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梧同路珉出了寫字樓,便又自然地想要纏上來。
路珉避開了。
司梧臉色并不好看,“阿珉,你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甭风氩皇窃挾嗟娜耍霸疚覀円簿筒皇窃摶ハ鄶v扶的關(guān)系?!?p> 攙扶這個詞兒很有意思。
“你是,迷上宋忱杳了?”她方才在化妝間里沒有聾。
“跟她沒有關(guān)系,你原本也清楚,我是因為什么原因才肯站在這里?!彼钗豢跉?,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不然你以為就憑你做過的事,我不夠殺你一萬次的嗎?”
他講話極少出現(xiàn)這種咬牙切齒的時刻,尤其是在面對著關(guān)系并沒那么近的人。
這種臭脾氣,也就是憑借背后的靠山才能在圈里十年如一日暢通無阻。
司梧的臉白了。
“你,你什么意思,”她只覺春天的轉(zhuǎn)暖像是突然之間從她的體感中抽離,寒意一路從腳底蔓延上后背。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如果不是殺人犯法?!彼K究還是說了出來,“你以為林映深不想搞死你嗎?”
司梧也被他的話激出了幾分不管不顧,“你是說,因為要在阿姨面前作戲,你才跟我在一起的嗎?”
“我說過和你在一起了嗎?”他已經(jīng)冷靜下來,“這是最后一次,下次同城,不必再通知我了。”
他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下定了決心,就像是心血來潮同意他媽提出來的和司梧試一試的建議,又突然心血來潮的決定不再遵守這個約定。
可能是因為那雙眼睛吧,他想。
其實宋忱杳和她的眼睛并不像,她有一雙杏眼,笑起來的時候有小孩子未褪盡的天真,但其實她什么都懂。
懂得路珉在這段關(guān)系中并沒有全力以赴,懂得她其實根本活不長。
司梧卻專揀著他結(jié)痂的痛處狠戳,“阿珉,你該懂得,林枕瑤就算那天不上山,她也根本——”
“行了,”路珉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就隱隱又有忍不住的趨勢,“你再說下去我不敢保證不打女人?!?p> 司梧吃驚地睜大了眼睛,里面已經(jīng)盈滿了液體。
“到此為止吧,你也該懂得,你在我這兒是不配提她的。”
這是路珉留給她的最后一句話。
她甚至連正式的分手宣言都沒有,因為對方告知他們根本就沒有在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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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珉知道自己的母親并不喜歡林枕瑤。
原本路家和林映深原來的父親家里是世交。林枕瑤是后來被接過來的,大人小孩眼里她都是爹不疼娘不愛的角色。
但后來那一家人也算過的和和美美,旁人也就不再背后嚼口舌。
怪就怪在路珉和林枕瑤攪和在了一起。
大人們知道的時候已經(jīng)是林枕瑤大一那年的寒假,別墅區(qū)的小公園里,兩個年輕人擁在一起,被出來迎接客人的路珉媽媽撞個正著。
他了解自己的母親,她無論何時都能表現(xiàn)出進退有度的得體,唯獨面對林枕瑤的時候時時克制不住負面情緒。
因為林枕瑤有心臟病,所有人都知道。
路珉的媽媽很直截了當?shù)模澳阋詾槟闶琴Z寶玉嗎?”
他在那之前從未同家里人有過什么正面沖突,同林映深一樣,是院子里的榜樣談資。
“也真是太巧了,林家的這個小女兒還學(xué)的是美術(shù)。”話里話外都是諷刺意味。
像是根本就不知道這樣的話對于林枕瑤而言有多殘忍。
一件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即便在她本人面前提也不提,異樣的情緒眼光還是會從細枝末節(jié)泄露出來。
林家的人很寵林枕瑤,他們希望她能學(xué)自己喜歡的專業(yè),喜歡自己喜歡的人。
所以林枕瑤從很早之前就開始畫畫。
彼時他早料到被家人得知后是那樣的結(jié)果,所以大學(xué)的時候早林枕瑤一步學(xué)了他們眼里所謂不務(wù)正業(yè)的專業(yè)。
他想,這樣在自己家人眼里,林枕瑤該是“配的上”他路珉了。
但其實他知道配不上的那個人一直是自己。
就像茍且偷生,明知道前面有個人光芒更勝,卻總逃避似的假裝林枕瑤眼里只有自己聊以慰藉。
他配不上那么熱烈的生活的林枕瑤。
想到這,路珉抬頭看了看燈火輝煌的遠處。經(jīng)濟發(fā)達地區(qū)的省會,繁華程度不亞于他們從小長大的那個城市。
他也不明白究竟是因為什么契機,使他突然產(chǎn)生了要擺脫的想法。
這兩三個月的荒唐與虛與委蛇,終究也已經(jīng)快忍到極值了。
司梧已經(jīng)自己走掉。他沒有關(guān)心她走的時候是什么表情,是哭了,或是腳步踉蹌不夠整齊體面。還是一如既往的高貴。都不管他的事。
沒有意思,都沒什么意思。
他啟動了自己的車,回了劇組的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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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忱杳完事之后,楊勤和助理于童一塊來接的她。
商務(wù)車里,楊勤顯得很高興,“杳杳,你快出頭了?!?p> 她手里還在平板上劃來劃去,宋忱杳卻顯得興致缺缺。
“哦?!?p> 于童一直在聽兩個人說話,她看得出來宋忱杳情緒不高。
“杳杳?遇見什么事了么?”于童開口問。
楊勤正在看綜藝播完后的反饋,先入為主地覺得這事和司梧有關(guān)。
“她只是個靠山并不夠硬的關(guān)系戶罷了,你在意她干什么?”楊勤皺了皺眉,她接這個綜藝的時候也沒想到會和這位女藝人搭伴。
誰不知道這些年司梧握在手里的資源,得有一多半都是看著路珉的面子給的。
宋忱杳并沒有仔細聽她的話,待這句在腦子里轉(zhuǎn)過一圈從另一只耳朵出去的時候,才將將被她揪住一點點,“勤姐你說誰?”
楊勤眼睛沒有離開屏幕,“嗯?不是司梧嗎?”
她反應(yīng)了一瞬,“嗯……關(guān)系戶,我不也是嗎。”
對司梧這個人談不上喜歡,但她也并不避諱這件事。
“知道你是,你少說兩句?!睏钋趪@口氣。
她覺得這回宋忱杳摔了一跤回來雖說失了憶,但好歹有了點活人氣兒,不似從前總像是在吊著活。
她既盼著宋忱杳能不時時記掛著宋瑜這碼爛賬,又理智地知道那并不可能。
“我沒有因為她不高興,勤姐。你別多想?!彼纬黎妹靼琢怂囊馑?,將話題又轉(zhuǎn)了回來。
楊勤的視線終于離開了平板上工作室發(fā)來的實時數(shù)據(jù),有些意外地看著宋忱杳。
宋忱杳竟然還會反過來安慰她別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