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淇!”心臟驟然一滯,夏青昔從惡夢中驚醒。
一睜眼,護(hù)衛(wèi)幾乎不見了蹤影,只留了一個,現(xiàn)在正將柳如煙搖醒。
火堆熄滅,只幽幽地冒著青煙。
細(xì)細(xì)分辨,聽得遠(yuǎn)處傳來有廝殺吶喊聲。
不用想,定是刺客追來了。
這群人竟像是不會累一樣,連夜追趕而來。
容不得多想,兩人跟了那護(hù)衛(wèi)便朝著外面跑去。
踏馬聲由遠(yuǎn)及近,聽聲響,比昨日來的多了一倍不止。
“怎會這么多?”
她還不想死,安淇們還在等著她。
她要好好活著,為了死在戰(zhàn)火里的父母,為了安淇,也為了她自己!
慌不擇路,三人順著崎嶇不平的山坡狂奔向下。
好幾次被凹凸起伏的地勢絆倒,站起來又牟足了勁地繼續(xù)跑。
與死比起來,這些傷又算得上什么?
樹枝在黑夜里張牙舞爪地露出獠牙。
騎馬襲來的刺客已尋著蹤跡翻身下馬。
“是我私心了?!?p> 柳如煙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最后一個護(hù)衛(wèi)被利箭穿心,她眼里帶了淚。
“我不是秦雪,我其實是叫柳如煙。”
護(hù)衛(wèi)倒地,被奮力奔跑著的兩人甩在了身后。
夏青昔有些吃驚,卻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
畢竟早些時候聽她說起秦府,夏青昔便察覺到柳如煙的面上表情有些不對勁。
夏青昔未搭話,柳如煙也依舊繼續(xù)說著。
“當(dāng)時太子未死,皇子間不用爭權(quán)。西麗還算太平。”
“我父親,便是太子一黨?!?p> “只是后來被奸人所害,污了我柳府企圖謀反,于是太子一黨,半者發(fā)配邊疆,剩下一半,誅九族!”
最后三字蹦得咬牙切齒。
夏青昔愕然,雖未親眼瞧見,可她也曉得,半黨之人全部被誅九族,那該是怎樣的尸骨遍野,血流成河。
“那天,血染了半邊天?!?p> 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柳如煙的語氣里卻驀地變得盡是狠然。
“我柳府一百多條人命!就這樣被活活冤死啊!你讓我如何能平?如何茍活?”
“回去后我的身份不便查此案,所以見你對馬兒都是這樣不棄,我便想你承了我的恩情,回去后替我將這件事翻案…”
“原本我以為剩下刺客追不來的,但到底是我想多了…”
刺客越來越近,柳如煙已哭成個淚人,“他們目標(biāo)是我,若我死了…我懇求你幫幫我!完成這愿望…”
一切發(fā)生得太快,夏青昔沒能消化完所有,柳如煙說著卻已從懷里掏出了個木制鑲著金邊的牌子。
“這個令牌你拿著,可讓你用秦雪的身份回到秦府…”
“我逃過一死,后來與真正的秦雪成了好友,可惜她體弱,沒能熬到秦府將她接回去的這一天?!?p> “她生母還在府里,若能,待伯母好些…”
柳如煙還待說什么,身后卻是數(shù)十支箭齊發(fā),朝著兩人及其周圍鋪天蓋地而來。
已然退無可退!
柳如煙見此,卻是朝前推了夏青昔一把,擋在她身后。
“跑!求你!一定替我…”
話沒能說完,柳如煙身中數(shù)箭,體內(nèi)肝脹具裂。
鮮血從傷口及開合著的嘴里淙淙流出,再無活路!
夏青昔呆住,隨即轉(zhuǎn)身就跑。
她知道柳如煙如此做是因為曉得自己逃不掉,所以干脆讓她背著一條命,一個情。
可柳如煙算錯了一點。
那群殺手,即便是殺了她,也沒打算收手。
跑了沒多久,夏青昔已被穿著夜行服的蒙面人重重圍住。
月亮好像才從冷水里撈出來似的,染著寒氣。
樹木依舊四處伸著枝蔓藤蘿,在黑夜里肆無忌憚。
逃不掉了嗎?
所以…這就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