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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秋風(fēng)渡

第26章 若道春風(fēng)不解意(9)

又是一年秋風(fēng)渡 錦與尋 1974 2020-08-20 23:50:07

  劉畢山的壽宴因程雅這一跑,成了一場(chǎng)鬧劇。

  陸桂寒臉色鐵青,但心高氣傲,不愿低頭致歉。

  金鳳容與陸桂寒相交多年,怎不知她的脾性?劉畢山能爬到如今的位置,全靠程家扶持,向來(lái)都是她卑躬屈膝地笑臉逢迎,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總是那金陵首富的夫人。

  她連做夢(mèng)都想踩在陸桂寒的頭上。

  金鳳容不敢失去這座金山,反而打圓場(chǎng)安慰陸桂寒:“阿雅還是個(gè)孩子,耍耍小性子,很平常,你別太往心上去了。”

  圍觀賓客眾多,陸桂寒礙于臉面敷衍道:“阿雅這孩子一向乖巧聽話,不知今日是著了什么魔,受了何人挑唆,竟做出這等無(wú)禮之事?!?p>  本是陸桂寒挽救面子之言,到了劉白樺耳里卻當(dāng)她是指桑罵槐,暗指自己說了什么做了什么才使得程雅一反常態(tài)。他原也是嬌縱慣了的,只知享受父輩給予的富貴,不曾仔細(xì)推敲人情世故,哪里受的了這番氣?

  他登時(shí)就借著酒力撒火道:“那程雅不過一個(gè)黃毛丫頭,還真當(dāng)我看得上?她不愿意嫁?我何曾說過要娶!”

  陸桂寒本就不想將女兒嫁給劉家,這一番話正合心意。她轉(zhuǎn)眼瞥了金鳳容一眼,從容笑道:“你不情,她不愿,你我兩家便再也不要提親事?!?p>  金鳳容急了,拉著兒子賠笑:“這傻小子酒喝多了,說胡話,您全當(dāng)沒聽見,不要與孩子計(jì)較?!?p>  又暗自擰了劉白樺一下。

  劉白樺望見母親眼中的冷意,心里發(fā)怵,連忙改口:“適才是氣糊涂了。阿雅玲瓏可愛,我怎么會(huì)不喜歡她?!?p>  陸桂寒不買賬:“你喜歡有何用?還須得阿雅喜歡?!?p>  金鳳容笑意愈僵,氣氛驟冷。

  圍觀的賓客兩邊不敢得罪,一聲不吭默默散去。

  “金伯母。”沈心婉大步走來(lái),手中攜了一個(gè)木匣子。

  沈先生的女兒是得罪不起的,金鳳容又堆了笑意:“沈小姐?!?p>  沈心婉打開木匣子,是一柄翡翠,晶瑩透澈,似雨后冬青。她刻意地,朗聲喊住散開的賓客:“這是慈禧最為喜愛的翡翠,名喚降魔杵,是我父親贈(zèng)給劉伯伯的壽禮?!?p>  金鳳容喜上眉梢,哈著腰,雙手接過連連道謝:“承蒙沈先生看重,竟送來(lái)這么貴重的禮物?!?p>  陸桂寒斜睨著,瞧不上她。終是市井出身,位高權(quán)重也不離市儈做派。

  但總算是各自都不丟臉面。

  麗景戲園。

  日光傾瀉,樹影斑駁。

  毓珺躺在藤椅上緩緩搖著,愜意自在。驚鵲看不過去,不愿與他同處一室,靠在長(zhǎng)廊下看戲本。程澈追隨而去,與驚鵲同坐一處,時(shí)不時(shí)搭上幾句話。

  傷員滿園。

  廚房?jī)?nèi)炊煙嗆鼻,素蝶從濃煙中端出兩盤菜,十分窘迫。

  驚鵲余光一瞥,見她滿臉煙灰,腰圍布裙,不似平常光鮮亮麗。玉手纖纖從不沾陽(yáng)春水的楊素蝶,竟也向生活屈服下廚做飯。驚鵲鼻子一酸,心中悲戚。

  程澈察覺到她的神色變化,以為是因戲中角色悲傷,輕聲安慰道:“生不同衾死同穴,梁?;彩橇硪环N廝守?!?p>  驚鵲扭身,不與他多說一句。

  素蝶擺好菜盤,一回頭,瞧見程澈與驚鵲挨得極近,頓時(shí)心中一落,強(qiáng)顏歡笑:“開飯啦?!?p>  毓珺躍起身來(lái),一馬當(dāng)先夾了一塊肉送入喉中,又以極其夸張的模樣迅速吐了出來(lái)。

  素蝶可惜道:“這可是最后一頓肉啦!”

  “這可比狗食還難吃!”

  “那你便去吃狗食?!睉虮咀雍菟ぴ谧郎希@鵲瞪了毓珺一眼,捧起碗一口接一口地夾菜吃飯。

  程澈嘗了一口,但見驚鵲面不改色吃得極香,也強(qiáng)忍著咽了下去。

  素蝶擦掉臉上的灰塵,尷尬笑道:“這是我第一次下廚,難為你們了?!?p>  毓珺撇撇嘴,坐下,夾一口菜猙獰地下肚,如要了小命。

  驚鵲嫌他吃飯的模樣太難看,夾住他的筷子:“不要吃了?!?p>  “為何不吃?我偏要吃。”他不服,反夾住筷子。

  “我不許你吃?!?p>  “我偏要吃?!?p>  “你不許吃!”

  “我為何不能吃!”

  如此反復(fù)爭(zhēng)執(zhí),惹得素蝶和程澈開懷大笑。

  爭(zhēng)執(zhí)的二人愣住,也哈哈大笑。

  微風(fēng)徐徐,其樂融融。似抓不住的幻夢(mèng)。

  驚鵲盯著桌上的戲本,若有所思:“素蝶,我想唱《梁?!?。”

  手中的筷子頓了頓:“沒有角兒與你搭戲了。”

  “你便是角兒?!斌@鵲抬眼望她。

  程澈看向素蝶,一臉訝異:“你會(huì)唱戲?你說過,你不會(huì)唱的?!?p>  “何止會(huì)唱戲,她可是京中名伶?!斌@鵲一臉得意,“我的戲,都是她教的?!?p>  程澈緊盯著素蝶,想從她的臉上找到一絲相重的記憶。素蝶低了眼,不去看他。程澈像是魔怔了一般,拖著傷腿從內(nèi)堂尋來(lái)兩把劍,執(zhí)意要塞給她。

  “你舞一段劍?!?p>  驚鵲劈手搶過程澈手中的劍:“你要做什么?她不會(huì)舞劍。”

  “倒是信口開河。她既是京中名伶,怎不會(huì)舞劍?”

  驚鵲啞然,回頭望見素蝶神情閃躲,沒由來(lái)的心中酸澀。她終是動(dòng)了心。

  驚鵲執(zhí)意橫在他們之間:“你纏了我一月多,卻又看中素蝶?你們這些公子哥,都是這般朝三暮四的么?”

  “那日在往生堂,我并未看見她的臉,我只記得她舞的劍。驚鵲的身段和她極其相似,卻是迷亂了我許久?!背坛簩M遞給素蝶,“還請(qǐng)你舞來(lái)一看?!?p>  “我會(huì)又如何?不會(huì)又如何?”素蝶起身,撥開面前的劍,“若今日我舞的劍像你心里的人,你是否要移情于我?”

  程澈蹙眉,一臉不解。

  “那明日有人舞的劍更像她,你是否又要移情于他人?”素蝶湊近他,認(rèn)真道,“程大少爺要找的,到底是人還是舞劍的身段?”

  程澈斬釘截鐵:“自然是人?!?p>  素蝶的心猛地被擊中,陷落在他映著明媚日光的清眸中。

  四目相對(duì),旁若無(wú)人。

  驚鵲不動(dòng)聲色地看著,卻是五內(nèi)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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