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東海有鮫人（四）
阿蔓酒足飯飽之后，又開始琢磨正事了，“燕燕，你能把我們帶進族長府嗎？”
“我都說了子都不會有事，為何你不能在這里等等看呢？況且你帶著風(fēng)公子去，那里可都是鮫人?。俊?p> 燕燕故意裝作一臉害怕的樣子，
“我可以把阿匪他們留在。。?！?p> “留他在我這里，你確定你放心嗎？”
燕燕故意貼到風(fēng)宸匪身邊，手還有意無意地挑了一下某人的下巴，
風(fēng)宸匪皺眉的同時還冷冷的看了一眼初一，初一頓時覺得很無辜，主子被阿蔓姑娘調(diào)戲的還少嗎？這換了一個更可人的姑娘，他怎么還不樂意了？
院子里的打斗聲吸引了幾人的注意，阿蔓出去就看到子都再跟兩個鮫人纏斗，
“別打了，別打了，都是自己人，都是你們主子的朋友?！?p> 鮫人并不在意阿蔓的話，沒有停手的意思，直到屋里傳出一聲：“讓他進來吧?！?p> 子都看到阿蔓三人，眉頭皺的更緊了，“你們怎么會來？”
“你還敢說？要不是你自己一個人偷偷跑回來，我們怎么會來找你?！?p> “阿蔓，這里很危險?！?p> “那你跟我們一起走?！?p> 阿蔓說著就雙手纏住子都的一個胳膊，緊緊的，生怕他跑了，這一幕在風(fēng)宸匪眼里卻覺得很刺眼。
“子都大人，很久不見，何不進屋敘敘舊？”
燕燕的聲音再次傳來，子都的身子頓時僵住了，
“大魚，你要做好準備哦，里面的真是燕燕，而且她一點都沒有老，很奇怪?！?p> 子都輕輕拂去阿蔓纏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直直地向前走去，
阿蔓很少看到子都失魂落魄，她湊到風(fēng)宸匪的耳邊說：“阿匪你看，大魚這個樣子，必有奸情?！?p> “阿蔓姑娘，那叫必有蹊蹺?！背跻蝗滩蛔≌f道。
“是嗎？都一樣了，咱們也跟進去看看。”
不由分說的阿蔓就拉著風(fēng)宸匪進去了，生怕錯過什么大戲。
子都一進門就看到了那個淺笑著的姑娘，他曾經(jīng)以為自己忘了她的樣子，如今看來，自欺欺人罷了，
燕燕看到子都，也有瞬間的失神，竟然比記憶中的他還要讓人心動。
兩個人就這么對視了許久，誰也沒有先打破這份沉默。
初一這時低聲說了一句：“阿蔓姑娘，剛才你沒有說錯，這里確實有奸情?！?p> 風(fēng)宸匪看似淡淡地看了一眼初一，他的身子立馬抖了三抖，看來他話太多了，不過自從他不再隱藏自己后，他就控制不住這張嘴了。
“子都大人，不對，在這里是不是該叫你安歌？”
“你是誰？”
燕燕眼眶一紅，很委屈的說道：“子都大人可真是讓人寒心啊，這么快就把人家忘了。”
“我再問一句，你是誰？”
子都明顯滿含怒氣的聲音讓一旁的阿蔓都嚇了一跳，
“阿匪，要不咱們先出去吧，一會打起來再誤傷了咱們?！?p> “不會的?！?p> 是不會打起來還是不會傷到他們？風(fēng)宸匪不走，阿蔓也只能留下了。
“子都大人當真不認得我了，我是燕燕啊?！?p> 下一瞬間，子都的匕首已經(jīng)架在了燕燕的脖子上，一道血口不可避免地出現(xiàn)在那光滑如玉的脖頸上。
沒有妖氣，沒有人皮面具，真的是燕燕？不可能，百年過去了，她不應(yīng)該是這副樣子，而且燕燕不會這樣對他笑。
“你要是再不說，我真的會殺了你?！?p> “殺了我？讓我為你再死一次嗎？還是你親自動手？”
燕燕的話亂了子都的心神，她就像一個靈活的魚兒一樣閃了出來，
“你總問我是誰？我就是燕燕啊。你認不得，是因為你和我已經(jīng)分開太久了，或許我變漂亮了？或是性子活潑了？但是我真的是燕燕。”
阿蔓其實和子都有一樣的疑問，奈何實在找不出什么問題。
“是，你說的沒錯，燕燕是為我死的，她早就死了，所以說你不是燕燕?！?p> 子都篤定眼前的人絕不是燕燕，但是她跟燕燕之間肯定有著什么聯(lián)系。
燕燕的眼前一亮，似乎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驚喜一般，“看來你同她說的不一樣，你對她也不是全無情誼？”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說我不是燕燕，但也是燕燕，只不過可能不是以前的那個燕燕了?！?p> 阿蔓只覺得這個女人跟說繞口令似的，是又不是的，她有些焦躁，風(fēng)宸匪的手指比在嘴唇上，“噓”了一聲，示意她繼續(xù)聽下去。
“我先介紹一下我自己，我來自歸墟。”
歸墟二字讓子都頗有些吃驚，要不是辰良提過那里封印被毀，他一定以為這個女人在撒謊，難道一百年前的封印被毀與燕燕有什么關(guān)系？
“阿蔓姑娘可知歸墟是什么地方？”初一悄悄的問阿蔓，
阿蔓學(xué)識有限，這鮫人族的歷史她更沒興趣，故她只能聳聳肩，
“據(jù)說深海歸墟是鮫人的發(fā)源地，后來不知怎的，變成了鮫人的流放之地，只有罪大惡極的鮫人才會被流放到那里，那里只有無邊無盡的黑暗，是一個囚身囚心的好地方?！?p> 風(fēng)宸匪的話得到了燕燕的極大贊賞，“沒想到風(fēng)公子年紀輕輕，竟有這般見識，不過風(fēng)公子說的沒錯，歸墟實在是一個囚身囚心的好地方，絕望的黑暗，千萬年之后，你就連自己是誰，做過什么都忘了，只剩下怨恨，這就是你們所說的怨靈吧?！?p> “那你是如何出來的？”
“子都大人放心，封印雖破損了，但是那些幽靈還是出不來的，至于我，是因為騙了一個傻姑娘，才借由她的身體出來的?！?p> “是你殺了她？”
子都說著，眼里的殺意盡顯，似乎只要眼前人一承認，他就會要了她的命。
“你這可冤枉我了，你就沒想過她一個柔柔弱弱的人族小姑娘怎么會出現(xiàn)在深海？她應(yīng)該是被鮫人族中的誰棄尸在海里的吧?！?p> 子都眼中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和悲涼燕燕盡收眼底，她突然有些想笑，
“子都大人，看你這個樣子，你不會奢望著那個丫頭還活著呢吧？在你給她披上嫁衣，送上轎子的那一刻，你就該知道你不是送她出嫁，而是送她去死了?！?p> 子都的內(nèi)心被燕燕戳破，他突然覺得有些無力，他不能否認他真的以為她還活著，哪怕是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嫗也好，他想親口對她說一句：對不起。
阿蔓也注意到了子都的不對勁兒，她現(xiàn)在也能把當年之事猜個大概了，她記得她還給燕燕傳授過如何撲倒大魚的秘笈呢，只可惜那個傻丫頭怕褻瀆了她心目中猶如神一般的子都大人，說什么也不去做?，F(xiàn)在想想，如果她踏出那一步，或許就是另外一個結(jié)局了。
“阿匪，如果我當時把大魚藥暈扔到燕燕的床上，她就不會死的這么慘了，大魚現(xiàn)在也不會那么難過了?！?p> 阿蔓的話讓初一實在忍不住咳出了聲，風(fēng)宸匪則握住阿蔓的手，與她并肩站在一起，并沒有說任何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