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運動的熱情
陳默打開房門，吐出一口氣，瞬間水汽浮現(xiàn)在眼前，擦了擦手，仿佛此時已經(jīng)冬季。
捂著手哈了口氣便前往學(xué)校，陳默像在跳街舞一樣地在瓷磚和水泥之間跳動，清洗過的世界變得格外寧靜和干凈，特別是那些大山，仿佛土地公洗澡一樣，煥然一新。
今天是一個很重要的日子，陳默很慶幸今天沒有下雨，不然在考場里變得像落湯雞一樣，用老人來說便是“成何體統(tǒng)”，空氣一吸就讓人心曠神怡，陳默感覺很爽，腦袋靈光一閃，突然想起古代的人們都要赴京趕考，從那么遠(yuǎn)的地方前往京城，陳默覺得自己家離學(xué)校就遠(yuǎn)得要死，如果不是走習(xí)慣了，陳默恐怕要崩潰。
想了很多沒用的情節(jié)，陳默開始佩服那些赴京趕考的先人了，而且聽說他們一考就是幾十年的，陳默不明白考多試就會有個官品，然后那些大文豪又一個個被貶，到最后被孤立流放，簡直就像一個個模板，一個個套題一樣，以至于每當(dāng)陳默寫故事理解的時候，都會寫上“不得志，潔身自好，有報國之心……”雖然分沒幾分，但好歹也有固定的一兩分，也算成功。
陳默想著，這里山清水秀，卻留著不住年輕人，按照古代人的設(shè)定，見到如此美景肯定會留下那么一篇絕世詩文，好讓后人鑒賞自己的心得和意象，只可惜陳默不是那曹植，沒辦法七步一詩，也沒有詩人那樣的豪情壯志，能活著，仿佛成為了活著的理由。
古人也說窮山惡水出刁民，陳默不知道他們這里算不算窮山惡水，但自己怎么說也不算是刁民吧，只是陳默想不明白，大多數(shù)詩人其實都是普通人，為什么非要用窮山惡水來形容刁民。
考試如期舉行，其實和平時的考試沒有區(qū)別，考試的時候外面又突然下起了大雨，陳默被大雨吸引，不知道為什么，命運的齒輪讓他的心靈被不知不覺的停止，那一段時間里，他仿佛聽不清聲音，感受不到心臟的跳動，他好像死了，卻好像一個全新的陳默在這一刻瞬間誕生！
考完試的陳默突然感覺空落落的，老妖婆在辦公室里搬書，她應(yīng)該會重新教三年級，然后一直教到六年級，陳默站在屋檐下等雨，老妖婆沉默的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這是她帶走的第三屆學(xué)生，和往常一樣，她會重新成為另外一批孩子的老師，陳默突然覺得有點愧疚老妖婆了，以前總是惹她生氣，也會問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站在窗外的陳默吐口氣，老妖婆發(fā)現(xiàn)了陳默，揉了揉眼角說：“怎么還不回家？”
陳默笑嘻嘻道：“老師，你怎么不回家？”
“老師還有一些事情要做，趕緊，等下雨下得更大了，要不要老師的傘借給你？”
陳默揮了揮，表示不用了，抬起腳便要離開，就在走出階梯的時候，陳默突然回頭問道：“老師，你還會教書嗎？”
“會的！”
“老師，你教的很好！”
“那你考得怎么樣？”
陳默像鬧饑荒似的逃亡，老師捂著嘴哈了口氣，站起身走進(jìn)班級里，干凈如新，老師知道會有下屆的孩子到達(dá)這里，他們會像這一屆的孩子一樣邁步的走向另一個階段，陳芳容突然想哭，但眼淚終究沒有落下，她忍不住想起來第一屆的學(xué)生，當(dāng)時他們畢業(yè)，她哭得稀里嘩啦，第二屆的時候，她依舊哭得梨花帶雨，只是相比第一屆，多了點釋懷，陳芳容早就聽前輩們說了，要當(dāng)老師，就變得無情點，做人做事要放開點，不要留念，你會慢慢習(xí)慣的；她不知道她是不是習(xí)慣了，但她很喜歡陳默，很喜歡雨涵，很喜歡那些哪怕調(diào)皮的孩子，因為她自己心里也曾是孩童。
她祝賀她的這些孩子將來能夠飛黃騰踏，這是她最后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走出校園的陳默感覺一身輕松，回眸望著曾經(jīng)自己唾罵過的學(xué)校。
好像秋風(fēng)一至，吹拂陳默那顆跳動的心，站立良久，轉(zhuǎn)過身，離開了陪伴六年的校園。
他想他除了拿錄取通知書那天應(yīng)該不會再回來了，也許會路過，但不會再進(jìn)去那個大門了，不會再去那個校園了，不會再去那個曾經(jīng)歡笑的班級了。
那些六年級二班終將成為過去式，而我們也終將成為過去人！
晚間的時候雨涵發(fā)信息對陳默說道：“那封信被陳燕扣押的，當(dāng)時是我們一起寫的，其實里面本來是還要寫陳燕的一句話的，但陳燕當(dāng)時覺得是寫給你的，所以沒有寫?！?p> “你還記得她嗎？那個漂亮的巫女？”
“記得吧”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你覺得小學(xué)的生活快樂嗎？”
“我有點記不清四年級前面的事情，我覺得快樂吧！”
陳默淡笑道：“曾經(jīng)我也覺得快樂，但當(dāng)我從網(wǎng)吧走出來，我發(fā)現(xiàn)我好像也沒有那么快樂了?！?p> 過了很久。
陳默用發(fā)信息問道：“那你現(xiàn)在快樂嗎？”
雨涵回答道：“不快樂?！?p> “如果能逃你會逃嗎？”
“逃！”
“逃嗎？”
“逃唄！”
“逃去哪？”
“心中的孤城！”
……
在拿成績單的那天，大家也都同時拿到了一張畢業(yè)證。
在時間的歲月里，在那張過去泛黃的照片里，幾乎人都露出了堅定的目光，他們稚嫩的表情留在了那一刻，雖然難免有點滄桑，但卻絲毫沒有削減他們對未來的憧憬，他們是新時代的花朵，是走在未來的人！
在畢業(yè)分別的那一天，大家都不太開心，很多對情感比較敏感的女生差點就哭了出來。
雨涵拍著女孩的背，緩緩說道：“沒事，反正還有初中，也許我們初中也在一個班呢？”
大部分男生都像嘴硬的鴨子，表面上瞧不上那些對此傷感的人，但內(nèi)心也依舊惆悵非常，只是怕被人嘲笑，所以不敢表現(xiàn)出來。
回家的路上，澤涵對潤楠和陳默道了別，他本來昨天就應(yīng)該走的，本來想讓親戚幫拿的，但心里依舊對陳默和潤楠有點依戀，所以等在了今天離開。
潤楠哭得梨花帶雨，陳默保持著沉默。
在五天后的一天，潤楠突然發(fā)信息對陳默說，自己已經(jīng)在火車上了，他要去一個沿海的地區(qū)讀書了，他說他很高興認(rèn)識陳默。
陳默看著手機(jī)笑了笑，然后打字回了句：“好好學(xué)習(xí)?！?p> 日常的洗漱，日常的吃飯，日常的發(fā)呆，一切好像都沒有意義，簡直無聊透頂，在后門的地上眺望著蔚藍(lán)的天空發(fā)呆。
陳默突然站起身，但突然的興起又瞬間煙消云散。
陳默低沉著頭，像被靈魂抽空的空殼，又像一根斷了弦的傀儡。
躺在床上讓自己忘記一切，閉上眼，仿佛置身虛無。
躺在床上百般無賴，輾轉(zhuǎn)反側(cè)就是躲避不了灼熱的陽光。
唾罵了一聲，陳默站起身，嘆了口氣，便穿上拖鞋漫無目的地在荒田里瞎逛，陳默家左邊很遠(yuǎn)的滑坡上面有一個簡陋的半場籃球場，有籃筐，沒籃網(wǎng)，有線，但卻若隱若現(xiàn)，有時候說犯規(guī)是看誰吼的比較大聲。
陳默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到達(dá)了籃球場，籃球場的前面是一片樹林，樹林里面有蟋蟀，螳螂，甚至君君曾經(jīng)還抓過一只很大的甲蟲，但這些昆蟲大部分都被雞吃了，甲蟲也在沒有喂養(yǎng)的情況下餓死了，本來“熱鬧”的樹林，被他們這群熊孩子變得仿佛連風(fēng)聲都聽不到。
籃球場此時正在4v4，人太多，搶起球來都非常的激烈，在加上懂規(guī)則的都是那些“懂哥”，沒打架，也算是政治與法治沒有白學(xué)，因為球場只有一個，所以難免會有等級選擇，三<四<五<六<初中生，而高中生因為不屬于這里了。
陳默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他不會打球，本來想打的，但卻因為網(wǎng)游的原因而沒有觸及，而且年少的他也不是很喜歡社交，特別是如果把誰撞了，撞傷了，有麻煩事那就很揪心了。
陳默在里面看到了王壯，還有曉斌，王壯充當(dāng)內(nèi)線人員，巨大的屁股堵著眾人，抬起來，肚子上的贅肉好像也都跳動了起來，曉斌投兩分線，但巨鐵，看起來競爭激烈的對局，五分鐘里竟然一球未進(jìn)，把陳默都快看無聊了。
唯一的樂子可能是看王壯滑稽的操作了。
君君和巴餅對打籃球嗤之以鼻，覺得很低端，甚至公開說過不喜歡打球，陳默雖然沒有說，但內(nèi)心其實也不是很喜歡打球。
也是命運釋然，曉斌看到了陳默，陳默也目視起了曉斌。
因為一直輸球，王壯和曉斌的兩個隊友嘴里一直口吐芬芳，因為對面那兩人認(rèn)識，所以兩人都嘲笑著王壯和曉斌，王壯有時因為跳起露出的肚皮，都會惹的眾人突然大笑出聲，所以王壯很多次有球拿的時候都害怕露出肚皮被笑，所以容易被拍飛，曉斌太鐵，對面那兩人根本就沒有想傳球給王壯和曉斌兩人的想法。
在被橫掃兩場的情況下，兩人直接將王壯和曉斌拋棄，替補(bǔ)上了一個他們認(rèn)識的人，打3v3，王壯，曉斌緩緩走在陳默旁邊，王壯拿起雪碧就是猛灌，曉斌捂著拳頭，內(nèi)心覺得非常的恥辱和蒙羞，兩人沒有離開，而且唾罵著那個代替他的人，那個人一看其實也不行，而另外兩人太強(qiáng)，他們噴不過。
王壯很不服氣，突然拉扯了下陳默的襯衫，說道：“來來來，我們?nèi)齻€組一ti，我怎么打爆他們！”
陳默尬了下說道：“可我不會打啊，連規(guī)則都不懂。”
“沒事，你傳球給我和曉斌就好！”
陳默還想說什么，王壯捏了捏拳頭，表示你不用再說了。
曉斌沒有言語，但握緊的拳頭讓他明白他不想輸！
陳默毫無意識的情況下上場了，像個呆子一樣，剛開始了被曉斌一叫才反應(yīng)過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陳默的倒霉運來臨，僅僅五分鐘對面就連進(jìn)球兩個，而且其中還有一個三分，可謂虐爆三人。
陳默像個無頭蒼蠅一樣的亂撞，眼睛里就盯著籃球，但不懂規(guī)則的陳默總是犯規(guī)，唯一的優(yōu)勢是比同齡人早熟的身高，帶球走步可算是把陳默坑慘了，如果有能力，陳默真想把這條規(guī)則掃地出門！
王壯差點就要趴在地上像懶洋洋似的哭出來，曉斌也被打得沒脾氣。
陳默內(nèi)心倒沒有什么感覺，沒啥勝負(fù)欲，反而激發(fā)體內(nèi)的運動細(xì)胞，變得越加沸騰。
對面看對手這么菜，直接笑著丟了個三分，當(dāng)然不中，努了努嘴，尬笑了下。
憑借著身高優(yōu)勢，陳默猛的跳起接下。
然后迅速丟向曉斌，曉斌接過球，咬了咬牙，用力丟出。
籃球在歪斜的籃筐上轉(zhuǎn)動，然后在眾人的注視下掉出框外，曉斌看到這一幕差點就要羞愧到窒息，陳默猛的又是一跳，沒有接，而是直接拍了出去，王壯猛的跑過去接過球，然后再一次丟向曉斌，曉斌接過，卻沒有了自信心，將球丟給了沖上前的王壯，王壯猛的上籃，巨大的圓白肚子裸露在眾人的視野里，王壯用手扯了扯衣服，結(jié)果球瞬間被打飛，陳默猛的奔跑過去，另一個要攔截陳默，可陳默可不服輸，瞬間跑在了對方面前，然后搶過了籃球，陳默再一次拋向空中然后丟向王壯，王壯結(jié)果球，腦子一熱，猛的跳起便要往籃筐上灌，結(jié)果籃球像一條直線一樣在空中拋起，王壯跳起，用肥臀推開眾人，接過球看了看曉斌，發(fā)現(xiàn)好無志氣，差異時竟然丟向了陳默。
但丟完王壯就后悔了，但已經(jīng)沒有后悔的機(jī)會了，王壯只有吼叫的大吼道：“投！”
陳默猛然跳起，巨大的身影在傾斜的光線下栩栩生輝，籃球舉在眼前，陳默只覺自己眼睛從來沒有如此明亮過，丟出的那一瞬間，陳默感覺自己的全部力氣都匯聚在那一顆球上面，籃球在空中拋出一段美麗的弧線，眾人呆滯的震驚表情仿佛暫停在了那一刻，曉斌和王壯屏住呼吸，陳默感覺到了心臟的跳動，還有那急促的呼吸聲，而那顆球也以空心的方式獲分！
爽！太爽了！簡直爽飛了！
王壯猛的向空氣打出一拳，像發(fā)泄著自己的怒氣，曉斌淡淡一笑，沒有言語。
雖然依舊被無情橫掃，但陳默卻感受到了那股來自運動的熱血，還有那和伙伴玩耍的快樂與笑意！
在那鋪滿金黃的黃昏泥路上，王壯摟著陳默的脖子，開懷大笑道：“可以啊，陳默，你挺會打球的嘛！”
陳默尷尬一笑，很想拒絕王壯的汗臭味，但終究沒有說出來。
曉斌也說了很多話，三人很開心，從未如此開心過。
陳默看著回家的道路，腦海里突然想起自己寫過的一首急性詩：
青春本是葬別惜，落葉秋風(fēng)雨。
秋風(fēng)拂袖少年衣，風(fēng)與少年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