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就拿三百靈錢,再過兩個月,家里靈稻收了再還她?!?p> 葉大春有些猶豫,“不好,怎么說也是小四的聘禮,不能動。要不然跟老大拿點(diǎn),就當(dāng)是今年的孝敬?!?p> “呵呵,”聽到葉大春的餿主意,周全喜冷笑一聲,“誰去找那個白眼狼拿錢?你去?”
一聽自家婆娘這個口氣,葉大春也是頭皮有些發(fā)麻,他硬挺著腰,犟道,“我去就我去,養(yǎng)他二十年,到老還吃不上他一口孝敬飯?”
周全喜又冷笑,“上回你連梁家的門都進(jìn)不去,還想見他家大姑爺,也不看人家肯不肯認(rèn)你,這次去了,給你轟出門來怕都是輕的?!?p> 還不解氣,又說:“那個白眼狼,我早說你不要惦記他,就當(dāng)費(fèi)了十幾年米糧喂了耗子,也不去錦州城丟這個臉?!?p> 葉大春心里憋著一股勁,“那就找三姑娘借一點(diǎn)兒,說什么不能克扣小四的聘禮,傳出去咱們家成什么了?再說她嫁過去手里沒錢,也沒有底氣?!?p> “不行,三姑娘上個月就給過一次錢了,四十靈錢她也盡力了。再說她家里還有兩個孩子要養(yǎng),我們什么忙也沒幫上不說,還想著去借?”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怎樣,還找我商量個什么勁?我不管了?!?p> 周全喜火了,“鬼吼什么?我還不是看你是四姑娘她爹,不然跟你商量個屁?”
勸話的語氣也變得硬邦邦,“小四從小有主意,自己看上的管明江,你沒看見管明江待我家小四那個殷勤嗎?只要能拿得住他,嫁過去怎么就沒底氣了?再說小四在鎮(zhèn)學(xué)念了五年書,修為也上了五層。前天還說鎮(zhèn)上如意閣的王夫人有意讓她在店里作個賣貨娘,這有男人有收入,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一連串理由壓下來。
葉大春不說話了,扭過頭一直看著睡熟的小貝。
周全喜明白這就是愿意的意思,“那就這么定了,從四姑娘聘禮里扣三百塊,等家里收了靈米周轉(zhuǎn)過來就賠給她?!?p> 說完,長嘆了一口氣,“我也是沒法子了,但凡有別的辦法,我也不能想這個餿主意。為著小七娘胎里帶的弱癥,還有小五修行,家里這幾年東借西借的,到處都是窟窿。我能怎么辦呢......”
看自家婆娘說話已經(jīng)帶出來哭腔,葉大春也不好再說什么。
盡管他明白豁出臉去跟村里親戚朋友借一借也是能周轉(zhuǎn),但是借錢的滋味實在不好受,他也就默認(rèn)了這個便宜行事的法子。
小寶露了個小腦袋聽完爹娘的深夜對話,有些震驚于家里的貧困。看到娘親哭了,她也難受起來。
“娘哭了......”
“嗯?!?p> “情情,家里很缺錢嗎?”
“你家光良田就有十二畝,靈稻一年兩季收成,每畝算一千斤,光是靈米每年至少能收入一千七百塊下品靈石,在村里算是中上等的。畢竟你家人修為在村里來說,算不錯了;加上你娘和你爹都是練氣十層,施雨除蟲、耕耘收割比起別人來都要強(qiáng)很多?!?p> “騙人,我娘不是這么說的,家里都借錢了?!?p> 小寶知道借錢是什么意思,大慶叔就借了錢,然后賭場來人把他家里的值錢東西都抱走了,還把雯雯姐抓走抵債。
后來,村長姨父和族老們開會將大慶叔從族里除了名,還逐他出村,現(xiàn)在大慶叔家里就剩下嬸嬸和婆婆兩個人,嬸嬸也傻了......以前嬸嬸還給過小寶糖吃的。
所以在小寶心里,借錢跟家破人亡差不多一個意思。
小寶心里很憂慮,“怎么樣才能有錢呢?”
蘇情愣怔,他什么苦都吃過了,倒是真的沒有吃過缺錢的苦頭。他是地靈,獨(dú)身一人,又天生可以在本位小世界瞬移來去,想要的資源都是唾手可得,賺錢對他來說的確是一個新鮮的問題。
但他也有經(jīng)驗,“你家里貧困主要是因為需要供你妹妹吃藥養(yǎng)身,我以前見過的許多修士都是自己煉藥,如果不必買藥花錢,那就好了?!?p> “對呀!只要煉藥就好啦!”小寶興奮起來,覺得蘇情說的真是對極了。
“額......那明天再說煉藥的事,夜深了,你該睡覺了?!?p> 就說話的功夫,小寶已經(jīng)趴上.床了。
放下心事的小孩子閉上眼就睡著了,徒留蘇情一個人在識海苦惱煉藥的問題。
......
睡晚了的小寶一.夜酣眠,難得起遲了些。
她睜開眼睛,先用力蹬直雙.腿伸個懶腰,靜靜地看著門外天光大亮,賴了一會床;又將神念沉入識海,看了一會蘇情打坐。
覺得自己舒坦夠了,小寶才終于穿衣起床,徑直往廚房走去。
家里安安靜靜的,二哥二嫂住在西廂房,這會兒大概跟爹一起下地去了。
小寶揭開鍋蓋,鍋里留了一碗稀粥和一小塊面餅子,就著灶膛里未燃盡的木柴,端到手里還是微溫。
不過她一向?qū)Τ缘挠行┳非螅嘁獱C一點(diǎn)才好,就將靈力匯集到手掌,搓了個小小的火苗,烤了一會,然后心滿意足地將早飯吃掉了。
整個家里,這么奢侈地浪費(fèi)靈力的,也只有葉小寶一個了。
吃過早飯,洗臉?biāo)⒀?,葉小寶完全清醒了。于是昨晚聽到的對話又回到她的小腦袋,小寶想了想,還是決定找娘問問。
她娘在主屋看著小貝,昨天后半夜小貝又發(fā)燒了,好在家里各種藥都比較齊備,到天亮才剛剛退燒。
小寶悄悄進(jìn)門,看娘在打盹,沒說話,脫了鞋上床歪在小貝的另外一邊。
周全喜醒過來就看見一對雙生女正齊齊躺在對面,睡得香甜,不由一笑。
生這兩個小東西的時候,她已經(jīng)四十八,誰也沒想到這么大了還能再懷上,她最終還是頂著風(fēng)險將她們生下來。
兩個孩子長得一點(diǎn)也不像。
要周全喜說,小寶長得有點(diǎn)像她過世的祖母,兩只杏核大眼被臉頰肉擠得瞧不出來,一笑的時候彎成兩個月牙,小身子白嫩.嫩肉嘟嘟的,既討喜又調(diào)皮。
而小貝,周全喜將目光轉(zhuǎn)回這個多災(zāi)多難的小女兒,小貝像她,長得一雙丹鳳眼。一張小臉尖尖瘦瘦,睫毛濃密纖長,睜開眼望著人的時候,眼里像是汪著一湖水,可憐又可愛。
小貝出生的時候悶在腹中一個時辰,生出來貓崽子一樣大,鎮(zhèn)上的劉大夫幾次搖頭說只能聽天由命。
她拼盡所能將其救了回來。
從小貝出生,周全喜就沒一日安得下心,這個可憐孩子懂事又貼心,每每生病的時候,還總是忍著疼痛反過來安慰娘親,簡直把她的命都要了去。
想著想著,周全喜眼眶又紅了。她正要找帕子按按眼睛,一抬頭卻看見小寶正直勾勾望著自己。
周全喜在幾個孩子面前一向強(qiáng)勢又威嚴(yán),這回被小寶看到掉眼淚,惱羞得不行。她急忙拿袖子擦了擦眼,將碎頭發(fā)別到耳后根,正在胡亂收拾,突然聽到小寶問她。
“娘,你又哭了,是因為咱們家借錢買藥了嗎?”
“什么?”
“娘是不是在哭要借四姐的錢買藥?”
周全喜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借你四姐的錢?我什么時候......你從哪兒聽到我要借你四姐錢的?”
周全喜聲音低低的,又氣又急。
“昨天晚上聽到的呀。娘你說要借四姐的聘禮錢,借三百,還說大哥不給錢,三姐也不能借,爹也同意啦?!?p> 葉小寶也同樣小小聲回答,并且沒有忘記自己的問題,又問一遍,“娘你是要借錢去買小貝的藥嗎?”
周全喜沒想到半夜跟老頭子商量個事情,竟然還被這個搗蛋鬼聽去了。
“不是!不許瞎胡說,我跟你爹在開玩笑呢,”周全喜想也沒想就否認(rèn)了,趕她去玩,“去去去,自己玩去,我還得看著你妹妹?!?p> 看葉小寶還在床上沒動,有點(diǎn)惱火,“再讓我知道你半夜不睡,看我怎么收拾你!快去玩,中午給你燒酒釀婆吃?!?p> 小寶一見她娘發(fā)火就慫了,迅速穿鞋下床。
正拔腿要跑,被她娘彎下腰拽住了,“哎,不許跟你四姐亂說啊,娘和爹開玩笑呢。亂說要打!”
小寶點(diǎn)點(diǎn)頭,偷偷摸了摸小手心,仿佛感受到娘的語言威力,感覺有點(diǎn)疼。
......
出了家門。
小寶嘆了口氣,“大人就是愛騙人。”
蘇情已經(jīng)醒了,聽到小寶嘆氣有些想笑。
周全喜將小寶當(dāng)小孩騙本來是沒什么問題的,可是蘇情跟小寶訂了主從契約,并不能對她說謊。往往前腳周全喜才忽悠了小寶,后腳小寶就從蘇情這里知道了真相。漸漸地,小寶自己就懂得分辨是非,輕易不再上當(dāng)了。
蘇情知道小寶還惦記著煉藥的事情,就將自己想到的煉藥知識,一邊走一邊告訴小寶。
等小寶了解到煉丹都需要些什么的時候,已經(jīng)是吃午飯的時間了。
一上午什么也沒干,她拖拉著腳步往家里走,有點(diǎn)氣餒。
“原來煉藥這么難啊......怪不得家里這么窮,怎么辦呀?”小寶噘著嘴。
“......我一直是靈體,并不需要靈藥,”蘇情在識海里攤手,“只能說煉藥這條路暫時走不通了?!?p> “哎呀,這個不行,還可以想別的辦法掙錢啊!”小寶一拍手,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又激動起來。
對付葉小寶這樣想法一大堆的小孩子,蘇情任由她自己發(fā)揮。
小寶琢磨著怎么掙錢,走到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