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著窗外無盡的黑夜,眉宇間籠上淡淡憂傷。
“連墨,你替我去辦一件事?!?p> “什么事?”
“替我去見太子,就現(xiàn)在?!?p> “好?!彼哌^去將窗戶關(guān)上,“夜黑風(fēng)寒,這些事我去就好?!?p> 九歌轉(zhuǎn)身笑道,“連墨,你真的很好,只可惜……”
只可惜她時日無多,不能再往深處想。
“只可惜什么?”
九歌笑的調(diào)皮,“只可惜還得受我威脅,著實委屈。我怎么覺得我是個壞人。”
北連墨淡淡道,“你當(dāng)然是個壞人!”說完這一句,他便轉(zhuǎn)身離去,像雪夜里降落的精靈一般,為冷峻的夜添上一抹溫暖的青色。
花庭里布置了一道屏風(fēng),上面圖案是由上京著名的畫師所畫,是她喜歡的梨花。她記得以前自己并不喜歡梨花,她覺得那種白,在天地間尤顯寡淡蒼白,但不知何時起,她聞到了那抹清香,那香便一直往心里揝,使她心生歡喜。
她望著那朵開在枝頭的白梨花,愣愣的發(fā)呆,當(dāng)真是清白么?
涓云拿了一封信,急急走來,行了一禮,“大人,這是映月傳回來的信。”
九歌伸出手在空中停了停,又縮了回去,“涓云,這消息準(zhǔn)確嗎?”
“大人放心,自從映月帶了鄭義羅香他們在江湖上成立了千營派,千營派的人便遍布江湖各處,加上映月對他們的訓(xùn)練,我們得到的消息幾乎沒有錯漏?!?p> 九歌笑了笑,“好,還是你來念吧?!?p> 涓云詫異望著她,“大人……”
“你來念,我身邊沒有幾個可信的人了?!?p> 涓云眼睛微微一閃,道,“大人替我父申了冤屈,我和映月自當(dāng)以死相報?!?p> 九歌看著她無奈笑道,“涓云,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隨便感慨一下?!彼龑㈩^一揚,“念吧!”
涓云攤開書信念道,“北連墨,本名齊予墨,上楚國楚帝第二子,生母寧妃北氏,薨于永德二十六年。因少時孱弱,故六歲拜入青冥劍宗門下,遠(yuǎn)離朝堂數(shù)十載,朝中鮮有人提及,為人淡雅,今年三月曾與太子密會,談吐未知?!?p> 九歌站起身,默默的望著屏風(fēng)上凝脂般的梨花,她的臉色在燈下略顯暗淡,“早該知道……”她的聲音極低,低到只有她自己聽到。
“大人,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北護(hù)衛(wèi)不對的?”
九歌笑的淡然,“從他認(rèn)出皇后的令牌時,或者更早,我也說不清楚?!?p> “為了避嫌,皇后的令牌很少示于人前,除了宮城守衛(wèi)和皇后親信,見過令牌的人幾屈指可數(shù),北連墨來自青冥劍宗,定然是沒有見過的。”
涓云又道,“大人,這么說北護(hù)衛(wèi)是太子的人,那么北護(hù)衛(wèi)刺殺大人,也是太子指使的?!?p> 九歌覺得胸口隱隱發(fā)悶,過往像流星般流轉(zhuǎn),少頃,她目光轉(zhuǎn)向小幾上盛雞湯的碗,“可是,他救過我數(shù)次?!?p> “那大人準(zhǔn)備怎么辦?”
“我不知道?!?p> “一個這樣身手的人,留在大人身邊始終是個危險?!?p> 九歌輕笑,那笑里藏了一絲苦澀,“他若想取我性命,我定然活不到今日?!?p> 可是,連墨,難道你也當(dāng)孟九歌是一枚棋子?你這幾個月的保護(hù),有幾分真心?
涓云看著她,小心翼翼道,“大人,此事可要告知蘇大人?”
“師哥事務(wù)繁忙,一樁小事,不必擾他。”
九歌靜靜站在花庭中,一言不發(fā)。長發(fā)將她的半邊臉遮的朦朧不清。
九歌道,“我既留下他,便是信他,涓云,此時定要保密。”
“大人……”涓云將后面的話咽了回去,她跟隨孟九歌多年,孟大人的心思她自是知道的。
“涓云明白,大人放心。”
九歌接過信紙,扔進(jìn)了火爐之中,頃刻化為灰燼。
夜半,東宮的大門緊閉,守衛(wèi)來回穿梭,皇城巍峨,厚重的夯土石塊將這里隔成兩個世界。
北連墨踏上墻頭,如云中飛燕,光大殿中,太子齊予恒正手執(zhí)書卷,身邊站著一位女子,身著豆綠色衣服,正是單羽屏。
大概是趁著夜半溜出孟府來這里報迅的。
北連墨沒有敲門,推門而入,齊予恒和單羽屏先是一驚,看到來人后長出了一口氣。
齊予恒道,“是連墨啊,快進(jìn)來?!?p> 單羽屏很有眼色的關(guān)了門。
“連墨,這么晚過來可有什么事?”
北連墨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單羽屏,淡淡道,“有什么事,單姑娘怕也早告訴殿下了。”
齊予恒笑道,“二弟,我這也是為你好,你整日在孟府危險又辛苦,總要有個人在身邊照顧吧。”
“你上次刺殺孟九歌失敗,也是單羽屏替你傳話,說你是為了留在孟九歌身邊監(jiān)視。”
北連墨不語。
齊予恒問道,“連墨,你這次深夜來我東宮,可是有什么要緊事?”
北連墨道,“這次來是替孟九歌辦事?!?p> 齊予恒疑惑道,“孟九歌讓你來找我?”
“是?!?p> 齊予恒驚道,“莫不是連墨你露了馬腳?這可怎么是好?原本叫你刺殺她,是因為她是皇后的人,如今她從倚鳳殿提人又退了與齊予澤的賜婚,她便不是本宮的敵人,哎呀,連墨那以前種種都是誤會,誤會,你定要設(shè)法與她說明呀?!?p> 北連墨冷道,“她從不與人刻意為敵,此次九歌她只是想殿下幫一個忙?!?p> 齊予恒咳了兩聲,“當(dāng)然,我和她一起去北境,也算是同袍,她找本宮幫忙,是打算站在東宮這邊了么?”
北連墨皺眉道,“我不知!”
“哎呀,說的也是,她那個人城府極深,總是叫人捉摸不定,你十幾年不在朝堂當(dāng)然不知,這樣的人最好還是不要為敵。”
北連墨斜睨一眼,“她叫你幫她找一個人,這個人不能死,需保密?!?p> 齊予恒疑惑道,“找人這么簡單的事,怎么叫本宮幫忙,她的大理寺豈不更方便?”
北連墨道,“她說盯著她的眼線太多。孟府里不也有你的人嗎?”
齊予恒眼角抖了抖,“不算你的話,也就只有單羽屏一個,還好。好吧你說找什么人?本宮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