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林,考得咋樣啊?”李長林剛出考場,就聽身后傳來這樣一句話,扭頭一看,原來是隔壁寢室的老二——張易居。
“馬馬虎虎吧,能過就行,你咋樣?”李長林回答道。
“我?我都提前二十分鐘交卷了還能不過?”
“也是哈,吃飯去不去?還是等三哥他們一起?”李長林問道。
“老三他們也真能磨嘰,寫完了都不交卷干啥呢!要不咱倆先去吃,我給他們帶一份得了。”
說完,兩個人嘻嘻哈哈地走向了食堂。
李長林是燕京中醫(yī)藥大學(xué)的一名大三學(xué)生,雖在一所中醫(yī)藥大學(xué),他學(xué)的專業(yè)卻是公共事業(yè)管理,聽起來和中醫(yī)藥沒有一點關(guān)系。但是沒辦法,哪所大學(xué)還沒幾個邊緣專業(yè)呢?
剛剛進行的是國學(xué)考試,也是李長林大學(xué)生涯中最后一場考試,按照管理學(xué)院的培養(yǎng)規(guī)劃,大四所有本科生將進行為期一年的校外實習(xí)。
“大林,我們寢室寒假準備去泰山旅游,你去不去?”張易居問道。
“泰山?那不是老四的老家嗎?”
“嗯,順道去四哥家蹭吃蹭喝?!?p> 張易居他們寢室雖然相處很融洽,但也很怪異。
燕中醫(yī)是標(biāo)準的四人寢。老大董方舟,老二張易居,老三楊易,老四郭崀,他們是公管班唯一按照年齡排大小的寢室,但彼此之間又不分大小,彼此都是哥們兒。就像現(xiàn)在,張易居排行第二,卻喊年齡最小的郭崀四哥。
“去啊,怎么不去?可算逮著我四哥了,這不宰他幾頓好的?”
悲催的是,李長林是全班男生年齡最小的,所以碰到誰都要叫哥。
“那行,你先買一下明天下午燕京到泰安的高鐵票。明天早上八點咱們準時出發(fā)?!睆堃拙诱f完就埋頭干飯。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天剛蒙蒙亮,李長林就拖著行李箱直奔張易居寢室,站在他們寢室門外喊:“老大老二,你們準備好了沒有?”
“嗐,早好了,就等你了,哥幾個,走著!”
屋內(nèi)傳出老大董方舟粗獷的回應(yīng),董方舟是典型的北方漢子,為人放蕩不羈,個子高,嗓門也大。
一行人出了校門后浩浩蕩蕩地往地鐵站奔去。燕京中醫(yī)藥大學(xué)地處燕郊,離燕京幾個高鐵站都比較遠,所以每次出去都要倒好幾班地鐵才能到目的地。
一路上幾人歡聲笑語、談天說地,倒也不無聊,很快就到了燕京南站,依次排隊檢票后,坐上了開往齊魯大地的高鐵。
燕京離齊魯并不遠,坐高鐵也就兩三個小時的功夫,彼此聊聊天,一盹兒的功夫也就到了。
“旅客朋友們,即將到達的是本次列車的終點站——泰安站……歡迎乘坐本次列車,祝您旅途愉快?!?p> “到了,到了,哥幾個醒醒,都別睡了?!?p> 李長林是一行人中唯一沒睡著的人,平日里他總是睡不夠,但興許是第一次到泰山旅游,心情激動,一路上就沒合過眼。
“唔,到啦?那就走吧,到了我的地界保管您幾位吃好喝好!”
老四郭崀此時也醒了過來,意識到已經(jīng)到了泰安站,立馬和兄弟幾個打了包票。
“今天先到我家,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先吃飽喝足再說。”郭崀人還沒下高鐵,就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回家干飯了。
高鐵到站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多了,眾人午飯就在高鐵上隨便對付了幾口,被他這么一說也有點餓了,紛紛點頭稱是。
當(dāng)天晚上,李長林第一次認識到齊魯大漢的酒量。
東北虎,西北狼,都喝不過齊魯小綿羊。這話真不是吹出來的,實打?qū)嵑瘸鰜淼摹?p> 李長林此前從不喝酒,出去聚餐喝得都是快樂水。但讓他沒想到的是一杯快樂水還沒喝完,四哥的叔叔伯伯們一杯白酒都已經(jīng)下肚了,看著神色自如,甚至有點意猶未盡。
“大林,你要是在我們這吃席,你連小孩那桌都坐不上!?!彼母邕厔兤てのr邊說。
“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你要不也整點?”
“不了不了,我已經(jīng)夠年輕了,還是喝我的快樂水吧。”
李長林邊說邊把邊用手把杯子蓋住,生怕四哥猛不丁地給他整上一杯白的。
晚飯過后,郭崀建議:“要不哥幾個今晚就別睡了,待會兒讓沒喝酒的大林開車,路我都熟,咱們直接出發(fā),去泰山看日出!”
幾人都是精力旺盛的年輕人,平日里也都是晚睡的夜貓子,加上在高鐵上補了一覺,欣然同意。
晚上十一點左右,眾人抵達泰山紅門。
下車后,四哥說道:“咱們從紅門開始往上爬,爬到中天門,再到南天門租件軍大衣,最后去往玉皇頂,一路上聊天打屁,到玉皇頂就快日出了?!?p> 其他人也是第一次爬泰山,自然是聽他安排。
“呼哧呼哧,焯,爬山真他么累??!四哥,還有多遠???”剛爬了沒多久,老三楊易就開始抱怨了。
“呼,還早著呢,咱們連中天門還沒到,早讓你減肥不聽,現(xiàn)在后悔了吧?!”郭崀回懟道。
“哎呦我去,早知道這么累就不來了,上你小子大當(dāng)了!老大,要不咱們回去吧?躺被窩刷手機不香嗎?!”
“行了,都少吵吵幾句,有說話的功夫不如趕緊爬。人家大林咋不吱聲呢?就你嫌累,丟咱們寢室的臉?!?p> 老大董方舟平日里就愛鍛煉,這么點運動量對他來說不在話下。
老三的抱怨也只是路上的小插曲,眾人還是繼續(xù)往上爬,畢竟也不是半途而廢的人,既然說是來看日出,沒有中途折返的道理。
時間在一行人爬山中一分一秒地過去,終于,在凌晨四點半,眾人抵達了終點——玉皇頂。
“啊,累死了累死了,水呢?二哥你帶了吧,快給我喝口。”
剛到玉皇頂,楊易就頂不住了,急著問老二要水喝。
張易居邊給老三遞水邊問:“四哥,離日出還有多久???”
“就快了,趁著還沒日出咱們正好休息一會兒。幸好在南天門租了軍大衣,玉皇頂上風(fēng)也太大了?!?p> 陣陣狂風(fēng)吹過,哥幾個即使穿著厚厚的軍大衣還是相繼打了個冷顫。
“嘀嗒嘀嗒”指針在轉(zhuǎn)動,李長林坐在玉皇頂,舉目眺望,天暗沉沉的,西方是一片鐵青,東方卻些微有些白意。
興許是一夜沒睡有點困倦,李長林目光有些許渙散,等到再清醒時,不由站起身大聲驚呼。
經(jīng)過昨夜整晚暴風(fēng)的堆砌,將東方砌成一片普遍的云海,在朝旭將露未露之時,如同無數(shù)只長絨雪白的綿羊緊密地挨在一起,卷耳與彎角卻看得分明。
李長林感覺自己仿若置身于茫茫云海之中,身形在無限地拉大,此刻玉皇頂在他眼中就像是路上隨處可見的拳石,巨人披著散發(fā),站立在山巔之上,仰面望著東方,在盼望,在迎接,在催促,在祈禱,祈禱那久慕未見的熱烈景象。
巨人的手指著東方,東方有的,在展露著的,是什么?有的是奪目的色彩,有的是普照的光。
一方的異彩,拂去了滿天的睡意,喚醒了四隅的朝霞。
倏忽,光明的神駒帶著一抹紫色的云彩在馳騁,漫無目的地馳騁,又好似發(fā)現(xiàn)了什么,向著一處加速飛來。
神駒在飛向何處?近了,近了,是巨人的眉心!神駒如乳燕還巢般欣喜,又如水乳交融般自然般沒入了巨人的眉心。
李長林只感覺大腦像是被穿膛的子彈擊中,兩眼一黑,砰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大林,大林,你怎么了?!”
暈倒之前,李長林聽到董方舟的急呼,想要回應(yīng)卻已沒有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