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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樹梨花半溪月

28 往事

一樹梨花半溪月 煙波海棠 3044 2020-03-28 23:14:36

  “阿墨,阿墨,你這是做什么?”舒陶驚慌的望后退了一步。

  “你在這般胡言亂語,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舒陶愣了愣,小心推開長劍,無奈道:“哎,從小到大總是你贏,我自知打不過你。好了,既然來了就住下吧。”他伸了個懶腰,“為著這么個玉佩折騰大半宿,困死我了。我去睡覺了,你們自便?!闭f完便揚長而去。

  啟明星像一顆鉆石鑲在漆黑的夜幕里,濃重的霜露一粒粒的凝在大片荷花上,從荷花上滴下來,落入荷葉里清涼明凈。夜色平靜如初。

  九歌深吸一口氣,從北連墨胸前爬起來,捏捏兩個還在打顫的膝蓋說,“連墨,現(xiàn)在怎么辦?”

  北連墨若無其事,“回去睡覺?!?p>  “啊?”她知道北連墨一向不茍言笑,他既然這么說便是不會有事。又見北連墨臉色頗為深沉,一副郁郁寡歡之象。

  北連墨深沉之余眼光又將她望了望,九歌心里大驚,莫不是這冰塊心里反悔了,要拿她去將玉佩換回來?九歌穩(wěn)了情緒亦不敢多言。

  如水的夜色里,孟九歌躺在柔軟的錦被里輾轉難眠,一來她是確實睡的太多,沒有睡意;二來今晚的事確實也讓她心有余悸;三來,北連墨,就那樣像一尊雕塑一樣斜坐在廊下,靜靜的吹著笛子,笛聲悠揚婉轉,憂傷而心疼,宛若有人拿著刀在心上一刀刀的雕刻,刻出一副悲傷的模樣。

  一曲畢,他便那樣呆呆的注視著天邊,仿佛那里有什么神奇力量將他深深的吸引進去。

  九歌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情愫,他,北連墨,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明明冷的像一塊冰,明明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明明武功很高,卻這般任她威脅。而每一次遇險都是他來救,不管在哪里,他總會來。

  或許他真的相信她編的瞎話,真的相信她知道他師父的隱密,這樣想著,她便覺得更加虧欠北連墨,她覺得她應該對北連墨更好一些。

  地平線上冒出今日第一縷光芒,映得水面也一片銀光,北連墨的身影被勾勒上淺金色的邊。

  九歌起身踱步站在北連墨的身后。河風格外涼爽,大片荷花散發(fā)著清涼的暗香。她說:“連墨,我以為你不會來,可你來了,我很感激你。謝謝你三番五次的救我?!?p>  北連墨仍舊坐著,“我是你的護衛(wèi),自然會來?!?p>  不知怎的,九歌喉頭竟有幾分哽咽,她干咳兩聲,壓下眼底一絲紅潤?!翱墒沁@里如此危險,處處都是機關暗器,你大可以任湘君殺了我,再者,雖說我知道你師傅的隱秘,可是以你身手,以你師傅的身手就算我安排了什么人也不是你們的對手,你大可以一走了之,又何必來冒險救我?”

  北連墨肩膀一顫,回頭將她一望,眼里一如既往地平靜,“我說過我是你的護衛(wèi),自然會來,又或許你是智謀無雙的孟九歌,我沒有把握斗贏你?!?p>  九歌一愣,智謀無雙?我?她笑了笑道:“連墨,你那個玉佩很值錢吧?你別傷心,回頭我給你賣個更好的,你若喜歡我多賣幾個送給你?!?p>  北連墨的眼睛突然暈起一絲光芒,“我那個玉佩世間只此一件,你一定買不到和它一樣的。”

  九歌倒吸了口涼氣,小心翼翼笑道,“那我買十個同樣的給你,你放心,我保證不會讓你虧著,只是,你可千萬別將我再換回去?!?p>  北連墨望著她,嘴角卻勾起一絲笑意,“哦,這個可不一定,我這個人一時反悔也是有的?!?p>  驚慌片刻之后,九歌成功的轉移了這個話題。

  話說,這位性格古怪又長的好看的湘君,其實是北連墨的同門師弟,兩人從小一起跟著隱黎習武。他們平日里相處倒也和諧。后來有一年,舒陶的家人來探他,并帶他去祭祖。

  回來之后,舒陶先是沉默了半月有余,再之后,他便拐著彎兒的打聽北連墨玉佩的事,更有幾次要拿東西和他換,北連墨自然是不同意的,他也偷過幾次只是沒有成功。再后來北連墨便來到了金陵,他以為此事到這里也就算完了,沒想到,舒陶竟是這般不依不饒,終究還是被奪了去。

  北連墨想起一年前的那個夜晚。成王齊猛的叛軍正在去金陵的路上,他擔心自己的母親,于是快馬加鞭的趕了回去,十幾年不在宮中,守宮門的官兵自然不認得他,恰巧腰牌也在前幾日遺失了,無法,他只好趁著夜色裝扮成士兵混進宮里。

  近了,近了,他在心里竊喜。忽然空中升起一團火光,伴著濃烈的煙霧,嘈雜聲驟起,驚呼聲,呼救聲,水桶撞擊聲……瞬間人仰馬翻。

  他尋著火光處看去,心緊緊的懸了起來,那個方向是她母親的的住所——恬曦宮。

  火光熊熊,將天空映出半片通紅。他的心開始劇烈的顫抖,他躍上房檐,可是那時他的輕功并沒有現(xiàn)在那么好,幾次差點就摔了下來。

  恬曦宮中,大火已是無法控制,他撥開慌亂的人群,“母妃,母妃——”他的聲音被淹沒在亂成一團的人海里。

  一個丫鬟啞著嗓子顫聲喊著:“娘娘……娘娘還在里面,娘娘還在里面!”

  “快,快救人!”

  “……”

  借著西風火勢越來越大,高大的寢殿瞬間化成了一片火海。

  不管怎樣他定要救下他的母親,他拼了命的往前沖。母妃,母妃,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牽掛著他,也讓他牽掛的人。

  他的腦子慌亂極了,他的心里害怕極了,母妃,母妃……

  他沖進火海,頭頂?shù)粝聨Щ鸬臉糯踩活櫜坏谩?p>  一片紅,煙霧嗆的他眼淚直流。

  “母妃,母妃,我是墨兒?!?p>  “母妃,你在哪里?”

  “母妃,不要丟下我一個人?!?p>  “母妃,母妃……”

  他掙扎著,呼喊著,那一片橘紅中,他像一只受驚的小貓,像一只沙漠中絕望的魚。

  明明置身于熊熊烈焰中,整個身心卻冷的如寒冬臘月的陳冰。

  他搖搖欲墜,再也支撐不住了,他想,今夜若能和母妃躺在這恬曦宮中,即便是這熊熊烈焰又有什么可怕的呢,至少他不是這世上最孤獨的人……

  他以為這就是他的宿命,可是既是宿命,老天又怎會讓誰輕易看透。

  這一次,他并沒有死成。她母妃身邊的崔凜救了他,將他安置在金陵一座稍微偏僻一點宅子里。

  崔凜是她母親身邊年頭最長的侍女。

  他覺得自己陷入了無法自拔深淵,他躺在床上,緊緊閉著眼,眼淚卻從眸角處一涌而出。眼前的那團火,那樣刺眼它燒在母親身上是那么的放肆,她該有多疼,他恨自己為什那么晚才到,倘若早一日,不,早一個時辰,或許就不會是這樣的結局。

  “吱”門被推開,崔凜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進來。

  濃眉大眼,衣衫整潔,一看就是形事穩(wěn)重的宮中老人。

  “公子,我本該稱您殿下,可是如今形勢錯綜復雜,危機四伏,奴婢只能稱您一聲公子,還望公子莫怪?!?p>  北連墨仍閉著眼:“母妃都不在了,殿不殿下的又有什么打緊?!?p>  “奴婢知道娘娘的事讓公子傷心,可是恬曦宮走水并沒有表面上那么簡單,這些年來娘娘為了公子的安全,把公子送的遠遠的,可是宮中的爭斗什么時候又停過。您身上有燙傷,您這般不肯吃藥,便是執(zhí)意要跟娘娘去了。也罷,娘娘去的冤屈,她費盡心思周全下來的兒子卻不肯為她報仇?!贝迍C抹了一把淚,“娘娘真是命苦。”

  半晌,北連墨從床上坐起來,“姑姑,把藥給我?!?p>  崔凜蓄在眼里的淚奪眶而出,露出微微一絲笑意。

  她看著北連墨喝下藥,連連用帕子擦眼淚?!肮樱K于肯吃藥了,您這幾天可嚇死奴婢了。您若有什么事,我可不知該如何向娘娘交代。”

  她矮身跪在地下,“奴婢剛才言語冒犯,還望公子恕罪?!?p>  北連墨半撐著身子叫崔凜起來,“姑姑,你說恬曦宮失火并非偶然,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子,這些年您不在宮中,有些事您自然不知道,自從陛下娶了梁國公主為皇后,對其娘娘就冷淡不少,您小時候被人下了毒差點就不成了,最后有一老者救了您,經(jīng)此一事,娘娘后怕,便忍痛將您送去青冥劍蹤習武。再后來娘娘便派奴婢暗中調查此事,果然這件事和皇后脫不了什么干系,這些年皇后明里暗里給娘娘使了不少絆子?!?p>  催凜摸了一把淚,“這次,在恬曦宮失火前一個時辰,奴婢就被皇后叫去問話,如今想來必是有意支開娘娘身邊的宮人,再看看那些丫鬟太監(jiān),一個個大呼小叫,一個個驚慌失措,表面上盡力撲火,實際上畏手畏腳什么也不做,火勢如此之大,守衛(wèi)宮墻的禁軍居然不聞不問,這一切定是一早安排好的?!?p>  崔凜眼中又蓄起淚水,“公子,您定要養(yǎng)好身子,為娘娘報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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