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采此時,只能乖巧地垂著頭,不敢觸父親的霉頭了。
桑禮看著她,對她道,“皇后今天很可能會來桑府看沈柔,你先去洗漱一下,換一些素凈的衣服,到你娘那里去。若是皇后來了,你就隨你娘一起出去迎接,切莫多言!”
最后一句話聽得桑采心里一驚,不敢多說什么,只是乖巧地應著,“是,爹爹,女兒這就去。”
“還有,”桑禮叫住了她,又提醒道,“今天你先不要去沈柔那里找不痛快的,乖乖呆在你母親身邊。到時候迎接皇后,帶皇后一起去沈柔的院子,有什么事帶點眼色,凡事跟你母親商量著,以你母親的意思為先。再敢像上次一樣亂說話,為父就割了你的舌頭!”
最后聽見桑禮充滿威嚴的一句話,桑采身體顫抖了一下,顫巍巍應了一句是,就帶著她的那幫侍女倉皇離去了。
桑采走了以后,桑禮看著一直跪在地上沉默不言的靡黎,冷聲道,“還跪著做什么?還不起來!”
靡黎壓著聲音,說了一個是便站了起來,垂著頭站立在一旁等候桑禮的差遣。
桑禮看了看四周,覺得沒什么人以后,便問靡黎,道,“沈柔那邊怎么樣了?”
靡黎回道,“又找了一個大夫,吊著命,看起來虛弱,不知道還能活多久?!?p> 桑禮想了想,又問,“知道那個大夫是什么來歷嗎?”
“不知道,最近剛剛發(fā)現(xiàn)多了這么個人,還沒來得及去打聽?!?p> 桑禮怒道,“我是讓你來白吃飯的么?之前告訴過你,沈柔那院子里不管有什么動靜都要來向我匯報,若是有什么奇怪的人出現(xiàn),也都給我一一查清楚底細!”
靡黎點了點頭,“老爺,靡燼正要去查,遇上了小姐,想著小姐有什么吩咐,才耽擱了?!?p> 桑禮素來知道自己這個女兒的秉性,他看向了靡黎,他一直低垂著頭,像普通的下人敬重主子一樣。
桑禮沒有看見他的臉,也就不知道他的表情,卻看見了他那只鮮血淋漓的手。
想必這也是他那個女兒的杰作,成日沒事就知道教訓奴才,到了外面,卻像個孫子一樣叫人欺負。
在皇后的婢女面前,竟然還哭哭啼啼,空惹多兩巴掌。
真是愚蠢!
“好了,你先去查清楚那個大夫的來歷再說?!?p> 靡黎抬手施禮,“靡燼告退?!?p> 于是,靡黎邁開步子,想著,他再不走,滿腔的怒火就要噴薄出來了。
可偏偏,桑禮這個人說話就是大喘氣的,叫你走了以后卻又突然叫住了你,“等等。”
靡黎只好暗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來,又一次抬起手來,問他道,“主人還有什么吩咐?”
桑禮道,“以后做事小心一點,不要大白天了還穿著這身衣服在府里晃悠。”
“是,靡燼記住了?!?p> “去吧?!?p> “靡燼告退?!?p> 于是,靡黎就離開了,走在走廊上的時候,他在拐角處轉頭看了一眼桑禮。
只見桑禮穿著朝服,看了一眼沈柔院子的方向,便往桑府大門走去,大概是要去上朝了。
靡黎回到地牢的時候,掏出自己在沈柔房中拿來的火折子,照亮了地牢。
走進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靡燼蹲在角落里。
“你怎么坐在那里?”
靡燼在黑暗里悶的久了,突然見了火光,眼睛有些不習慣,瞇了瞇眼回靡黎道,“找個可以靠的地方,舒服一些。”
說完,靡黎只是淡淡嗯了一聲,沒有別的回應。
靡燼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熟悉了一下突如其來的火光,問靡黎道,“怎么樣了?”
靡黎直接回答道,“她喝過藥了,現(xiàn)在在休息?!?p> 靡燼愣了一下,才知道他以為自己問的是沈柔,“我是說桑府里。”
靡黎冷笑了一下,拿著火折子照了一下自己被掌摑過的臉,還有自己血跡斑駁的手。
“嗎的,這小婊子哪根筋又抽瘋了?又把老子打成這樣?!”
傳來了靡燼惡狠狠的咒罵聲。
靡黎聽著他的咒罵,一個又字,實在意味深長。
看來雖然他在桑府里呆的時間不長,但還是受了桑家人不少氣,一邊受著桑禮那個老東西的差遣,還要被桑采這個……小婊子各種凌辱,日子還是挺艱難的。
他以前可從來沒聽過,靡燼一口氣這么多臟話,小婊子這種稱呼,他也是第一次聽靡燼用在別人身上。
靡黎拿著火折子在地牢里四處走了走,找到了墻壁上的一盞油燈,里面還留著半盞燈油,他將那盞油燈點亮,隨后吹滅了火折子。
地牢里有了昏黃的光,靡黎看向了靡燼,問道,“這些傷,你要怎么弄?!?p> 只見靡燼看著自己,準確的說,是看著自己身上的那些傷,隨后握緊拳頭往地牢的土墻捶了上去,立刻就破皮見血。
隨后,靡燼走到了他的面前,道,“你把指甲磨尖,給我來一巴掌?!?p> 靡黎從來沒有打過靡燼,哪里下得去這個手。
但是靡燼似乎是橫了心,抓起了靡黎沒有受傷的那只手,將他的指甲磨尖。
靡黎有些不解,道,“這種指甲抓傷的痕跡,一下子就消失了,你何必做得那么認真?”
靡燼道,“這個女人看似柔弱,其實心腸歹毒得很,許多別人想到想不到的惡毒招數(shù),她都能想到,然后將這些招數(shù)一一用在自己的奴婢家丁身上?!?p> “你臉上的傷,雖然看起來像是她打你的時候無意間抓傷的。實際上她經(jīng)常修剪指甲,把自己的指甲剪得跟貓的指甲一樣,一動手打你,臉上就會出現(xiàn)這樣的指甲抓痕。這種抓痕有時還會腫起來?!?p> 靡黎聽他這么一講,忽然有些頭皮發(fā)麻。
他剛才真的是以為,桑采是打人的時候無意間抓傷他的?,F(xiàn)在想想,靡燼也真是有夠忍辱負重的。
隨后,靡黎深呼吸了兩三次,想著之前靡燼在他要闖入桑府救沈柔的時候將他逮住,關進地牢的事情,想著想著,終于醞釀出了一股深深的怒意,抬起手往靡燼臉上打去,順便將被靡燼削尖了的指甲,在靡燼的臉上劃下了幾道鮮明的指甲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