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靠自己
老吳臉色一僵，陪笑道：
“宋先生，俺老早就把例錢備好了，正準備明天給您送過去呢，沒想到您竟然自己來了。”
說著，他從衣兜里掏出一枚黯淡的黃玉，遞了過去。
宋三沒有接靈玉，而是拿了一大把筷子，道：“這幾天來，你面攤的生意少說也翻了十倍，現(xiàn)在就拿這點錢糊弄我？”
“咔嚓！”
他輕描淡寫地折斷了手中的筷子，然后隨手一拋。
老吳看著撒了一地的斷筷，小心翼翼地問：“那宋先生，您說多少才合適？”
宋三點了點頭，道：“既然你懂事，那我也不多要。你現(xiàn)在流水翻了十倍，那例錢也一樣，公平吧？”
老吳面露難色，搓了搓手，道：“宋先生，能不能寬限幾日。昨日俺剛給大女交了束脩，實在拿不出這么多錢來?！?p> 宋三搖了搖頭，道：“不行，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任何人都不能違背。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去，叫你婆娘把錢拿來?！?p> 老吳看了自己婆娘一眼，她正拼命搖頭。
面攤一月的流水是五萬到六萬靈元，但攤位費、原材料、稅費，等等成本加在一起，就已經(jīng)占去了六成。
更別說，他們還要交三成的保護費。這樣下來，留到他們手里的就只有一成。
再加上衣食住行，哪怕他們一家三口能省就省，但一年到頭也根本攢不下錢。
一個月流水的三成，大概是一萬五到一萬八，翻十倍就是十五萬到十八萬靈元。
而宋三開口就要翻十倍。
這錢，他們無論如何是拿不出來的。
老吳只能懇求道：“宋先生，能寬限到月底么？這生意好起來才不過幾天，我實在拿不出來這么多錢?！?p> 宋三拍了拍手，身后一個提棒的年輕人站了出來，囂張道：“你個老王八，少廢話，快交錢。”
老吳挺直了背，正視這個年輕人，道：“我不是王八?！?p> 年輕人沒料到這個一直低聲下氣的老實人，竟敢挑釁自己，于是惱羞成怒，掄起手中的棒子，狠狠砸向他。
老吳沒有躲閃，任由木棒砸在了自己的頭上。
“嘭”的一聲響，木棒斷了，而老吳毫發(fā)無傷。
老吳自小就苦練鐵布衫，雖然因為缺乏靈元，他的功夫不深，但也不是任誰都能欺辱的。
宋三見狀，伸手制止了年輕人，意味深長地問：“老吳，你在樓蘭擺攤有三年了吧？”
老吳低下了頭，道：“有的?！?p> 宋三站了起來，嘆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給你個面子，不管這事了?！?p>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走，將三個手下扔在了原地。
與此同時，提棒青年耳旁響起了一句話：“收不到錢，你們?nèi)齻€就不用回來了?！?p> 提棒青年愣了一下，臉上露出了獰笑。
恰在此時，小長生吃完了一碗面，顏子淵笑著又給他遞了一碗，道：“喜歡就多吃點?！?p> “唔?！?p> 小長生沒吃午飯，所以他很餓，吃得很急。
接著，顏子淵將小長生和世界隔絕，不讓他干擾接下來的事。
“咚咚咚！”
顏子淵連敲了三下桌子，面攤上的所有人都靜止不動。而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沒有一個注意到這詭異的一幕。
他笑著問道：“小素，你真名叫什么？”
面臨如此變故，素姑娘仍然保持了冷靜。只見她放下筷子，恭敬道：“奴家本名童素?！?p> 顏子淵指著老吳，問道：“你有辦法解決這事么？”
童素心中一凜，知道對方這是在考驗自己。
她綜合了顏子淵之前的行為模式，迅速做出了一個判斷——他不會喜歡自己說謊。
于是童素說出了自己真實的看法：“我會替攤主出錢。他們拿了錢，自然就不會繼續(xù)鬧了?！?p> 顏子淵反問道：“你很有錢么？”
童素聽他語氣不對，立即改口：
“我可以去說服攤主，讓他交錢。另外，如果他有困難的話，我在錢莊有朋友，可以幫他低息貸一筆款，渡過難關(guān)?！?p> 她考慮的很周全，既回避了沖突，也能讓攤主能繼續(xù)做生意，但顏子淵仍舊不滿意。
只見他搖了搖頭，看向丘戰(zhàn)陽，問：“你會怎么做？”
丘戰(zhàn)陽一直在擔心主神的懲罰，有些心不在焉。
突然被叫道，他愣了一下，才道：“我？我會先叫他們滾，如果不走，那我就打斷他們的腿?！?p> 顏子淵點了點頭，道：“懂了吧？”
童素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是一雙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從來沒干過體力活的手。
她低了下頭，道：“我打不過他們。”
童素眼里閃過自己十二歲時，父親因貪污而下獄，自己和妹妹被送到教坊司的場景。
她現(xiàn)在和那時一樣的無力。
顏子淵敲了敲桌子，道：
“你長袖善舞，善于借力打力，但是這些東西，風一吹，也就散了。漫漫修行之路，你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p> 下一刻，面攤上的人都恢復了正常。
持棒青年獰笑一聲，道：“老王八，你今天要是不交錢，我就砸了這面攤，讓你們一家喝西北風去?！?p> 老吳沉默著，沒有動作。
他不能反抗，因為事情一旦鬧大，樓蘭城就再也待不下去了。
食客們見有人鬧事，紛紛丟了碗筷，趁機逃單。
顏子淵奪過丘戰(zhàn)陽的鼓槌，扔給童素，道：“不管你用什么辦法，殺了他們?nèi)齻€，我就收你為徒?！?p> 童素撿起鼓槌，臉上陰晴不定。
良久，她咬緊了牙，道：“好。”
老吳的婆娘之前見勢不妙，早就悄悄收起了碗筷，所以現(xiàn)在這三個年輕人，只能叮叮咣咣地砸著桌椅。
砸了一陣，他們自覺沒趣，便盯上了老吳的婆娘。
持棒青年臉上露出了一絲淫笑，道：“再不交錢，爺爺們今天就讓你當一回真王八。”
老吳死死抓住灶臺，將他婆娘護在身下。而他婆娘身下，則是他們吃飯的家當。
棍棒加身，老吳仍然憨厚地笑著。
只聽他柔聲道：“阿蕓不要怕，他們打累了，自然就會走的。而且宋先生沒有說話，我們只要撐過這段，就沒事了?！?p> 童素沒有著急動手，而是拎著鼓槌蹲了下來。
她的力氣太小，只有一擊之力，而對方有三個人。這意味著，哪怕她偷襲打死了一個，還有兩個。
持棒青年抄起凳子，用尖角狠狠砸在老吳后腦勺上。另外兩個年輕人也掄起木棒，往關(guān)節(jié)、脊椎等要害砸去。
童素趁著他們?nèi)褙炞?，一點一點地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