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拉斯的心臟在劇烈跳動。
砰！砰！砰！
他死死站在那，看著前面的報價板。
報價在繼續(xù)。
“不對，價格不應該是這樣的?！?p> 他感覺渾身血液在逆流，頭皮發(fā)麻，這是絕不能出錯的一場戰(zhàn)役！
失敗的后果太恐怖了。
在這一刻，他忽然涌起一種沖動。
將票據(jù)甩到柜臺，大聲平掉空單，然后拿著虧了的錢，遠遠逃離這里。
這一瞬間，
他想到了吉恩的學費，房租，南希的身體，爸爸的后遺癥，這些就像山一樣壓著他，讓他不敢放開手腳。
這不僅僅只有他自己。
這張票據(jù)關系到的是全家人的命運。
如果柏黎鋼鐵真的漲上去了。
不光是他的理論錯誤，而是所有人都要陪他走向深淵。
他忍不住向前一步。
砰。
票據(jù)被拍向柜臺。
柜員用一種果然如此的眼神看著他，站起身就要拿過票據(jù)，
“要平掉是吧，就是這樣嘛，大家都在做多，做空是沒有好下場的?！?p> 人群里隱隱傳來嬉笑聲。
道格拉斯緊緊按住票據(jù)，眼神看著報價板，口中念念有詞，沒人聽清他講的什么。
柜員抓住票據(jù)一端，扯了一下，竟然沒扯動。
道格拉斯死死攥著另一邊。
“先生？”他疑惑道。
“不對，這不對?！钡栏窭箍粗鴪髢r板，眼神卻是空洞的，大腦中數(shù)字快速跳動，“他應該已經(jīng)漲不上去了?！?p> “先生？”柜員又扯一下，他不耐煩了，這么多人呢。
道格拉斯猛然回過神，唰地抽回票據(jù)，
“再等等，我要再等等。”
柜員嗤笑一聲，拿著空單還要等，等破產(chǎn)嗎？
“浪費時間?！?p> 收回手，柜員接待起別的客戶，熱火朝天的場面，他可是忙的很。
柜臺前的人肆意取笑著這個逆流而行的傻小子。
一個濃妝艷抹的太太，用手絹擦了擦額頭的汗，偏頭仔細看了眼道格拉斯，眼睛一亮。
她靠近幾步，用指尖輕輕在道格拉斯手臂上摩擦，湊到他耳邊輕聲說，
“小家伙，你破產(chǎn)了可以來找我，只要你讓我滿意，我也讓你滿意，我住在——”
“不需要?！?p> 道格拉斯皺眉，往旁邊挪了點，這女人真討厭，嘰嘰喳喳，干擾他的思考。
“臭不要臉?！?p> 女人臉立刻沉了下來，走了回去，嘴里念念叨叨說著他的壞話，又忍不住一邊偷偷看他。
小家伙長的確實俊俏，還有些少年的稚氣，簡直是她最喜歡的模樣，她還期待他回心轉意，心想：
“柏黎鋼鐵，快點漲吧。”
第二輪報價也要結束了！
道格拉斯下定決心！
“那就來吧！”
他放松下來，坦然的看著報價板，“讓我看看，這么多年的記錄研究，是不是真的有意義?！?p> 當然，即便他下了決心，也不會死守到底。
他立下一道死標準，最多虧6元，這是極限數(shù)字。
如果超過這個數(shù)字，就超過了家庭儲蓄的風險位置。
只要沒超過，雖然同樣是傷筋動骨，但最多是這一年的儲蓄完蛋。
家里還是付得起房租、交得起學費的。
“柏黎鋼鐵~”
報價員又報了，
人群聲音小了很多，
道格拉斯感覺出奇的冷靜，隨時做好沖向柜臺的準備，
“5.16?！?p> 又漲了一分！
嘩地一下，大廳更加熱鬧了，人們激動的討論起來。
“又漲了，又漲了！”
“我買了100股，現(xiàn)在賺了2塊錢了，哈哈哈。”
“2塊算什么，至少要翻倍。”
柜員又看向了道格拉斯。
濃妝女人也看著他。
知道他在做空的人們都在看他。
道格拉斯卻呼出口氣，沒問題，虧了4塊，還在可承受范圍內(nèi)。
他站在原地，沒有動。
源源不斷的人跑進來買柏黎鋼鐵的多單。
大廳里越發(fā)擁擠，悶熱，嘈雜。
炎熱完全無法阻擋人們對金錢的向往，哪怕汗流浹背，每個人都甘之如飴，他們興奮的討論著股票，討論著柏黎鋼鐵。
這真是里萊恩從未有過的盛況。
金錢的魔力真是深不可測。
道格拉斯同樣熱，他感覺口干舌燥，從早上到現(xiàn)在，他出了太多汗，大廳里有接水的地方，但離他太遠。
他不能離開。
也不敢離開。
人越來越多了，他離開了位置，就不一定回得來。
在擁擠的人潮中，道格拉斯努力穩(wěn)住腳步，不讓自己從柜臺被擠開。
“柏黎鋼鐵~”
道格拉斯抬起頭。
人們愉快的互相交談，只是稍微小了點聲。
“5.16?！?p> 它沒漲了！
道格拉斯松了口氣。
買到的人有些驚訝和不爽。
那些還沒買到的人卻是一臉慶幸，越發(fā)踴躍著擠向柜臺，只為了買一張通往財富的票據(jù)。
時間在這里加快腳步。
柏黎鋼鐵忽然卡在了5.15和5.16，既不往上，也不往下。
整個上午，
道格拉斯數(shù)不清有多少人買了柏黎鋼鐵的多單。
他只知道，眼前這個柜員的桌子里，已經(jīng)堆滿了現(xiàn)金！
他握著手上的空單，
每一次價格的原地波動，都是在考驗他的耐心。
但他終究還是穩(wěn)住了。
從數(shù)字的波動中，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但是他現(xiàn)在還不知道是哪里不對勁，但總之柏黎鋼鐵的表現(xiàn)一定有問題。
此時，遠在咯爾加斯。
這里是柏黎的交易中心之一。
真正的內(nèi)場交易發(fā)生在這里。
“老板，我們快頂不住了，空頭的力量越來越強?！?p> “手頭還有多少錢？”
“只剩下6700多了?！?p> “再撐一會，然后全部反手做空，不限價！”
“是！”
畫面回到里萊恩小鎮(zhèn)——斯特萊塞區(qū)——紐斯特古德路——布圖亞交易大廳。
報價員聲音平穩(wěn)。
“柏黎鋼鐵~”
“5.16！”
唉！
還是沒變化。
大廳里人們的嘆息匯聚在一起，聲勢頗為壯觀。
道格拉斯站在柜臺前，大腦隱隱有個想法，但嘈雜的環(huán)境打亂了他的思緒，他又專心投入到數(shù)字之中。
又過了兩輪報價。
報價員聲音忽然上揚，微微顫抖，
“柏黎鋼鐵~”
人們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他們期待的停下交流，等待數(shù)字的出現(xiàn)，
“5.08！”
全場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