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林雨墨接到了柳長卿的來電。
訪談繼續(xù)。
匆匆趕去文叡大廈,身處大城市忙碌的光景中,總感覺一切與自己并不相關(guān)。林雨墨作為記者,會有這種想法讓自己都有些納悶??粗教帗頂D著的人流,每個人都在其中,每個人又仿佛都游離在外。
如此,與柳長卿的對談反倒顯得有價值許多。
下午四點半,一樣是那個嚴(yán)肅高大的男人,用著幾乎和之前一摸一樣的動作打開了辦公室的門,林雨墨也幾乎用了和之前同樣的動作走了進(jìn)去。
柳長卿穿著白色商務(wù)襯衫和考究的黑色西褲坐在沙發(fā)上,端著酒杯,酒瓶中的紅酒已經(jīng)喝去了大半。
“工作中喝酒沒問題?”
聽著林雨墨的話,柳長卿又笑了:“小酌幾杯,平時有這樣的習(xí)慣。這瓶酒,已經(jīng)打開很長時間了,像是永遠(yuǎn)也喝不完的樣子?!?p> “今天,該說些什么呢?”
“是啊,公司上的事情也沒什么好說的了。你們的報道已經(jīng)足夠,拋出股份,被梓嵐的財團(tuán)收購,之后我就退休,如此罷了。”
“那么,還是要聊過去嗎?”
柳長卿舉起酒杯:“不喝一些?”
“不了?!绷钟昴谏嘲l(fā)上坐下。
“上次說到哪里來著?”
“你有一個弟弟,是個畫家?!?p> 柳長卿聽著,眼眸抬起,顯出了一種久遠(yuǎn)的空洞感:“是這樣。。。我的弟弟和你的母親葉秋萍,相愛了?!?p> “是親弟弟?”
“正是?!绷L卿點了一根煙:“或許,秋萍在和我交往的時候就和我弟弟有了關(guān)系也說不定。
沒別的意思,那時候你媽媽就是這樣的個性,讓人琢磨不透,也正是這一點讓我無法自拔地愛上也說不定?!?p> 林雨墨聽著柳長卿對自己母親的評價,依舊保持著克制,問道:“您的弟弟,究竟是什么樣的人呢?”
“難以形容啊?!绷L卿嘆了口氣:“他叫柳一,我就稱他為一。一除了畫畫基本上不做別的,雖說是畫人像的,但主要是抽象風(fēng)格。把人畫成難以理解的樣子,當(dāng)然也就沒什么生意了,所以固定收入也基本沒有。
我的廣告公司會給他一些設(shè)計工作,他那種抽象風(fēng)格用在廣告上反倒是效果不俗。
至于一和秋萍么。。。是給她畫像的時候認(rèn)識的。他給你母親作過很多畫,現(xiàn)實的、抽象的都有。
秋萍對他的畫很是著迷。畫里的她,投射出現(xiàn)實中不曾表現(xiàn)出的深層次意味。她是這么和我說的,當(dāng)然,具體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甚明了?!?p> “大概,柳一先生對我媽媽的了解比您更加深入,是這樣?”
“大概吧。”柳長卿吐了口煙:“只是可惜,秋萍她是個不可捉摸的女人,這一點深深折磨著一。能明白?同時和兩個男人交往,而且還是親兄弟。
為了逃離這種折磨,一染上了酒癮,非常嚴(yán)重并因此喪命。”
林雨墨聽著,面目或許沒動,內(nèi)心卻有種惡心的感覺:“既然,我媽媽喜歡柳一先生,為什么還會和你保持關(guān)系?”
柳長卿把吸剩的煙頭伸進(jìn)煙灰缸里掐斷,思索著:“所以才說秋萍她不可理喻的。以我的理解來看,她喜歡的是一身上的部分特質(zhì),而非全部;對我也是一樣,她喜歡的是我身上的某一部分而已。把我們兩兄弟拼合起來,同時愛著她喜歡的部分,大概是那樣子吧。
可是沒多久,秋萍就被一徹底拋棄了。。。那個時候,第一次在秋萍臉上看到了痛心的淚,被拋棄后才知道難以割舍,這種心情我能理解?!?p> “貧民窟的那棟老樓,您知道?”
柳長卿回味了一下:“哦,那個啊,曾是一的住所。我們當(dāng)時都在那個城市生活?!?p> “母親離婚之后,我和她一直住在那里?!绷钟昴钗豢跉猓骸傲幌壬?,莫非是我的父親?”
只是一瞬間,柳長卿的臉上露出了某種痛感:“我弟弟,他沒有男性那方面的能力?!?p> “什么意思?”
柳長卿搖了搖頭:“你確定自己不是林岳先生的兒子?”
林雨墨盯著柳長卿的臉:“做過親子鑒定,確定的?!?p> 柳長卿也只是看著林雨墨的臉,許久才說:“一沒有生育能力這件事,雖然不說絕對,但是大概率是能確認(rèn)的。我曾給他找過醫(yī)生治療,但沒效果?!?p> “所以,從理性上而言,柳一先生是我父親這一點不成立,是這樣?”
“是的?!绷L卿點點頭接著說:“理性上而言,你更應(yīng)該是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