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遙遙相望,蘇打自然不愿意在寧述異面前露怯,所以也給了他一個冷笑,身子搖搖欲墜也要用盡全力站得筆直。
“這些是我們這里最厲害的姑娘,甚至有的,已經(jīng)歷經(jīng)十幾場的斗獸,大家想不想看這批姑娘們。”大塊頭揚拳大聲喊道。
場子里的人們瘋了一般從椅子上站起里,全數(shù)舉起拳頭附和道:“想!想!想!”
“這些人蟲,想要人死而已,哪來那么多花樣?”那1480號女孩不屑地呸了一聲,聲音中些微發(fā)著抖:“就是只要一次死不了,這些人蟲就會數(shù)次萬次地想要弄死你,沒完沒了,死循環(huán)?!?p> 蘇打此時對這個1480號女孩也來了興致,問:“不可以逃嗎?”
那女孩撇她一眼,慢吞吞地說:“銅墻鐵壁?!?p> 看這場子這么大,看來也是事實。
“那就撕開一道口子?!碧K打此時也能苦中作樂,開起玩笑來。
“我力氣沒那么大。”1480號也不示弱,回了回去。
蘇打看了一圈周圍,變態(tài)又熱衷熱鬧的人們,雖然他們還是人的樣子,可是蘇打覺得他們已經(jīng)成了魔了。以至于像回到封建奴隸社會,有錢人都以看到同族奴隸受虐為樂。
“多個人說不定就剛好夠了?!碧K打似真似假地說了一句。
1480號看了蘇打一眼,臉上淺弱地生出了一絲光,又很快消散,滿臉凝重地盯著那些瘋狂的人潮和說固若金湯也不為過的斗獸臺。
“看樣子我多了一個很好的伙伴,可是也得先過了這一關(guān)再說?!?480號回復(fù)。
蘇打病弱的身子幾乎站不穩(wěn),她對這個1480號更加好奇起來。
“我可是個病秧子,我說的話你也信?”
“就算你含了十分毒,也是一枚解藥。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活在毒液里了,隨時都會死亡,如果死之前還能獲得自由或者能咬下敵人的一塊肉也好,我都不虧?!?p> “覺悟倒是很高?!?p> 說完鑼鼓開始敲起來了,四面共四個大鼓,皆是一身壯碩的男人擊鼓,他們的節(jié)奏綿密,嘭嘭咚咚,像戰(zhàn)起的號角,又像廝殺的踏聲,殺氣隨著這鼓聲步腳,一步一步踏來。
1480號冷冷一笑:“他們的樂子開始了,我們的災(zāi)難也要來了?!?p> “我之前一直忘了問,你說這斗獸場是獸斗人,那獸是什么獸,是老虎還是獅子?”
1480號眼光往地上的血漬臟污一撇,那意味很明顯。
“自然是能吃人的猛獸,不然還能是貓狗兔子不成。”她回道。
蘇打笑了起來:“現(xiàn)在的你可比剛剛的你好多了。剛剛你們所有人都一個樣子,我都分辨不出來誰是誰,而現(xiàn)在我能分出來你和她們了。”
“嗯,可喜可賀?!彼瞾砹碎e心調(diào)侃。
“你好,1480號,我是1481號,我的名字叫蘇打?!弊еF鏈子的手很難抬起,但蘇打還是用盡了力氣做到了。
“我跟你說過的話,你忘記了嗎?”她手指動了動,臉色有些猶豫。
蘇打當(dāng)然記得,只是也是真的不在乎而已,她仍然保持著這個動作,說:“誰說斗獸場不能有朋友,不能留下名字?如果是他們說了就算,那么你也不會遇到我了。”
“你......”
“我很榮幸,而且手也有些酸?!碧K打莞爾一笑。
1480號一愣,良久才反應(yīng)過來,伸出手握住說:“如果這次我們都能活下來,那也算是生死朋友了吧。你好,1481號蘇打,我是1480號,我的名字叫孟啟星?!?p> “你好,啟明星?!碧K打第一次擅作主張為別人取了一個外號。
可喜的是,這名字的主人也并不介意,還很喜歡。
“你好,小蘇打。”
二人正惺惺相惜,那些人已經(jīng)放出了鐵籠門,那里能看到幽幽發(fā)光的綠,這是饑餓又兇殘的光。
“看到那里了嗎?”孟啟星指著那鐵籠門,解釋說:“那里面有大家伙,現(xiàn)在正虎視眈眈看著我們這些食物呢。”
蘇打又看了看這臺子上還沒清理干凈的殘留血肉:“這些東西該有多餓呀,吃了這么多都不會飽?”
“就像一個餓了十天的人,你再給他食物,就算你給的食物是二十天的量,他寧愿撐死,他也會全部吃光。因為餓到極致,沒死,就算是人也會變成猛獸,何況這些東西沒人性。再者說,這來的不一定是上一批呢?!泵蠁⑿瞧届o地說道,但蘇打知道她內(nèi)心覺得不像表面上表現(xiàn)出來的如此平靜。
“這是你第一次看到這場面,對我而言,十幾二十次都有了。待會兒那男人會將我們松了,你就跟在我身后?!泵蠁⑿嵌谔K打。
“真是好久沒有聽到這么有安全感的話了?!碧K打也是覺得好笑。
“不是要做我的同伴嗎?既然是了,我就不能少了你這個助力?!?p> “你這么容易相信一個人?!?p> “我只是容易相信你。而且覺得我怎么樣都不會虧?!?p> “那倒也是,我本來就是個好人。”
說著那個大漢拿了把鑰匙過來,那把鑰匙都由序號編好,他一個鑰匙孔,一根鑰匙的打開。一共花了將近五分多鐘,才把二十多個姑娘的鎖全部解開。
“老前輩對新來的寒暄完了嗎?”那大漢看蘇打與孟啟星二人時不時竊竊私語,覺得很是好笑。
“1480號,你是我們這里最后來的,也是來的時間最長的,看你這次還會不會這么好運?”
蘇打打斷那人,說:“怎么?最后來的不是我嗎?我可是1481號?!?p> “你啊。不過是寧家扔過來的一塊骨頭,一口就被咬碎了?!?p> 蘇打并不在意他的貶低,只是說:“你們就這么覺得我不行。”
“看你說話都費力,待會跑得起來嗎?”
“你信不信,你把你的名字和八字方位給我,我能讓你跪著叫太奶奶!”
那大漢冷笑一聲,完全沒把蘇打放在眼里。大聲道:“庚申年八月初二,胡肖滿,我就在這斗獸場等你讓我服你,叫你太奶奶!”
胡肖滿招呼了一下等在鐵籠門前的工作人員,說話聲如平地驚雷,聲勢極大:“準備開門了!”
他又看向蘇打,仍舊是那副不屑,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樣子。
“你要是能活過這場子,我立馬給你下跪磕三個響頭都可以!你這小身板!”
鐵籠終于被打開了,里面的東西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焦點。
蘇打還有閑心跟孟啟星閑聊:“怎么外面那些觀眾也好奇的模樣,他們上一場不是看過了嗎?”
“每次放出來的東西不一樣,全憑觀賞性,如果鐵籠里面的家伙精力好的話撕個幾場不是問題。但如果累了,就會換別的東西上??傊褪且痪湓?。動物餓了都有人心疼,但人死了卻沒有一個人會流淚?!泵蠁⑿抢涑埃骸澳憧?,是不是覺得很可笑?”
“本末倒置。人類的劣根性而已?!?p> 鐵籠子終于完全打開了,未見其物,先聞其聲。那里邊的東西早就饑渴難耐,鼻尖劇烈的喘息,像是渴望著獵物,渴望著鮮血來祭奠五臟廟。
廬山真面目終于揭開了。
是五只純白的雪狼。
雖然它們身上的毛發(fā)一塵不染,但它們實在是太瘦了,肚子都是癟的,這也讓它們催發(fā)了兇性。看得出來它們對人類是厭惡的,是憎恨的。
所以它們迫不及待期待的將蘇打二十余人一起包圍,圍成一個滴水不漏的包圍圈,各自守好自己的方位。
狼是世界上最團結(jié)的物種之一,也是天生的謀略者。如果讓它們長了人類的腦袋,它們不一定比人類笨。
“這下完蛋了,狼群最擅長團體攻擊,比那些獅子老虎還要兇猛?!泵蠁⑿遣话驳貙χK打說。
“沒被獅子、老虎、還有狼咬過,所以無法做出對比?!碧K打仍然很樂觀。
“雖然我很喜歡你的個性,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你真的不太了解現(xiàn)在的局勢,你太樂觀了?!泵蠁⑿菗u頭無奈道。
蘇打聽孟啟星這樣說,心里卻只有苦澀。她當(dāng)然害怕,害怕這些把人類當(dāng)做餐食的猛獸,可世界上所有的事情就是這樣,害怕永遠改變不了問題的存在,它只會讓你失敗,讓你死亡,不止如此,死的時候還會帶著一種痛苦,一種迷茫未知又無法解決的痛苦。
正因為她看得開,所以她才會如此釋然。
就像她一直跟自己說。死亡,她總要經(jīng)歷的。它來到的時候,無需恐慌。
而且死掉對于她來言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之后又會遇到什么樣的事情?她相信自己的運氣,總不會太壞。
她的壞運氣早就在出生在精神病院那一刻,足足延續(xù)了二十年,現(xiàn)在怎么說也該翻盤一次了。
不管那個契機是生還是死。
那些餓的都成皮包骨的雪狼,擁護著它們的首領(lǐng),那領(lǐng)頭的目光直視著蘇打,似乎已經(jīng)選好了第一個獵物。
古往今來都是人類狩獵,這一次反了過來。
是人類被狩獵。
狩獵者變成了被狩獵者。
孟啟星察覺到不對,拉著蘇打往自己身后躲。她緩慢地移動著,謹慎后退。
蘇打卻坦然面對,自己站了出來。
而其余那些小姑娘早已經(jīng)花容失色,紛紛亂作一團。她們從沒想過自己會活下來,只是害怕,然后四處躲藏,等待命運。
她們的命運被自己寫好了,她們不愿意改變那結(jié)局,只是想讓痛苦來的晚一些??v使一開始錯的是那些抓她們來這個地方的人,但現(xiàn)在錯的變成了她們自己。
然而害怕的結(jié)果通常都是死亡,不僅如此,還伴隨著痛苦與迷茫。
但她們永遠不會懂。
雪狼對著蘇打虎視眈眈,在找尋時機,它謹慎的模樣,似乎在考慮自己的晚餐該從哪里吃起。
蘇打與它對視,無所恐懼。
所以說先被捏破的永遠都是軟柿子。
對現(xiàn)在的狼群而言。
蘇打現(xiàn)在就是那個軟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