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馬家屯的馬道德,是村里有名的好人,誰家有事都熱心幫忙,時常給村里孤寡老人送米送面,自己跑出租,就是國道到縣城這一段。家庭富裕,有兩個孩子,大的都有十五六了?!眳谴蟾缃榻B說。
“畜生,你閨女就這個歲數(shù)吧。怎么下的去手。”說完又上去踢了一腳。從旁邊找了幾根草編成繩子,把馬道德的雙手綁到一起,最后,還使勁勒了勒。嘴里還嘟囔:“奇恥大辱啊,鄉(xiāng)里的“好人榜”提名第一人,竟然做出來了這事。娘的……”從來溫文爾雅的他,罵人的話一句接一句。大概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盛怒之下說了什么。
“別害怕,沒事了?!狈挤既崧暟参磕桥ⅲ蛛娡鶄?cè)面照去,避免女孩的不適,不過,余光還是讓大家看清了女孩的臉: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柳眉又細(xì)又長,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紅潤透亮,看得出這孩子家庭條件不錯。
斧正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大叫一聲:“天那,雨濛。”呆愣一瞬,發(fā)瘋似的跑到馬道德身邊,抬腿狠命一腳,只聽“咔嚓——”一聲脆響,伴著男人“啊——”的凄厲叫聲,是骨骼斷裂的聲音。眾人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又聽得一聲脆響和一聲慘叫,又是骨骼斷裂的聲音。一條腿,一條胳膊即使接好也不行了。何況斧正還用腳用力捻了捻估計(jì)骨頭都碎了。斧正急紅了眼,接著一腳就要招呼到腦袋上。芳芳喊住了他,“斧正,過來看看雨濛。她只和你熟悉?!?p> 斧正紅著眼睛走過來,輕聲說:“雨濛,別怕,我是斧正,沒事了。啊。”
雨濛看見認(rèn)識的人,“哇——”大哭出聲,哭的那叫一個驚天動地肝腸寸斷。旁邊幾人默默看著,心里不是滋味。
芳芳記得上輩子,這事雖然鬧的不是很大,但大部分還是知道的,不過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有一個京都大官家的女孩被開三輪的糟蹋了,后來家人找來,開三輪的無聲無息的進(jìn)了省城的監(jiān)獄,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再也沒有回過家。十里八鄉(xiāng)的都知道開三輪是馬家屯的,因?yàn)檫@事馬家屯的人出門被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很是沉悶低調(diào)了一陣子。至于那人的身份,只聽的有“軍人”的字眼。芳芳納悶,大官的女兒怎么會孤身到這小縣城?怎么會坐摩托三輪?
這時候,出租大都是摩托三輪,司機(jī)滿臉堆笑的拉人,湊夠了三人以上就走。二十里的路程要三塊到五塊不等,看人數(shù)多少收錢。大部分司機(jī)都是好人,辛辛苦苦風(fēng)里來雨里去的只為掙口飯吃。九點(diǎn)多不到十點(diǎn),按說不算很晚,大路上路過的人也還不少,哭叫聲那么凄厲,明顯都帶著童音。怎么會沒人聽到,大概“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罷,芳芳感覺有些無力:世人!對壞人總是心存恐懼的,見義勇為的世間又有幾個?
等雨濛都哭聲變成了小聲地抽噎。芳芳見雨濛情緒比較穩(wěn)定了,說:“先回去吧,斧正,你帶著雨濛和麗麗、麗穎先回三輪車上?!?p> 接著轉(zhuǎn)向吳大哥,道:“吳大哥,馬道德做出這事,天理難容,斧正打他也是應(yīng)該,他也算自作自受,你看——”
吳大哥沉吟一下,說:“按說該交由法律來審判,可是他已經(jīng)受到了教訓(xùn),這輩子估計(jì)廢了,出租也跑不成了。再說女孩子名聲重要,雨濛的情緒不穩(wěn),上公安局恐怕——”
芳芳明白了他的意思,說那也不能便宜了這混蛋,讓他在這呆著,明天有沒有人路過看他的命了。說著招呼吳大哥一起走了。吳立人想自己作為鄉(xiāng)鎮(zhèn)干部,這事這么辦行么。猶豫了一下,想等明天再說吧,這事得向老書記匯報(bào)一下,聽聽他的意見。
這一番折騰完畢,已經(jīng)是夜里十點(diǎn)多,接近十一點(diǎn)了,路上已經(jīng)沒有人了。芳芳發(fā)動三輪車,一行人默不作聲,車子飛快向城里駛?cè)ァ?p> 到了樓下,芳芳讓斧正他們上去,自己去取“湘菜館”做好的飯菜。
芳芳回到家,吳大哥和麗穎已經(jīng)回家去了。畢竟,剛才的一番驚心動魄需要時間沉淀心情。
雨濛用手扯著斧正的胳膊不松手,身體還在不停的抖動,麗麗在一旁用手拍著雨濛的背,一臉的同情,還有驚嚇后的慌張。二人都嚇壞了。
斧正介紹說:“岳雨濛,我表妹,岳云峰的妹妹。和她媽吵架了,知道我的地址,坐火車來的,轉(zhuǎn)乘汽車到國道路口時,就九點(diǎn)了,等了半天,不見公交車,就坐三輪了,誰……”斧正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忙住了嘴。
原來,原來這樣,這就說的通了:雨濛為什么只身到這偏僻落后的小縣城了。
芳芳再次打量了一下岳雨濛,和岳云峰的鼻子嘴長的很像,笑了笑,說:“人這輩子,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誰沒有遇到過幾個難過的坎兒,誰沒有遇到過幾個惡心的人呢。我們農(nóng)村的做法“呸呸”吐幾下,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向前看。太陽明天依舊燦爛?!?p> “好了,都過來吃點(diǎn)飯。斧正,你打電話了嗎?”說著朝他眨了眨眼。斧正明白芳芳是問是否給雨濛的家人聯(lián)系過了,說“我馬上?!?p> “麗麗,你看歌舞了嗎,給我們講講?!狈挤枷朕D(zhuǎn)移雨濛的注意力。
姐妹二人一個講故事,一個講笑話,用盡全身解數(shù),終于雨濛的神色慢慢平靜下來。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芳芳做完早飯后喊麗麗雨濛吃飯,見小姑娘的神色恢復(fù)正常了。松了一口氣。
幾人正吃著飯,忽然敲門聲傳來,芳芳開了門,呆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岳表哥,快請進(jìn)!”
原來,雨濛不見后,家里父母慌了神,發(fā)動一切力量到此尋找,最后查到雨濛坐火車到邯市,雨濛媽媽因?yàn)閾?dān)心女兒第一次出門是否吃飽,是否會遇到壞人,是否……再加上一天沒有吃飯,心臟病發(fā)作,住進(jìn)了醫(yī)院,一家人亂作一團(tuán)。
昨天斧正給他父親打電話知道了這種情況,又給岳表哥打了電話,說了昨天的事,岳表哥連夜駕車來到魏城,芳芳看到他一臉疲憊,雙眼通紅,頭發(fā)凌亂的樣子,知道他的擔(dān)心和焦急,趕緊讓他進(jìn)屋,悄聲說:“沒事了,慢慢來,別著急。”自己心里也是放心不少,因?yàn)槟芸故碌膩砹恕?p> 芳芳不知道的是,岳表哥這一來,在這個偏僻的小縣城又掀起來了怎樣的波浪。
云霓展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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