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迎著風雪前進,車轱轆碾碎了路面上的冰塊,發(fā)出吱吱聲。
陳阿蛋坐在馬車上,把腿伸直。他看著地面壓出的痕跡和染有泥土的雪花。
若有所思。
看了一眼馬車旁邊兩個徒步的鏢師,他們臉紅鼻子紅,嘴里呼出熱氣。手上戴了一雙不露手指的手套,手套屈卷成圓,拿著一把劍。
陳阿蛋鼻子動了動,又用手揉了揉。
天氣可真冷啊。
陳阿蛋把手放在懷里,身子緊了緊,轉(zhuǎn)頭看著馬車上的箱子。
“箱子里是什么?”陳阿蛋問。
“不要問?!背羞|那邊發(fā)出馬蹄聲。
“哦?”陳阿蛋說,“你不讓問,我就不問了?”
“問了也不說?!?p> “所以我白問了?”
“沒錯。”
馬車一陣顛簸,陳阿蛋在馬車上,身子不停擺動。
像是壓到了石頭。
跟著張大了眼睛。
這……
陳阿蛋趕忙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像是馬車上突然著火,會燒到他一樣。
“你們兩個使勁拉?!背羞|跳下馬。
“這么多的臺階,你們拉不上去?!标惏⒌罢f。
“什么話。”承遼說,“不試試怎么知道拉不上去?”
“起碼得十個人?!?p> “我把你送到了練劍堂門口?!背羞|說,“你得幫幫我們?!?p> “你知道,我還有要緊的事。”
“你吃了我的藥,不能說走就走?!?p> “非走呢?”
“那我攔不住你?!?p> “夠義氣。”
“我們遲早還會再見面?!背羞|抬頭。
陳阿蛋沒有說話,接著轉(zhuǎn)身,邁步。
邁出第一步時又停了下來。
他看到林柱站在最高臺階上,手里拿著劍,雙手抱懷,正往下面看。林柱嘴角上翹,眉毛下沉,在他旁邊還站了十多個拿劍的師兄弟。
林柱朝下面擺擺手。
陳阿蛋身體一動不動。
目光再次掃過臺階上的十多個人,眼斂下沉,額頭緊皺,右腳在前,左腳在后。
出門在外又遇到狗了。
陳阿蛋挺直身子,雙手背在身后,左腿邁出,右腿跟著邁出。
他盡量走得慢一些,好有個心理準備。可是,感覺還是很快就到了林柱面前。
“你還活著?”林柱微微把頭低著。
“沒死透?!标惏⒌斑种臁?p> “要不要我?guī)湍??!绷种f,“死透一些。”
“好啊?!?p> “你還有利用價值,不急?!绷种f,“告訴我王子現(xiàn)在在哪?”
“你想知道?”
“不想知道,我會問嗎?”
“說不定?!?p> “你消遣我?”
“不要沖動,把劍收起來?!?p> “怕了?”林柱說,“還是說,你是想留著體力在練劍堂弟子選拔中使用?”
“都不是?!?p> “那是什么?”
“今天,我不想傷人。也不會參加練劍堂弟子選拔。”
“你想傷能傷得了嗎?”
“別逼我?!?p> “才一晚上不見,就開始裝老虎啊?”林柱說,“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傷得了我?!?p> “你知道我忍了你多少次了嗎?”
“多少次?”
“三十六次。”
“所以?”
“所以,別逼我。”陳阿蛋說,“趕快讓開,讓我走過去?!?p> “我倒要……”林柱捂著嘴巴,又看了看捂著嘴巴的手,鮮血已把手染紅,“你敢打我!”
林柱瞪大眼睛,血淋淋的牙齒露了出來。
“把他圍起來?!绷种蠛?。
十多個拿劍的師兄弟,邁出小碎步,形成一個圓。陳阿蛋站在圓的中央,林柱站在陳阿蛋面前。
師兄弟們一一拔劍。
嗖!
嗖!
嗖!
“今天你死定了!”林柱說。
時間不多了,陳阿蛋想,留給王子的時間不多了,再拿不到玄武劍,恐怕……
陳阿蛋抬起頭,看看太陽,太陽出現(xiàn)在正南方,這說明已經(jīng)中午了,就是說晚上一定要拿到玄武劍并帶到山谷,去與黑衣人會面,并達到劍魄合一。
他眨了眨眼睛。
救人要緊,陳阿蛋想,沒有時間參加練劍堂弟子選拔,可惜沒機會成為練劍堂弟子了。那不重要,反正練劍堂弟子也沒有那么稀罕。救王子性命要緊。
想完這些,陳阿蛋雙腿弓步,手掌朝上,沉入腹部,運氣至丹田。一股氣流再由腳掌至小腿達到腰部,與丹田之氣相聚。這股氣流再經(jīng)經(jīng)脈,直運頭頂,到達頭頂時突然散開,分散雙肩,氣流由上至下,經(jīng)雙臂運行,聚集指間。
這一招空氣劍法第五式指點江山,勢必能沖破眼前的阻礙,叫林柱倒地不起。
陳阿蛋低頭看著指間,隱隱氣流在指間環(huán)繞。
“你們還傻站著干嘛?”承遼大喊,“快過來幫忙??!”
x!
陳阿蛋一分神,指間氣流消失不見。他咬著牙,從人縫看向承遼。他和另外兩個鏢師,正往這邊看,兩只手在面前揮動。
“快過來,快過來?!背羞|說。
“滾蛋!”林柱朝下面大喊。
承遼站在下面,一動不動。
“你同伙?”林柱看著陳阿蛋。
“幫過我。”陳阿蛋說。
“那就算是了。”林柱說,“讓他過來?!?p> 承遼帶著兩個鏢師走了上來,十多個師兄弟又把他們圍了起來。
“你認識他?”林柱說。
“認識。”承遼說。
“他叫什么名字?”
“他有兩個名字,你問的是哪一個?”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p> “我知道的可多了,恐怕三天三夜都說不完?!?p> “行,你在下面喊什么喊?”
“馬車拉不上來,需要幫忙,我看你們站著也是站著?!?p> “這么高的臺階你能拉上來,你不知道把東西搬上來嗎?”林柱說,“你是不是幫過他?”
“幫過?!?p> “幫過的話,就說明你們是朋友了?!?p> “他沒幫我,算一半的朋友?!背羞|說。
“還挺聰明?!绷种f,“現(xiàn)在帶著你的人,和馬車在我面前消失,能不能做到?”
“不能。”
“你不怕?”
“不怕?!?p> “為什么?”
“混口飯吃?!背羞|說,“有人手,所以不怕?!?p> “就他兩個?”
“沒錯?!?p> “我這可有十二個人,加上我有十三個。你們加起來也才四個人?!?p> “你們是人多,不過四個人要是多了就會更多?!?p> “但是現(xiàn)在只有四個人,是你自己不走?!?p> “有本事,等我人多了,我們再一較高下?!?p> “你太天真了?!绷种f,“動手?!?p> “等一下?!标惏⒌罢f。
“你還有遺言?”林柱說。
“內(nèi)急?!?p> “你想逃跑?”
“哪有,我來這里就是想上個茅房,哪知道遇到你了?!?p> “我可沒有那么容易上當?!?p> “你難道剛才沒有注意,我在那里弓步?收腹提肛嘛,不然真的拉出來了?!?p> 林柱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
“你們倆個跟著他?!绷种f,“我們先在這里等著。拉好了,把他帶回來。”
“是?!?p> 陳阿蛋走在最前頭,他身后跟著兩個拿劍的師兄弟。陳阿蛋接著走著,離林柱越來越遠。
那倆個拿劍的師兄弟,緊跟著陳阿蛋,陳阿蛋轉(zhuǎn)過墻角。此時,已看不到林柱。
剛才不能打起來,陳阿蛋想,不能連累了承遼,他幫過自己。自己的目的是趕快脫離,找到玄武劍,是目前最重要的。至于林柱,等救活了王子再找他算賬。
陳阿蛋皺著眉頭,回頭看了一眼,咧著嘴,露出牙齒。
可憐了這兩位拿劍的師兄弟,陳阿蛋想,林柱太小看我了,只派這兩個人跟著我。
陳阿蛋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過身。他邁出步子,緊貼著兩位拿著劍的師兄弟。把手背在了身后,抬起頭,看著兩個人。
趁機偷襲,只等兩個師兄弟靠近,陳阿蛋想,做事件還是要腦筋轉(zhuǎn)運,不能硬來。不要怪我,是你們擋我去路。但是,還是要想辦法分散他們的注意力,萬一失手,就跑不掉了,更何況不知道他們是什么實力。
“你們沒有參加練劍堂弟子選拔?”陳阿蛋說。
“沒有?!?p> “不想?yún)⒓訂幔俊?p> “有大公主和邊關小將軍蘇練,我們參加也沒有用?!?p> “他們分出勝負了?”
“沒有,聽說兩人受了傷,在家養(yǎng)傷呢。練劍堂弟子選拔不得不推遲。”
“推遲了?”
“對?!?p> “什么時候?”
“具體時間沒定,起碼要等到他們傷好。才能正常舉行比賽。”
“正合我意?!?p> 陳阿蛋把手高高舉起,沒想到輕輕松松。
把兩位師兄弟放倒后,陳阿蛋沿著巷道往前跑。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趕到藏劍樓。
陳阿蛋跑到了巷道盡頭,立馬停住了腳步。
林柱像幽靈一樣,出現(xiàn)在陳阿蛋面前。
他看破了我的計謀?陳阿蛋想,果然夠陰。
陳阿蛋把緊皺的眉頭,松開。
這一次可真的要以實力取勝了。
雙腿張開,再次形成弓步。
獸魄還不能與劍技結合,所以只能單憑劍技。不太清楚林柱的實力,陳阿蛋從來沒有見過林柱出手。昨天對戰(zhàn)幽冥蛇王時,林柱也沒有出手。林柱或許故意在隱藏實力。但是,這第五式指點江山,似乎也威力極大。
“還在忍著呢,是不是沒找到茅房?”林柱說。
“你早知道我會逃跑?”
“不知道,只是有些擔心,所以就一直跟著?!?p> “夠謹慎的啊?!?p> “你敢騙我!”
陳阿蛋向四周看了看,出口都被堵住了。
這時,林柱拔出劍,沖向陳阿蛋。
陳阿蛋一轉(zhuǎn)身,從林柱身旁劃過,出現(xiàn)在他背后。一招指點江山,對準了林柱后背點去。
“啊……”
林柱倒在地面。
只一招。
就一招。
用了一招。
用了一招,擊敗了林柱。
陳阿蛋已不是那個砍柴的陳阿蛋,更不是那個一點武功都不會的陳阿蛋。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是劍士小圓滿境界。
十個師兄弟瞪大眼睛,順著巷口,通通跑了出去。
只留下陳阿蛋和林柱,陳阿蛋看了看四周。身子一躍,站在了房頂上。
這下,可沒有誰能攔我吧!
陳阿蛋雙腿發(fā)力,幾個跳躍,便看到一座十一層的高樓。
高樓正門處,寫著藏劍樓。
沒錯,就是這里了。
陳阿蛋接著看去,藏劍樓門窗緊閉,在大門處站著一個穿紅衣服的人。
女人。
她手里拿著一把,白色的劍,劍鞘上一顆寶石,閃閃發(fā)著青光。
女子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長發(fā),臉白,眼睛大,厚嘴唇。給人的感覺沒有那么瘦,因為臉上肉比較多。
她站在那里,一動不動。身上穿著一件紅色披肩,披肩無風自動。
她就是寒風冷冷吹,花面冷?陳阿蛋心想,這么大的藏劍樓,既然只派她一個人看守。說明實力不得弱。得小心,不能硬上,因為不知道她是什么實力。萬一自己也裁在了這里,自己死定了,王子也沒得救了。
不過她這小身板,還真叫人懷疑她的實力。要不是只有她一個人,誰會相信,她的實力不欲。難道是空城計?不過看起來更像是美人計。前突后翹,身子站得一點也不直,實力也不過是劍士圓滿吧?比自己高一級別,如果真是她一個人,憑著自己的空氣劍法,打個持久戰(zhàn),或許還能勝出。
陳阿蛋想完后,揉了揉鼻子。
得抓緊時間。
陳阿蛋從一邊的房子上跳了下來,落到寒風冷冷吹,花面冷的面前。
立刻就能聞到一股桃花香,陳阿蛋深吸一口。不是桃花季節(jié),哪里來的桃花香?
難道走了桃花運?
女子看著陳阿蛋。
“什么人?”她的嘴巴動了動。
“男人你都看不出來?”陳阿蛋壓低聲音,皺著眉頭。
“你是不是吃錯藥了?”女子說,“我是問你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