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禾家里的燈又亮了起來,蘇輕一剛才看的不真切,好像有個身影進(jìn)了樓里。
看背影,好像是林艷迎。
鄭禾低低道:“如果,我愿意作證呢?!?p> 以一個校園暴力受害者的角度自述,將這件事公諸于世人的面前。
蘇輕一有些驚訝:“你不是不愿意?”
其實(shí)她回去深想了一下,也不打算這么做了。
蘇輕一考慮的明白,或許鄭禾接受采訪,加上她手里的證據(jù),如果還有向里的幫助,能把沈煜做的所有丑事曝露于眾。
可鄭禾和向里一生或許都會被冠名校園暴力受害者的頭銜。
若是他們走到哪兒,都有人用或是憐憫或是奚落的目光看著他們。
這對于二人來說何嘗不是一種凌遲?
鄭禾兩手絞在一起,用腳尖輕輕地踢著地上的石子:“我愿意?!?p> 隨即又補(bǔ)充道:“從前他們只是侮辱我,謾罵欺負(fù)我,可是這一次他們差點(diǎn)害得我退學(xué),我如果再也沒有機(jī)會考大學(xué),我的人生還有什么指望,所以輕一,我不想再忍了。
“我本來以為我忍一忍,他們就會放過我的,可是明明沈煜都已經(jīng)離開了,他的那些朋友還是要這么對我,他們?yōu)槭裁淳褪且姴坏梦液媚???p> 石子路上,鄭禾蹲在地上,把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tuán)。
頭深深的埋在膝蓋處,傳出哭聲。
二樓的窗戶里,一個女人嚯地一下打開了窗戶:“有毛病??!大晚上的哭什么哭,要哭死遠(yuǎn)點(diǎn)哭?!?p> 蘇輕一不善安慰人,正思索著怎么哄鄭禾,不由得被這聲音嚇了一跳。
她抬起頭,用比她還大聲的聲音嚷回去:“滾去睡覺去!”
這女人是個典型吃軟怕硬的性子,被蘇輕一這么一吼,就默默的關(guān)上窗子。
過了十幾分鐘,鄭禾的哭聲才漸漸小了下去。
蘇輕一嘆了口氣蹲下聲:“你想好了?一旦你接受采訪,沈煜和萬心兒成加害者的同時,你也會頂上受害者的頭銜。”
“嗯,即便是這樣我也要告訴所有人真相,讓身邊的同學(xué)都知道,我從來沒有勾引沈煜,更沒有和他在一起。”
臨了,鄭禾突然拉住蘇輕一的衣服很認(rèn)真的問她。
自己也會像她一樣,將來擁有新的人生,開始新的生活嗎?
“會的?!?p> 左右都已經(jīng)要晚歸了,蘇輕一便陪著鄭禾慢慢逛著,送她回去。
鄭禾出來的時候有些沉重的腳步,在回去的時候變得輕盈了許多。
蘇輕一覺得,或許她低估這個女孩了。
人人都覺得她脆弱可欺,可一旦下了決心,她便有那個勇氣去背負(fù)自己所該承受的一切。
一道玻璃破碎的聲音劃破了這個夜晚的寧靜。
蘇輕一皺了皺眉。
鄭禾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我都聽習(xí)慣了,這個胡同里經(jīng)常會有這樣的聲音?!?p> 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也不止她一個。
可越往里走,二人便覺得這個聲音有些不對勁。
似乎是從鄭禾家里的方向傳來的。
終于在鄭禾和蘇輕一上樓的時候,聽清了聲音的來源,夾雜著鄭父的謾罵聲和林艷迎的哭喊聲。
鄭禾有些猶豫地停住了步伐。
“我爸晚上喝酒了,可能你來時他還沒喝多,沒事我自己回去吧?!?p> 如果她回去晚了被爸爸逮著,會被打的更慘。
手臂突然被一道力量拉住了,鄭禾轉(zhuǎn)過頭,見蘇輕一沖她笑了笑:“我陪你回去,別怕。”
二人沒有直接進(jìn)去,而是在門口站了一會,聽著里面的動靜。
“賤貨,我讓你出去找男人,我讓你找!”
林艷迎的哭喊聲越發(fā)凄慘。
“我沒有,沒有?!?p> “還說你沒有,新聞都播出來了,你好本事!果然一輩子都是個做小三的賤貨,賤貨!”
小三這個字眼顯然也刺痛了鄭禾。
讓她想起了和父親離婚后不久就病逝的媽媽。
蘇輕一暗暗思忖著,猜到了應(yīng)該是林艷迎和沈尚的私情被曝出后,被鄭父在新聞里看到了,回家就開始鬧了起來。
蘇輕一觀察著鄭禾變幻莫測的臉色。
希望這次鄭父看清林艷迎的真面目之后,能夠善待鄭禾,而不是變得更加暴戾。
她拉住鄭禾微微顫抖著的手:“走,我陪你進(jìn)去?!?p> “我不想進(jìn)去。”鄭禾有些抗拒。
蘇輕一知道她害怕這個時候的鄭父,不過,鄭父又能拿她們怎樣。
門只是掩著,沒被鎖上。
里面廝打著的二人察覺到有人開門,雙雙往這里看來。
蘇輕一腳一伸,勾來了兩張凳子讓自己和鄭禾坐了下去。
“繼續(xù)啊,看我們干什么?!彼p手環(huán)在胸前,一副看戲的樣子。
鄭父剛想罵,蘇輕一又道:“現(xiàn)在知道她是沈尚的姘頭了?那你知不知道,沈尚在偷你的女人,沈尚的兒子沈煜,在學(xué)校天天怎么欺凌你的女兒?”
鄭禾見自己父親盯著自己,下意識的低下了頭。
“好好看看你的女兒被你們折磨成什么模樣了,你這種窩囊廢也配為人父?”
好容易鄭父手上的動作消停了一些,林艷迎害怕的縮在了角落不敢說話,瑟瑟發(fā)抖地看著她們這邊的情況。
可是蘇輕一卻不讓她躲著,走上前一把拉起林艷迎的后領(lǐng)子。
“你干什么!你這個瘋女人?!彼炖锬钅钣性~的咒罵著蘇輕一。
蘇輕一把她丟在了鄭父的面前。
“沈煜捅了簍子沈尚能不害怕,教唆著這個女人爬到你的床上吹你的耳邊風(fēng),說是你的女兒勾引別人在先,你這個為人父的從頭到尾有問過一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沒有?”
沒有,而是覺得以自己這個恬不知恥的女兒為恥,日日打罵她。
鄭父的酒醒了一半,看著已經(jīng)坐在那兒抹著眼淚的鄭禾,頹喪著腦袋。
或許不敢直視她的,應(yīng)該是自己。
他揚(yáng)起手臂又狠狠地打了林艷迎一巴掌。
“?。 绷制G迎尖叫著倒到一邊,她這段時間被李家和沈家的人追的不敢出門。
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又要躲著人回家,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蘇輕一又是冷笑一聲,彎下腰看著鄭父:“你打她又有什么用?可憐你妻子被你拋棄,女人又跟著別人跑,連你唯一的女兒都被你害成了這樣,你也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