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庭覺得自己今天晚上實在笑的太多了些。
索性回頭,不去看那光芒萬丈的季承禮。
——反正和我以后也不會有什么交集。
許安庭慢慢垂下眼睛。
篤定的想著。
今天就是一個意外,估計他也不希望自己看到他。
“大小姐……??!”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說的就是姜楚萱這種女人。
許安庭轉身,看著制服帥氣的甜姐兒姜楚萱從陰影處走過來,坐在她旁邊。
這位也是剛剛許安庭口中的代號美杜莎的人氣門面調酒師。
她高中畢業(yè)后就因為家里重男輕女和家里斷絕關系,大學期間一直出來打工,也是酒吧的老人兒了。
以前許安庭和許安哲初中有幾個星期在這里寫作業(yè),大部分時間都是她很樂意來照顧。
長的好看,可是現(xiàn)在二十五歲,早就大學畢業(yè)了,可還是單身。
“喲姜姐,偷溜出來的?剛才看你忙就沒去打擾?!?p> 許安庭笑著開口。
姜楚萱小臉皺成一個包子,苦巴巴的開口“剛才阿拾和我說你來了,我可是拋下場子就過來找你,怎么能說是偷呢?”
“好好好,辛苦辛苦?!?p> 許安庭很沒誠意的笑著陪不是。
姜楚萱斜了她一眼,扁扁嘴咕噥了一聲,又看許安庭余光時不時掃過舞臺方向。
她也就沒心沒肺的看向季承禮。
姜楚萱托著腮,眼神閃閃發(fā)亮“季小哥真的好帥啊…歌唱的也好……啊啊啊太帥了!”
許安庭有些驚訝,季承禮的帥她不止一次聽人說過,略微免疫。許安庭更在意的是前半句。
“季?你知道他叫什么?”
姜楚萱眼神都不給她一個,直勾勾的盯著舞臺上大放異彩的某個人形荷爾蒙。
她語氣微揚,整個人透著一副。
哎,我就知道又有人過來和我搶他。
不過她也沒多想。
“當然知道,季承禮??!他在酒保這里都出名了好嗎?每天沒逮到人,然后上我們這里要電話號微信號QQ號的客人都大把大把的抓?!?p> 她撇撇嘴,說著說著自己也有些挫敗。
“可是他們都不知道我們內部人員也沒!有!啊!查看合同的權限只有老板娘可以?!?p> 姜楚萱可憐巴巴。
“每次看到那些女客人,哦還有男客人。每次看到他們收回小費的手指,我心都要碎了好嗎?”
季承禮?
原來她還真知道??!
許安庭噗嗤一笑。
他也敢把真名報上去,這是真不怕有人認出來?。?p> 也是,畢竟是七高那種省重點,而且現(xiàn)場這又紅又黑的色兒,再外加神奇的化妝術。
要不是許安庭天生對好看的臉萬分敏感,她其實也不敢貿然確定。
大概也就趁暑假來賺個外快什么的。
兩天后上學,他要再想來錢,估計也就要趁雙休了。
不過周辛楊那個包打聽告訴她說,說是七高可能雙休日也要占一天半在學校自習考試了。
嘖嘖嘖。
剛拽到了校草的一個小馬甲也馬上就要被人家棄了。
姜楚萱還在念念叨叨著什么,她突然一把拽住許安庭的胳膊。
“要不你去求求老板娘唄,只要一個微信號!就一個!小費咱對半分啊大小姐!”
許安庭對她和氣的笑了笑,但是絕情的把手臂抽了出去,她心想小哲這件外套上已經(jīng)沾上別的女人的香水味了。
哎,不爽。
她同樣絕情的回答。
“不——要,損人不利己的事兒我才不干呢!”
姜楚萱還不死心,又想一把撲過來。
許安庭靈巧的躲避“美人計也不行?!?p> 只見姜楚萱恨恨的哼了一聲,拽過許安庭剛倒的飲料,然后一飲而盡。
喝完,她砸砸嘴,驚訝。
“我去!”姜楚萱瞪大了眼睛,很沒形象的轉頭。
“大半夜來酒吧你竟然在這里喝柳橙汁?!”
那張?zhí)鹈赖哪樕先庋劭梢姷捏@悚,姜楚萱瞅著許安庭那張嫩臉“是你老了還是我high了?”
許安庭涼涼的看她一眼,又拿起一個新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柳橙汁。
“你high了唄,其實我叫季承禮,你剛才還哭著喊著要我負責呢,你都不記得了?”
忽視姜楚萱那看神經(jīng)病一樣的目光。
她慢悠悠的喝光杯子里的柳橙汁,終于覺得沒那么渴了。
戲演完,許安庭還特別形象的來了一句。
“……呵!女人!”
姜楚萱無語的看著她。
許安庭沒繃住,噗嗤一聲自己先笑了出來。
她起身,笑瞇瞇的說“我去抽根煙透透氣,姜姐您就努力賺錢漲業(yè)績吧!”
姜楚萱翻了個白眼,一臉嫌棄的揮手。
“快去快去,別回來了?!?p> 她想了想,又回頭喊到“你真別回來了,直接回去吧,這都快半夜了?!?p> 許安庭給了她一個瀟灑的背影,聲音被音樂聲吞沒。
“明天放假……”
聽到了內容,姜楚萱有些失笑的搖搖頭,她面容有些冷寂的坐了一會兒,兩手握著那個杯子。
玻璃晶亮,反射著酒吧里耀眼的霓虹燈光。
看了半晌,之后甜姐兒便同樣轉身,走進陰影處,直至最后一片衣角被黑暗吞沒,再沒回頭。
許安庭覺得有兩分困意,她把拉鏈拉開了一半,從一個小側門走出去。
她最后沒注意,等她走出去以后,身后喧鬧的音樂聲也逐漸平息。
小側門出去,是樓與樓之間夾著的的小巷子。
她向前走了兩步,和垃圾袋一起靠在冰涼的水泥墻上。
在往前,就是燈火通明的街市。
酒吧開在這個城市里最繁華的一條街上,這里的地段價值千金,是名副其實的不夜。
這個酒吧原本是在許舒昀爸爸的名下,估計那時候許伯父也沒怎么相信,原來二十多年后,這里會成了永遠燈火通明的一處所在。
有無數(shù)形形色色的人群來來往往。
還有一個十七歲的許安庭。
二十多年后的現(xiàn)在,她靠在光與暗模糊又曖昧的邊界,大腦放空,像溺死在了社會這條尼羅河里的老大叔,準備抽根煙然后回家。
她熟練的摸兜,摸卻出好幾根棒棒糖來,這才剛想起來這是許安哲的外套。
不過自己穿的短袖本來就沒有設計兜的存在,所以許安庭又不慌不忙的從褲子的口袋里面摸出了煙盒和打火機。
黑色的打火機是她眼饞了好久,特意讓許舒昀帶回來的禮物。
今天下午剛剛拆封。
磨砂的,嶄新帥氣。
許安庭一系列動作行云流水,看著帥氣的同時更透著一股賞心悅目的熟練。
她把煙叼在兩唇之間,像個癮君子一樣深深的吸了一口。
吞云吐霧。
抬頭注視著天上高高懸起的圓月,眼神沒有焦距。
看了半晌,欣賞著右手邊的喧嘩和左手邊的寂靜。
許安庭低頭,她看了一眼手機。
十一點五十。
她有些困頓的思忖著,自己好像有些晚了,不知道小哲睡沒睡呢。
呆了半晌,又把手機踹進外套口袋,因為不知道他睡沒睡,就沒想發(fā)信息打擾他。
她知道一條近路,走回去應該很快,要不然就開姜姐的新摩托回去……不是沒練過,就是要盡量避著點人多的地方。
許安庭想著想著,夾著的煙已經(jīng)燃了半截。
咯吱。
側門又被誰給打開了?
她腦子里漫不經(jīng)心的飄出這樣的念頭,沒轉頭。
倒是有腳步聲一點一點逼近。
在寂靜的只有風聲的小巷子里格外的清晰。
許安庭突然覺得這場景好像有些熟悉……
好像有人也是這么走過來。
哦,對。
收走了她的卷子。
嘴角微微勾起,覺得有趣。
聽著腳步聲越來越響,許安庭下意識后退幾步,想給這人讓出路來好出去。
可是沒料想這聲音竟然生生停住了。
因為她本身低著頭,所以只看清了對方的鞋子。
嗯,大概是球鞋。
她對這些不怎么懂,所以也沒看出來什么品味好壞,價格高低。但是好歹顏值還是通用貨,這鞋倒是好看。
目光順著黑色長褲抬頭。
只聽見頭頂有沙啞性感的聲音傳來,那聲線還有幾分熟悉。
“小姐姐,請問能借個火嗎?”
許安庭看清了他的臉。
模糊又曖昧的光與暗的交界,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闖進了她的領地。
那個人的聲音,非常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