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血痕越來越多,良妃偶爾手抖動的狠了,血珠就一點點順了下來。
蘇皖眸底顏色漸深。
就算不是很疼,但是按照這個流血速度下去,她怕是沒等到段天承,就因為流血過多休克了。
看著那些凝在皮膚上的血珠,良妃的神情越來越癲狂。
再等等,等她在這身皮膚上留下無數(shù)傷口,再一刀刀的劃開她的臉。
她下手越來越重。
蘇皖終于忍不住的出聲,“你玩夠了嗎?”
良妃驟然間將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眼神兇狠,獰笑道:“不夠啊,怎么可能夠,不先放干你的血,難消我心頭之恨?!?p> 蘇皖嘆了口氣,輕聲說著,“何必呢?!?p> “你跟我不都是一樣的嗎?!?p> 良妃其實說的沒錯的。
外面的天一點點亮了起來,蘇皖的視線也開始模糊。
迷蒙之間,她好像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攜了滿身的水露踏著晨曦而來。
蘇皖被他背后的光刺的閉上眼睛。
良妃看見闖進(jìn)來的段天承跟暗衛(wèi),頓時驚呼出聲,“你怎么來了!”
不可能!她明明隱藏的很好!
段天承連個眼神都懶得給她。
他眼里,只容得下那個如今滿身血色的人。
衣衫盡開,露在外面的皮膚上沒有一處是好的,早一點的傷口已經(jīng)凝結(jié)了,新添上去的還在往外滲血。
段天承嗓子發(fā)緊,說不出話來。
他轉(zhuǎn)頭,看向已經(jīng)被暗衛(wèi)們壓在地上的良妃,走過去一腳狠狠踹在她胸口上,不比當(dāng)初踹小七輕分毫。
小七還是個有底子的,良妃直接就被一腳踹的嘔血。
“哈、哈哈哈。”她唇邊滲出血來,口中溢出破碎的笑聲,眼底滿是嘲諷。
“我的好陛下,你還是來了啊?!?p> 良妃抬頭,眼睛瞪大貪婪的看著段天承那張臉,她胸口疼的要死,怕是骨頭都斷了兩根,可是依舊在笑著。
她不甘心。
“陛下,臣妾死之前,能不能問您一個問題?”
段天承已經(jīng)將蘇皖整個人包裹起來,蘇皖迷迷糊糊的靠在他胸前,努力打起精神來聽著兩人的對話。
蘇皖聽見這句就拉了拉段天承的衣袖,聲音很低很低的說著,“讓她問吧?!?p> 到了現(xiàn)在,良妃在段天承面前的自稱,還是那一句守著宮妃規(guī)矩的臣妾。
想來,良妃也是愛慘了這個男人吧。
段天承皺著眉,冷聲不耐煩的丟下一個字,“問?!?p> “能不能先讓這些暗衛(wèi)放開臣妾?臣妾都這般樣子了,還能害了郡主不成?”
她一句話說的極淡,眼神卻是十分真誠,段天承思索了下?lián)]手讓暗衛(wèi)松開她都站到一邊守著。
良妃脫了身,才拖著自己殘破的身子跪到他面前,以頭點地,做盡虔誠的姿態(tài),輕聲開口,“多謝陛下?!?p> “那臣妾便問了,”她笑了下,“臣妾這般輕易就能出宮,是不是陛下早就安排好的?”
段天承沒料到她會問這個,想了下才回答,“是?!?p> 良妃還在笑,聲音卻啞了下來,“那臣妾的娘家呢?是不是也是陛下做的?”
這沒什么好撒謊的,段天承就點了頭,“是?!?p> 良妃沉默了,過了許久,她將自己身子又往下壓了壓,再開口,滿是淚音,“陛下當(dāng)真是——”
“好算計啊。”
什么封妃,什么得寵,那都是鏡花水月,是段天承故意做給良妃家人看的一場大戲。就連后來得罪了蘇皖,在段天承看來,那也只是一個可以利用的理由,可以用來將她打入冷宮的算計。
算的就是她背后的良家。
而她跟蘇皖,就如他所言,從一開始都是一樣的。
“陛下這么做,”她從地上站起來,背因為疼痛微微彎曲著,卻努力的直視著段天承,又或者說是段天承懷中的蘇皖,她問,“陛下這般,就不怕郡主知道了,會怪罪與你嗎?”
“郡主這會,可是醒著的吧?!?p> 段天承暗道不好。
良妃說的這些,似乎毫無關(guān)聯(lián),卻又讓他一步步的鉆進(jìn)她話中圈套了。
若是在平時,她問就問了,一個將死之人,他就算說什么她也沒有機會說出去了。
可是段天承剛剛似乎忘了,他懷里還有一個蘇皖。
他的小姑娘何其聰明。
懷中原本緊緊抓著他衣袖的人靜悄悄的松了手,段天承心中苦笑,這會他的嬌嬌兒,定是要惱他了。
他不好過,一切源頭的良妃更不好過。
段天承對暗衛(wèi)使了個手勢,那邊的良妃原本就盯著這兩人,他一有動作,良妃眸子一瞇,便用出全身最后一點力氣掙脫暗衛(wèi)撲了過來。
她手里還拿著那把匕首。
三人距離十分近,一邊的暗衛(wèi)都沒反應(yīng)過來,段天承眼神驟深,連忙將蘇皖一把拉了過來,轉(zhuǎn)身避開。
皮肉破開的聲音混著良妃的尖叫響進(jìn)耳中,段天承卻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感覺到疼痛。
“段天承!我恨蘇皖!但我更恨你!既然你這么喜歡她,那我就帶她一起下地獄!路上有人相伴,也不算寂寞,哈哈哈哈——”
原來良妃從一開始的目標(biāo)就不是段天承。
她只是做出了要捅段天承的樣子,背地里盯著的卻是一旁已經(jīng)沒什么力氣的蘇皖,在段天承拉著蘇皖轉(zhuǎn)身的時候,她已經(jīng)將刀捅進(jìn)了蘇皖的身體里。
只是良妃怎么也沒想到會這么順利。
她早就沒什么力氣了,這一刀下去根本不會要了蘇皖的命,蘇皖卻是在他拉著自己轉(zhuǎn)身的時候?qū)⒍翁斐型崎_,自己往刀尖上送。
她雖然詫異,卻也暢快。
這下蘇皖想不死都難!
蘇皖伸手捂住傷口,血就順著身體從她的指縫中流出來,黏黏糊糊的。她這會好像又看到了上輩子被雷劈死的那一刻,簡直跟現(xiàn)在一模一樣。
都在緩慢的奪走著她的生命。
良妃在說完那句話之后就自我了結(jié)了,匕首扎進(jìn)心臟的位置,一刀斃命。
死之前,她的眼睛都不曾離開過段天承,蘇皖費力的睜開眼睛看過去,看見她好像是在笑著的。
有什么好笑啊,蘇皖嘆氣,明明很疼了啊。
“皖皖,皖皖。”
蘇皖感覺自己被人抱進(jìn)了懷里,那人的懷抱溫暖又熟悉,是往年冬天的時候,她怕冷時最愛窩的地方。
她總覺得段天承的懷抱熱烘烘的,特別適合睡覺。
就連現(xiàn)在也是。
蘇皖微微抬起手,想去碰一碰他的臉來著,只是手抬到一半,就無力的垂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