金國的完顏婁室,但也算是一員悍將,給了朔州趙不試便可進入玉門關(guān),完顏宗弼不傻,我也不傻?!?p> 童翔連忙開口解釋,答案還算讓童貫滿意,后者點了點收起笑臉,輕聲道。
“至于這瀛洲拿了不是燙不燙手的問題,而是會不會被剁掉了爪子,如今大宋面對鋒芒畢露的金國處處避讓,自然不愿意去招惹,趙不試立功,但卻會被治罪,他極有可能會挑起兩國的征戰(zhàn),到時候陛下頭疼,大宋還要賠償萬千白銀和女人,瀛洲不拿最好,可那完顏宗弼,便是那金兀術(shù)是強行將此州歸還,欲加之罪而已?!?p> 童翔問了一個很幼稚的問題。
“咱們打不過金兵?”
童貫搖了搖頭。
“不說打不過,但若是出兵也不一定會落敗,可官家不愿出兵,不喜戰(zhàn)爭,朝中士大夫當朝,出兵武將必得軍功,如此會損害了他們在朝中的地位,他們又怎會同意出兵?”
童翔沉默了,童貫也不生氣,他能理解侄子的年少輕狂,可輕狂有何用?他童貫在朝中面對士大夫同樣是無力,便是那蔡京也沒有任何辦法,先皇有令,不殺士大夫,免死金牌在此。
許久之后,童翔重重的嘆了口氣。
“茂德帝姬死了?!?p> 有些事情童翔知道一些,茂德帝姬會‘死’,這個女人不會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了,童貫還是那般的淡定,伸出手拍了拍童翔的肩膀。
“死了便是死了,那完顏宗弼暴虐成性,怎會放過這朵嬌花?天下漂亮女子不少,你若要,老夫這顏面不要了又能如何?”
童翔抬起頭,望向大伯慘笑道。
“沒到金國的時候就被人殺了,大伯!完顏宗弼沒見到茂德帝姬,你別問我這個消息是如何知曉的,你什么都別問我?!?p> 童貫的手僵硬的落在侄子的頭上。
他知道茂德帝姬必定會被折磨致死,可此時聽到童翔的話,童貫愣住了。
未曾見到完顏宗弼便是死了?
完顏宗弼沒有得到茂德帝姬。
完顏婁室被趙不試擒下。
金國割讓一州給了大宋。
這會是巧合?今日也不曾聽聞近日大宋與金國爆發(fā)戰(zhàn)爭,那趙不試是如何生擒的完顏婁室?茂德帝姬是被誰殺的,若是說這里面沒有人在攪混水,他童貫絕對不信。
童貫猛然起身,隨后發(fā)現(xiàn)他那干枯的雙手被侄子握住,童翔抬起頭,眼神真誠問道。
“大伯?!?p> 突出兩字后,童翔站起身咧嘴傻笑。
“沒事兒,您要注意休息,晚上別熬夜了,侄兒走錯了很多路,每一次都后悔,都回來找您求救,但這一次侄兒不會了,腳下的路自己走,若是走錯,拿走童翔這條命便是了,若是沒死,童翔跪著也會走到盡頭,看看屬于我童翔的風景是如何壯麗,走了!去草棚做店小二嘍?!?p> 童翔揮舞這大白袖子轉(zhuǎn)身就跑,留下的童貫臉色有些迷茫和不安,侄兒轉(zhuǎn)性了?童貫越想越不安,突然!他腦中閃過一個名字和一張時常帶著微笑的面孔。
喬姑娘!
喬仁消失兩個月了,侄兒童翔定會知曉他去了何處,茂德帝姬的死暫時汴京還沒有人收到消息,看童翔的樣子似乎早就知道了,童貫一時間有些為難,是入宮和官家交代清楚,還是說隱瞞下來不管大宋死活,只保護他的家人。
最終童貫坐在椅子閉上了眼睛。
大宋存亡與我童貫何干?
咱家可是奸臣?。?p> 消息很快傳遍了汴京城,趙桓收到消息后選擇了忽視,可以說是一點不曾多想,不說一切都在意料之內(nèi),卻是在準備之中。
喬姑娘是何人不重要,完顏宗弼如何做不重要。
等著便好。
“喬姑娘?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矜芙?名字不錯?!?p> 趙桓一陣傷感,他最寵愛的妹妹如今應該已經(jīng)在完顏宗弼的手中了吧。
天黑!童翔在帳篷內(nèi)叼著一根野草和顧順吵架,不久后廚子送來了晚膳,顧順看到那飯菜跳腳大罵,質(zhì)問這是不是給豬吃的,剛吃了一口菜的童翔大怒,準備和顧順決戰(zhàn)到天亮,勢必分出一個勝負來。
可不等他開口,顧順對著帳篷的門瞪大了眼睛喊了一聲娘親,童翔轉(zhuǎn)頭看去發(fā)現(xiàn)門外空無一人,回頭的時候顧順已經(jīng)抓了一把沙子放在了童翔的碗中,隨后童翔抓過童翔往其嘴里灌。
顧順閉著眼睛奮力反抗,可他還是太小了。
啪!
一聲脆響,童翔當即暴怒,隨后一道溫淳之音傳入耳中。
“我不在時你就這般欺負顧順的?”
童翔猛然轉(zhuǎn)頭,望著彎腰探入半個身子入帳篷的男子,不等他開口,顧順猶如炮彈一般沖了過去,抱著喬仁的腦袋開口大哭。
“你怎么才回來,我還以為你死了呢,童翔每日都嚇唬我說你已經(jīng)死了,這草棚以后都是他的了?!?p> 哭得聲音很大,可一點眼淚都沒有,喬仁一巴掌拍在顧順的屁股上,笑罵道。
“合計你是惦記我這草棚呢?我已經(jīng)告訴你娘你往童翔的飯碗里扔沙子了,還不過去給你娘道歉,浪費糧食!”
最后用手指點了點顧順的腦門,小鼻涕蟲一步三回頭的去找他娘承認錯誤了,喬仁鉆進了草棚,燕青緊隨其后,最后走進帳篷的是一個身段姣好,面容五黑的丑陋女人。
童翔看著這個女人發(fā)呆,這女人卻是看都不看他一眼,乖乖的盛了一碗米飯放在喬仁面前,不理會燕青和童翔。
見到這一幕,童翔長大了嘴巴,指著女人望著喬仁。
“喬..........”
“吃飯,心里知道就行了,問那么多作甚?有一些事情我沒辦法伸手去做了,阿青已經(jīng)完成了屬于他的任務,現(xiàn)在輪到你了,飯后說?!?p> 喬仁和燕青大口扒飯,面色烏黑的女子小口小口吃著米飯,十足的大家閨秀,這會的童翔可沒興趣吃飯了,看著喬仁,在看燕青,最后眼神落在了女子的身上,緩緩開口。
“變化太大了?。繂倘?,有些事情你不聽我也得去做了,你別怪我查過你的戶籍,就算我查我大伯和蔡京他們肯定也查過了,在給阿青補辦的時候我也給你做了一份,另外花榮的戶籍和帝。。。這位姑娘的戶籍也早以準備好了,只是這矜芙需要我去在改一下?!?p> 喬仁點了點頭。
“不和你道謝了,咱們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外面有二十多宮女,一路帶回來的,我擔心她們會壞了我計劃,在不殺人的情況下你有辦法處理?”
“有,但比較麻煩,其實殺了比較簡單,可以讓高衙內(nèi)這蠢貨來做這件事情,不需要你我出手!你別瞪我,不殺不殺?!?p> 話落童翔換來了楚南和楊韋兩兄弟,在其耳邊輕聲交代了幾句后,兩人離開了帳篷,喬仁投去詢問的眼神,童翔笑了笑。
“都是可憐的女子,入宮這么多年也沒嘗過男人的滋味,我讓楚南和楊韋去給她們準備嫁妝了,以她們的相貌尋找一些江南才子做妾侍不難,另外我會以童家侍女的身份出嫁,日后不說多富貴,但也算是富家夫人,你們的戶籍晚一點會送過來,但是!喬仁你不能總守著這個草棚子,城內(nèi)還是城外的宅子你選一座,咱們是為了計劃,而不是送你宅子?!?p> 喬仁笑了。
“你還是送我比較好,城內(nèi)吧,一直想去汴京城看看,去欺負欺負那些書生和夫子,明日閑著沒事兒想去國子監(jiān)門外賭棋?!?p> “不見趙桓?”
“不見,讓他安穩(wěn)的等著,對了!魯智深會有些麻煩,還得需要你來解決,另外還有高家的將士,這些都需要你解決,今晚我和阿青睡帳篷,矜芙你去草屋睡?!?p> 婢女芙矜放下碗筷起身離開,她離開后,童翔繞道喬仁身旁,抓著喬仁的胳膊質(zhì)問金國的事情是不是他鬧出來的,喬仁沒有理會,躺在草席上閉眼休息,童翔見此去詢問燕青,后者同樣如此。
童翔有些不甘心,這時候一個滿臉胡須的大腦袋探進帳篷,甕聲甕氣道。
“你問灑家?”
童翔擠在燕青身邊閉眼休息,魯智深見此撇撇嘴,轉(zhuǎn)頭對著花榮點點頭。
兩人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