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歲歲渾身被人定住,只有眼睛還能左轉右看。
她翻了個白眼,惡狠狠的看著一臉詫異的老伯,心中怒罵個不停。
“莫廢話!”
老伯臉色煞白,似是能讀心。
歲歲安靜了片刻,心中更加猶疑。
都說罵臟話能驅走不干凈的東西,難不成也能驅魔?
可她仔細觀察了半日,老伯除了臉色難看之外,也看不出來其他的變化。
林歲歲嘆了口氣,“呼----”
哎,居然能動了?
她想都沒想,抬頭朝著凝神的老伯就是一腦殼。
力的作用果然是相互的。
林歲歲疼的齜牙咧嘴,那老伯也不知是什么成的精怪,頭硬如鐵。
她沒招了,自己一個肉體凡胎跟這種精怪打起來,沾不到半點上風。
好歹讓羅羅逃出去,她是無辜的。
要是兩個人都交代到這,那可真的太慘了!
武力不行,就得智取。
林歲歲估摸著老伯的臉色,試探道:“老伯,不如你放了和我一起的那個小姑娘,她什么都不懂。至于你說的藍光......”
老伯眼角一抬,漏出滿嘴尖牙,緩緩磨著。
林歲歲不自主抖了抖,斟酌道:“藍光的確是我所有,與她無關。你若是放她走,我就告訴你藍光的秘密?!?p> “秘密?”
老伯咧嘴一笑,笑的林歲歲渾身發(fā)麻,戰(zhàn)戰(zhàn)兢兢點著頭道:“沒錯,這個世上只有我知道的秘密?!?p> “放了她也不是不可以?!?p> 老伯手指一揮,羅羅就從馬車中爬了出來,直愣愣站在車前,“你可想好了,把她扔在這,無疑是提前送她上黃泉?!?p> “想好了,放她下去!”
林歲歲點了點頭,她自然清楚這個。所以她還有第二個要求。
她朝著地上的羅羅看了幾眼,忍住恐懼反握住老伯的手指,極為冷靜道:“想來您必然是極為長壽的妖......”
林歲歲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在老伯瘆人的目光中改了措辭,“極為長壽的魔族,自然不屑于區(qū)區(qū)人類的性命。不過......”
她停頓,一字一句道,“要是您能治好羅羅再把她放在路邊。想要藍光也不是沒有可能?!?p> “好狡詐的女子?!?p> 老伯看著面色鐵青的林歲歲,悠悠道:“敢與夜魔講條件的,你還是頭一個。你的藍光雖然稀奇,卻不頂事。但是你這個膽,倒是極大?!?p> “對對對,您說的極是。要是您想要我的膽,拿去便是。”
林歲歲盡量順著夜魔,她瞥了眼地上半死不活的羅羅,努力扯出一個平和的笑,“所以,羅羅您救么?”
“哼!”
夜魔冷笑了幾聲,手指在羅羅身上虛無的點來點去,幾下便織出一個黑色的網(wǎng)。
他瞅著逐漸西下的太陽,懶散地打了個響指。
剛剛還像木頭人似的羅羅立馬動了起來,能跑能跳。
但一雙眼全是虛無,壓根沒有之前的靈氣。
“這可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林歲歲在羅羅面前晃了晃手,她不是不怕死,只不過見不得羅羅變成這樣。
“您好歹是個魔族,答應救治便如此潦草么?”
林歲歲還要再多說幾句。
腳下忽然生風,將她的身子倒吊在空中,林歲歲忍住口中的驚呼,冷嘲熱諷道:“怪不得都說魔言而無信,最是狡猾!”
“看來你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寫?!?p> 夜魔不怒反笑,一個響指就讓林歲歲在空中不停地輪轉起來。
“夜起,咒隱!”
黑色以不可阻擋之勢席卷了整片天空,林歲歲被轉的暈頭轉向。
恍惚間聽到了羅羅久違的哭喊:“姑娘,你是不是遇見不干凈的臟東西了,奴婢要怎么救你?”
看來夜魔的法力也是受到日光牽制的。
林歲歲努力朝著羅羅擺著手,示意她趕緊離開。
可羅羅就像看不見夜魔似的,一個勁的跳起來試圖勾住林歲歲。
不行了,再轉下去真的要吐了。
林歲歲艱難地憋住想嘔吐的心,朝地上的羅羅斷斷續(xù)續(xù)喊道:“快...走...走...?。 ?p> 可那傻丫頭邊哭邊跳,就是不肯離去。
好一場主仆情深的戲碼。
夜魔閑閑問道:“你看,既然她不肯離開你,便不是我言而無信。你藍光的秘密什么時候說與我聽?”
林歲歲轉的苦水倒流,她憋紅了雙眼,愣是擠出兩個字,“現(xiàn)在?!?p> 夜魔也沒空多耽擱,他將林歲歲塞進車里,冷眼看著跟無頭蒼蠅一樣的羅羅,“肉眼凡胎的平庸之輩,空有一腔忠心。真值得你這么用心維護?”
林歲歲剛要張口反駁,一口苦水隨之而出。濺在了馬車上,立刻就燒起了幾個大洞。
這什么技能?
林歲歲也顧不上細想,扒開車簾猛然朝著夜魔吐了過去。
苦澀伴隨著眼前的熊熊烈火,驚呆了林歲歲。
夜魔一轉身,臉上的皺紋像是被熨斗燙平了一般。
他身處烈火,臉卻越變越年輕。手中的赤焰鞭也跟縮了水似的,跟他的身子漸漸融合。
最后竟然整個化為一大頭肉瘤,兜在他黑色的袍子中,嘴里咿咿呀呀,格外的詭異。
看樣子是法力盡失。
“姑娘,你在哪?。 ?p> 身后的羅羅還在不停地哭喊著,林歲歲扶起馬車里的年輕人,朝著變小的夜魔試探地踹了一腳,見他毫無還手之力,總算放心許多,大喊道:“羅羅,我在這,這里!”
林歲歲將昏睡的年輕人倚靠在馬車邊,又拿夜魔的袍子將想要逃跑的小夜魔裹得緊緊實實,現(xiàn)在有沒有靈根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只要她有夜魔在手,用他換個入山的資格應當不是什么難事。
至于這個年輕人......
林歲歲掀開他面上罩的黑布,剛看了一眼便忍不住蓋了回去。
她一腳踩在夜魔身上,一面捂著胸口,低低罵了句娘。
顛顛跑過來的羅羅看著林歲歲空懸的腳,哭得鼻頭通紅,嗚嗚咽咽道:“原來姑娘真的遇見臟東西了!我還以為,還以為自己做了噩夢!”
林歲歲愣了片刻,猶疑地看向地上那團黑色的穢物:“羅羅,你看不見我腳下的東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