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組中式雕花衣柜旁,南云起像是邀功一般,慫恿她打開來看看。
梅九在這種時候向來不會害羞,大大方方一扇扇打開,呼吸瞬間凝滯。
這是衣柜嗎?這TM是個服裝店吧!
各種旗袍,長的短的、花的素的、紅的綠的,簡直可以算是品類俱全。
一面墻的衣柜,足有上百件旗袍,任君選擇。
還有兩扇門里放著西洋最流行的蓬蓬裙,那做工,絕不是現(xiàn)代社會批量制作能比的好嗎。
“阿全!”南云起突然對著門外喚了一聲。
只見同樣身著軍裝的少年小跑著過來,立刻敬禮喊“到”。
“那件白狐大衣呢?”
“稟少帥,梅先生前些日子命屬下送給了太太?!?p> 南云起看向她,似是尋求真?zhèn)?。那件白狐大衣可是臻品,?dāng)初上山剿匪的時候端了一窩胡子,在他們大當(dāng)家的寶庫里搜羅出來的。土匪頭子是個十足的糙漢子,卻為了護(hù)這件白狐大衣硬是不肯歸降,拼著命地把身邊的小嘍嘍往少帥身邊扔。末了扔無可扔,只得抱著白狐大衣逃跑,最終被身后看不慣的兄弟開槍打死。
剩下的匪,手上沾著血殺過人的都被游街示眾,然后槍斃。還有一些虛張聲勢,純粹湊個場面的,歸順了少帥的軍隊。
那件稀世的白狐大衣順勢落在少帥手里,轉(zhuǎn)身第一時間送給了梅九。
此刻他是真想問問這女人,對他送的東西有那么厭惡嗎?
沒想到還沒開口詢問便聽見女人利落的聲音:“給我拿回來!”
阿全也愣了,這東西送出去的時候怎么說都好聽,往回要的話,該咋說?
一邊是少帥心尖上的人,
一邊是府里名義上的太太,
得罪誰都不行?。。?!
“算了,我親自去拿!她住哪兒?”
“太太……住……住在別院?!?p> “我怎么知道別院是哪兒,你帶我去。”
“好的,梅先生!”
南云起心里炸成了花,眼前這一幕還要說什么,什么都不用說,屁顛屁顛地跟在梅九身后一起走。
“你回去!女人家掙東西,別跟著湊熱鬧!”梅九撂下一句話,一撩大褂下擺,揚長而去。
剩下南云起呆愣在原地:阿九不是和邱萍之最為親近嗎,這撞了頭,好像全都不一樣了……
*
別院不遠(yuǎn),按照方位來說就在梅苑相對的位置,兩個院子中間隔了正堂和書房,所以走過去的時候需要繞不少小道。
阿全把梅九帶到邱萍之的院子里,可憐巴巴地用眼神請示,直到梅九纖手一揮,撒丫子趕緊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咚咚咚,規(guī)律的三聲敲門聲。
邱萍之的丫鬟開門一看是梅九,趕緊悄聲懟到她耳邊:“梅先生您可來啦,主子正在生氣呢,我挨了半天訓(xùn),你快勸勸吧?!?p> “你叫啥名?”
小丫鬟雖然有些奇怪這個問題,還是老老實實地回了:“我叫小翠啊,您不記得了?”
“以后記得了,我去看看她?!?p> “您快進(jìn),快進(jìn)?!?p> 小翠一見梅九走進(jìn)去,閃身退了出來,還不忘關(guān)緊房門,心中暗想道:可算是松了一口氣。
梅九看這屋子就知道邱萍之不受寵,中規(guī)中矩的家具和擺設(shè),該有的點綴都透著年代滄桑,哪兒像個二十啷當(dāng)歲的小姑娘啊,說是給八十老太爺住的都不為過。
邱萍之半躺在床上,背朝著來人,以為是小翠,粗聲粗氣的問了句:“哪個不開眼的來敲門?”
“你姐姐我??!”梅九戲謔的口氣回答。
床上的人立馬翻身下來,眼神半是可憐,半帶著埋怨的開口:“姐姐,你不是最討厭少帥了嗎,咱們這樣一冷一熱配合好幾年了,眼下我就快把他拿下了,你怎么突然又要嫁他了???”
梅九心里慢慢捋順,瞬間通透,看來邱萍之這朵白蓮花沒少在中間耍壞使勁,得想辦法弄清她是什么套路,省得今后給自己身邊埋顆雷都不知道。
“咳咳……內(nèi)個萍兒啊,我之前不小心撞到頭,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我還以為我挺喜歡少帥的,怎么,不是這樣嗎?”
邱萍之立馬上了套,忙拽著梅九的袖子說道:“當(dāng)然不是啦,你和邱……你可是有心上人的,青梅竹馬郎情妾意,你倆可好了,后來少帥看上你,狠心把你的心上人害死了,你被逼無奈才讓我替你嫁進(jìn)來的?!?p> “哦?是嗎?”梅九覺得這臺詞眼熟。
“是啊,姐姐,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嗯嗯嗯,不記得了。”
“那現(xiàn)在……”
“你放心!我親自來收拾他,花光他的錢,敗了他的家,最后快刀慢磨,搞他個內(nèi)啥人亡!”
梅九說得齜牙咧嘴,看著還真以為這人恨得牙癢癢,要是仔細(xì)琢磨她說的話,便能聽出貓膩了。
可惜邱萍之此刻哪顧得上字字推敲啊,恨不得少帥一字不漏的聽見,對梅九失望透頂趕出府去,那她的機會就來了。
兩人不知,這話還真被南云起聽去了,他是擔(dān)心姐妹倆因為一件衣服不開心,想著來說一聲算了的,只要知道梅九心里在乎他送的東西就成,哪知趕得那么巧,一來還沒敲門便聽到梅九最后一句話。
人前狠厲,槍下染血無數(shù)的悍將少帥,此刻就像是霜打的茄子,從里到外都蔫了。
他特意放輕了腳步離開,好像以為沒被發(fā)現(xiàn)就能裝作不知道,也就錯過了屋里接下來的對話。
“姐姐,萍兒還可以像過去一樣幫你的?!鼻衿贾剡^味來,壓著氣說道。
“不用不用,戲班子我也不去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可是姐姐……”
“哎對了,我是來拿衣服的。”
“什么衣服?”
“前幾天給你的那件白狐大衣,給我!”
“那……那不是送給我了嗎?”
“送給你就不興要回來了?我現(xiàn)在要穿女裝了,那衣服用得上?!?p> “……好!萍兒這就去給姐姐拿來。”
邱萍之的后槽牙又一次忙碌起來,上下左右,前前后后,摩擦!摩擦!
喚了幾聲小翠,沒人應(yīng)聲,硬是把唱戲的嗓子吊起來叫,聽得梅九起了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