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吻纏綿而漫長,聶靖軒一直緊緊的攥著沐冶的手,他不會再放開了,一定不會再放開了,他想告訴沐冶,他愛上的一直就是眼前的人,不管她是叫沐冰嵐,還是沐冶,只要是她就好了,他們確實是利用和欺騙開始的,到現(xiàn)在完全放不下的人也是他,都這種時候了,他愛的人都要走了,理智什么的見鬼去吧。
沐冶微微一皺眉,聶靖軒的吻隨即溫柔下來,不似剛剛的侵略性,更有一幅受傷求安慰的樣子,更堅定了自己愛的人就是她。他太了解沐冶了,更知道讓她心軟的點,苦肉計對她太有效了,在這一刻,聶靖軒想再卑鄙一點,不管有什么方法,一定要留住她。
陌枳看這個發(fā)展趨勢,大概是不需要他們了,再說看他們倆在這卿卿我我,還是別了,雖然距離挺遠(yuǎn)的,啥也看不清楚……
“走走走,看什么看,白栩都走了,不懂什么意思嗎?”陌枳主動給他們清場。
陌枳想了想還是趁早溜吧,剛剛那個暗器可是他的主意,干嘛傻等著這倆人來秋后算賬,反正到時候就一口咬定不是他干的。
聶靖軒的吻傳遞著他的感情,他的不舍,他的隱忍透過兩人相交的唇傳遞給沐冶,她的唇軟一點,冷一點,每每引他陷入其中,她想要自由,他給,不干涉她的所有行動,只施予適當(dāng)?shù)年P(guān)心,她想要救時睿,他幫,拿到解藥之后尊重她的選擇,甚至裝作不知道,她的所有要求,他都來滿足,為什么她還是要走?
為什么還要走?為什么連她也拋棄他了?
在沐冶氣息越來越亂的時候,聶靖軒終于結(jié)束了這個漫長的吻。手上力道卻沒放松點,“不管你是誰,我很確定,我就是愛你,現(xiàn)在站在我面前的你?!?p> 沐冶受不了他炙熱的眼神,低下頭頂在聶靖軒胸前,“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你愛的人是誰嗎?”
“我知道,”聶靖軒摸摸她的頭,“賜婚的是我們,一起逛國庫的是我們,在毒瘴林被困的是我們,一起解決瘟疫的是我們,墜崖的是我們,和我經(jīng)歷這一切的都是你,那個一手盤龍局驚艷到我的你,我愛你?!?p> 眼淚又沒忍住,還好沒被看到,沐冶繼續(xù)道,“不要愛我好不好,你去愛寧澤好不好,漓皇都給你們賜婚了,我們和離了,不要愛我好不好,我們不能在一起?!?p> 寧澤才是主角,才是你該愛的人,我的出現(xiàn)只是個錯誤,我真的不想再傷害你了。
“嵐兒,還是沐冶,你不能這樣就給我判了死刑,我聶靖軒只愛你就夠了。”聶靖軒此刻給了她最大的溫柔與包容,只要她不是執(zhí)意要走就好了,只要留住她就好了,她不想說的事,他,他們都不會再過問了。
“可是明明就是我下毒害了你母親和你,你要怎么和我在一起?”
“沐冰嵐做的事,不用你去負(fù)責(zé),不用自責(zé)?!彼麖膩矶挤值们邈灞鶏购豌逡?。
只是沐冶越來越分不清了。
“你拿出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給誰看?所有人都能事不關(guān)己,你不行,你放不下,也不能放下,或者說你想看我拿出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我不能,我是兇手,怎么去事不關(guān)己?我要怎么說服自己,這些與我無關(guān)?”沐冶想到這個答案的一刻,就難以介懷,她真的一點都不無辜。
“那你要我怎么樣?我就活該嗎?”聶靖軒覺得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歇斯底里,但是他現(xiàn)在也只想逃避一小會兒,對著現(xiàn)在的沐冶,語氣更是怎么都兇不起來。
但是這溫柔的話直擊沐冶的心,聶靖軒太容易就讓她心軟了。
沐冶說得對,聶靖軒的心結(jié)在皇宮,即使他羽翼已經(jīng)豐滿,卻還是沒法復(fù)仇,他就是這么沒用,只能怪?jǐn)橙颂^強(qiáng)大。
“所有人都知道,這對你不公平,但是你沒得選,對不起,對不起?!便逡辈幻靼滓郧八秊槭裁礇]得選,只知道真的沒得選,逃避不了,現(xiàn)在的聶靖軒更是被大家和他自己逼到了現(xiàn)在的地步,他更沒得選,太不公平了。
陽光打在聶靖軒身上,沐冶剛好背光站著,就像現(xiàn)在這樣,他們背光行走,只是為了讓聶靖軒能真正的迎著光走,誰不知道這是最好的路,但其實沒得選的又不止聶靖軒一個人,其他人早早地做好了選擇,為他犧牲,所以就算不公平,他承擔(dān)了這么多,早已沒法回頭了。
“我還能愛你嗎?”這條路好難,十年來,他走的也好艱難,好不容易有一個能與他并肩的人,沐冶卻拋下他了,最好的路,卻不是他想要的選擇,但沒人在乎。
“我愛你嗎?我愛你呀??墒悄愫桶阻蛴心銈兊奈磥?,我擔(dān)不起?!彼麄儾辉摵退@個沒有未來的人在一起浪費(fèi)時間?!皭畚視軅?,你受傷的話要我怎么辦?我只能自責(zé)?!边@個結(jié)局太熟悉了,他們不能走到這一步。
如果有一天她走了,留聶靖軒一個人活著,她真的心疼,她太知道一個人被全世界拋棄的痛苦了,聶靖軒小時候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了,再來一次,她太心疼了。
“那我就好好保護(hù)自己,不讓我受傷?!甭櫨杠庉p聲說,“那你可不可以也為了我,好好活著。”
沐冶第一次這么清晰的被人挽留,抬頭撞上聶靖軒的眼睛,他哭了,她又傷害了聶靖軒??窗?,這就是結(jié)果,這么下去,不管她做不做什么,都會傷害聶靖軒。
果然,她的動搖都白費(fèi)。
“我是沐冶?!币恢笔?,她知道怎么以沐冰嵐的身份活著,可是沐冶呢?沐冶要怎么好好活著?“給我點時間吧,這段時間我會留在蓬萊閣,你也先回去吧?!弊屗胂胧欠裼心芰θコ袚?dān)這個后果吧。
狩獵大會還是風(fēng)平浪靜的結(jié)束了,至少在外人看來是這樣的,但這些外人一定不包括聶靖珉。
豫王殿下真的就很無語了,沐冰嵐一消失,三哥走了,南嘉太子走了,連冰月都走了,就給他留了個流塵,把所有爛攤子往他這一仍,什么鬼,他們的部署都要靠他來指揮執(zhí)行,一個個的太不負(fù)責(zé)了,再說了,他也很關(guān)心皇嫂……現(xiàn)在是沐冰嵐了,他也很關(guān)心沐冰嵐的安危,結(jié)果呢,這三四天他們這是集體徹底失聯(lián)了,可憐他又得和父皇周旋,又不能驚動主要的駐守兵力,難啊。
好在狩獵很快就結(jié)束了,聶靖珉也快累趴下了,好家伙,哪有他這么廉價又好用的勞動力啊,幸好他是個隱藏的天才,把這一切都處理得很完美。
“報,陛下,確認(rèn)了此次行動有蓬萊閣的人參與,并且還是與弋王殿下的人一同行動的,之前外圍的細(xì)作就是被他們抹掉了,后來內(nèi)外雙重疊殺,不動聲色的滅掉了大量細(xì)作。”
皇帝點點頭,那人輕輕退下,隱在了暗中。
聶靖軒和蓬萊閣……漓皇一邊想著,一邊轉(zhuǎn)動手上的玉扳指,看來不能任由他發(fā)展下去了,以往的蓬萊閣主動避開朝廷,最近幾年,隨著發(fā)展越來越好,勢力也越來越龐大了,看來得做點什么了,他可不能任由蓬萊閣支持聶靖軒。
十年前的事,漓皇很清楚是誰救了聶靖軒,他可不是一個不記仇的人,蓬萊閣,呵,該整治一番了。
至于聶靖軒,他倒是很想看看他這個最出色的兒子這些年的成長,看看他現(xiàn)在的翅膀有多硬。
“繼續(xù)去找沐冰嵐,”皇帝想了想,“活捉?!便灞鶏挂呀?jīng)不是以前的沐冰嵐了,現(xiàn)在的人如果能為他所用,那將會是制衡軒兒的一個重要的把柄,沐丞相這個女兒還真是不簡單啊,在沐冰嵐嫁過去之后,蓬萊閣在皇城的活動明顯增多,要說他們之間沒什么關(guān)系,呵。
至于有什么關(guān)系,他一定會查清楚的,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沐冰嵐有點太大膽了,還是時睿……
漓皇想到時睿,一激動,玉扳指被生生捏碎,十年前就是時睿和他作對,當(dāng)初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硬是救了聶靖軒,還在中毒的情況下,只身出了皇城,后來居然成了蓬萊閣閣主,他不能輕易動時睿,但不代表動不了他,時睿的毒應(yīng)該快撐不住了吧,呵。
“宣沐丞相進(jìn)宮?!?p> 聶靖軒現(xiàn)在都找到沐冶了,也就沒有理由再留在蓬萊閣了,當(dāng)初一氣之下拋下一切來找沐冶,這下回去估計還有不少爛攤子,再說了,剛剛決定了展露鋒芒,就被沐冶這一下失蹤給打亂了,現(xiàn)在沐冶都直說了,要他回去,那他也就沒有留下的理由了。
其實,有一個隱隱的想法在聶靖軒心中發(fā)芽,不僅僅是他吧,沐冶肯定也有一刻會這樣想,如果……如果他們就這么逃走了,私奔了,放下這些所謂的仇恨,是不是也……
但是聶靖軒知道,沐冶不會這么勸他,如果有一刻這個念頭發(fā)芽,她也不會留它到下一刻的,沐冰嵐也許會,沐冶就一定不會的,因為他們都不是能輕易放下的人。
他自己,沐冶,時睿,凌珩,不然誤會也不至于現(xiàn)在才解釋清楚,不然也不會一次次地把自己困在執(zhí)念之中了,所以沐冶不會輕易放下自己的執(zhí)念,哪怕她死過一次,甚至兩次,也不會勸聶靖軒放棄,這就是她的態(tài)度,一直沒變過的態(tài)度。
聶靖軒同樣也是,在宮中隱忍十年,以往他就一直猜測他母親的死和他的父皇有關(guān),后來才發(fā)現(xiàn),外公的死,會不會也是一場陰謀,直到一環(huán)環(huán)的真相暴露出來,聶靖軒才不得不接受自己的現(xiàn)狀。
他討厭皇帝,但是他就非要待在這個父皇身邊,讓他看著自己一步步羽翼豐滿起來,成為最優(yōu)秀的皇子,上戰(zhàn)場,立戰(zhàn)功,成為這個國家的戰(zhàn)神,一步步把他逼下皇位,他要復(fù)仇,懲罰這個皇帝陛下。
沐冶說的很對,錯誤就是錯誤,危害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所有的解釋,所有的苦衷都是蒼白無力的,所以他不接受。
到現(xiàn)在,聶靖軒的羽翼真的豐滿了,復(fù)仇計劃已然開始,那便不死不休。
“大哥,您還不走嗎?”沐冶一回來就看見白栩在這等著她了。
“如果說我和聶靖軒,對你來說身份地位相同的話,那他有的待遇,我是不是也可以……”白栩似乎還認(rèn)真想了想。
“咳……”沐冶尷尬的坐下,“白栩大爺,您能不能收斂點,您這身份好歹也擺在這兒了,干點該干的事去吧,我就當(dāng)你什么都沒說過,咱倆還是朋友,聶靖軒一個人我都搞成這樣了,你再來插一腳,找虐呢?”
“嗯,確實,太虐了,明明說好的公平競爭,我卻只能悄悄退出,還能更虐嗎?”白栩自顧自倒上一杯茶飲下?!翱茨氵@狀態(tài)也恢復(fù)了點,真的就不再考慮考慮我?”
“不考慮,”沐冶說完淺淺一笑,“要是上輩子的沐冶能碰上你的話,我一定告訴她,死纏爛打,不管用什么辦法,一定要認(rèn)定你了?!?p> 要是沐冶能遇到白栩,應(yīng)該會很不錯吧,說不定就能放下了,也不會有后來的……結(jié)果。
“是我遲到了?”白栩為沐冶甄上一杯茶,“果然還是和我在一起,你才最像沐冶?!?p> “像嗎?確實像,放松狀態(tài)下的沐冶,前世少有的,有人樣的沐冶,”沐冶小抿一口茶,“這已經(jīng)是我前世最好的狀態(tài)了,但我還是不喜歡?!?p> “若是我也要到了賜婚呢?”那你是接受還是反抗?白栩等著她的回答。
“不會再接受了,沐冰嵐還是會去完成任務(wù),沐冶就別想了,沒意思了?!爆F(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沒有能力去違抗圣旨了,但沐冶的態(tài)度就是,不會再愛上別人了。
“若是你有一天反悔了,請第一時間告訴我?!蔽視谀闵砗蟮戎?。
“白栩,按理來說,你上次對我的表白,我多少該有點沾沾自喜,覺得自己還挺吸引人,但是沒有,我想到的只有,放我走?!?p> 兩人目光一時對上,竟不知是該誰先回避合適,有些事,都不敢單拎出來說,但是一味的回避也是什么都沒法聊,最終沐冶還是實力把天聊死了。
“那等你有一天撐不下去了,來找我,我?guī)阕??!卑阻蛎念^,聶靖軒走了,他也該走了。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我的愛不卑微,是平等的。
既然聶靖軒的計劃要開始了,那他這邊也不能落下,畢竟自家事也一堆呢,雖然夸下??诖饝?yīng)沐冶說走就走,那就要有說走就走的實力。
送走了這兩尊大佛,沐冶終于可以辦正事了,這對她來說大概就是目前最要緊的事了吧,沐冰嵐還不能死……
沐冶知道,他們都沒有計劃過未來,聶靖軒只有復(fù)仇的心,卻沒有實打?qū)嵉囊靶模阻虻囊靶倪€留有余地,凌珩的未來,目前已經(jīng)差不多了吧,只有時睿提到過想歸隱,也只是一說吧,她自己就更別說了,從來就沒有肖想過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