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季蕓的話，顧笙面色不變，甚至連嘴角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季蕓以為顧笙害怕了。
她嘴角剛扯起嘲諷的笑，想要好好的罵一頓，脖子就被人瞬間掐住了。
顧笙掐緊季蕓的脖頸，低頭湊近她的耳邊，低聲笑道：“你說，如果我不小心力氣用大了，會發(fā)生什么？”
“你，你敢！”
季蕓掙扎著，雙手拼命的拍打著顧笙的手臂，卻移動不了分毫。
顧笙也不在意，手上的力道卻愈加強硬起來。
“是啊，我不敢，不敢呢?！?p> 顧笙的語氣有些軟軟的，仿佛貝被嚇到的小女孩一般，只是眼底深處，卻溢出絲絲縷縷的陰霾。
她從小就不明白，別的孩子有的，她從來就不曾有過，甚至，連自己的父親，都只是匆匆見過幾次面而已。
小學(xué)三年級時，顧笙在學(xué)校門口看見了那個顧嬌說是她父親的人。
他當(dāng)時抱著季蕓，臉上的笑意遍布。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顧笙明白了，她的身份，是一個外人眼中的私生女。
私生女，是可恥的。
“季蕓，你說說?。课业降诪槭裁床桓?？”
顧笙語氣有些茫然，還帶著些不受控制戾氣。
隨著脖子被禁錮住的力道越來越大，季蕓的瞳孔倏的縮小，她能感覺到，顧笙此時說出的話，貌似并不是假的。
但是她依舊不敢相信，那個從小到大都被她壓了一頭，根本不敢說話的顧笙，怎么敢，她怎么敢這么對她！
她怎么敢，怎么敢！
隨著頭部的大量缺氧，季蕓嘴張的極大，慢慢地，就開始覺得渾身都沒了力氣，眼皮越來越重。
顧笙的力氣，為什么會這么大？！
顧笙看著雙眼泛白已經(jīng)失去了力氣的季蕓，心底滿是瘋狂的暴虐。
但是她也知道，季蕓不能死，她也不能因為季蕓而毀了自己的以后。
她好不容易把心里的暴虐給關(guān)起來了，決不能在把它放出來。
可是顧笙的手卻松不開了。
顧笙有些恐慌，直到巷子口處傳來一中的上課鈴聲，她才驟然松了手。
被松開季蕓仿佛重新活過來了一般，癱倒在地，大口大口貪婪的呼吸著空氣。
顧笙壓抑住心臟的劇烈跳動，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嘴角是沒有溫度的冷笑：“突然覺得，你要是真就這么死了，還真是怪沒有意思的?！?p> 季蕓捂著脖子，目光驚恐的看著顧笙，仿佛在看著一個怪物。
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明白，顧笙這個人，到底有多可怕。
瀕臨死亡的感覺有多可怕，現(xiàn)在的季蕓就有多恨。
顧笙卻再也沒看她一眼，直接轉(zhuǎn)身走出了巷子。
對于季蕓，顧笙只能做到這樣了，季蕓如果聰明的話，就不會再來招惹她。
顧笙沒有看到，在她身后，季蕓雙眼里的惡毒簡直爆發(fā)到了極致。
季蕓惡狠狠的瞪著顧笙的背影，摸著脖子上被掐出來的淤痕，手指顫抖。
她一字一頓的吐出顧笙的名字，嘶啞的喉嚨仿佛破風(fēng)的箱子一般，難聽的緊。
她季蕓發(fā)誓，一定會讓顧笙為這次的事付出代價！
……
“謝謝徐醫(yī)生。”
醫(yī)院里，顧笙接過配好的藥盒，低聲道謝。
徐征看著面前的乖巧的小姑娘，忍不住叮囑道：“安眠藥還是要少吃點，最近還是睡不著嗎？”
從兩年前開始，顧笙就開始在醫(yī)院配安眠藥了，一開始徐遠(yuǎn)也不敢給她開，年紀(jì)太小了。
可是后來看著面色越來越慘白憔悴的小姑娘，他最終還是給開了。
徐遠(yuǎn)想到當(dāng)初那個天天來問他可不可以買安眠藥的小姑娘，就有些心疼。
顧笙年紀(jì)和他女兒差不多，卻乖巧的仿佛成熟的大人，這一對比，更是讓徐遠(yuǎn)有些難受。
好好一小姑娘，也不知道家里人怎么想的，也不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她。
顧笙知道徐遠(yuǎn)也是在擔(dān)心她，輕笑道：“徐醫(yī)生，我知道的，如果睡得著，我不會吃的?！?p> 是藥三分毒，更何況以她的情況，吃安眠藥更是會加重，顧笙又何嘗不知道。
徐遠(yuǎn)嘆了口氣，從旁邊的柜子里拿出一個盒子遞給顧笙：“這是自家種的紅棗，帶點回去嘗嘗?！?p> 顧笙也不推脫，道了謝，拿著紅棗和安眠藥準(zhǔn)備出門。
臨出病房前，顧笙遲疑了下，問道:“徐醫(yī)生，抑郁癥會導(dǎo)致行為無法控制嗎？”
徐醫(yī)生一愣，隨即有些急的說道:“個人情況會有所不同，怎么了？是不是加重了？”
顧笙斂著眸笑了笑:“沒事，就是隨便問問。”
她有很嚴(yán)重的抑郁癥。
最嚴(yán)重的一次，顧笙半個月都沒閉眼，連安眠藥都沒用，每次都會在半夜噩夢里驚醒。
可笑的是，顧嬌身為她的母親，離她最近的人，卻絲毫都沒有發(fā)覺。
顧笙苦笑，她這一輩子啊，可能就只能這么過了。
姜燃路過醫(yī)院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顧笙拎著袋子在等車。
他遲疑了下，停下了摩托。
“顧笙?！?p> 還在發(fā)呆的顧笙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她怎么又看到姜燃了？
顧笙回過神，看著姜燃:“姜燃？”
姜燃點點頭，把頭盔拿了下來:“又來醫(yī)院看人嗎？”
聽到姜燃的話，顧笙下意識的把藥袋往身后藏了藏，有些不自然的捋了下頭發(fā)：“是啊，剛好下課了?！?p> 顧笙很慶幸，藥袋的顏色并不透明。
如果被姜燃看到了，他會嫌棄她的吧。
姜燃注意到顧笙的動作，挑挑眉沒說破：“要我送你回家嗎？”
顧笙搖搖頭，攥緊了手里的藥袋：“不用了，今天還早，車還有兩分鐘就來了。”
姜燃看出顧笙的不愿，也沒強迫她，下了摩托，直接坐在了女孩的旁邊。
顧笙有些懵，忍不住問道：“你不回家嗎？”
姜燃聳聳肩，露出笑容:“本來今晚就打算和伊杰他們通宵打游戲的，不急?！?p> 顧笙還是不太理解：“那你現(xiàn)在坐在這做什么？”
姜燃表情有些不正經(jīng)，嬉笑道：“當(dāng)然是陪顧同學(xué)等車啊。”
“顧同學(xué)這么漂亮，要是被人騷擾了，我罪過可就大了！”
顧笙臉一懵，反應(yīng)過來后臉有些紅，囁喏道：“也不會，我經(jīng)常一個人等車?！?p> 姜燃低下頭看著她笑：“那我以后都陪你等車。”
少年的話縈繞在耳邊，顧笙不由的看向他，就被姜燃眼里的認(rèn)真怔住了。
等到上了車，顧笙靠著窗戶，還有些恍惚。
她這樣的人，也能心安理得獲得姜燃的承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