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炒菜

　　這廂李月洗干凈摘來的莧菜，又去院子里摘了兩根胡瓜。

　　胡瓜既黃瓜，后世極為常見，李月也沒想到在這個(gè)朝代能看到有人種黃瓜。

　　都說七月食瓜消暑氣，黃瓜最簡單的做法便是涼拌，涼拌黃瓜平淡無奇，但只要變個(gè)切法，就能給原本簡單的菜肴增添不少，比如有名的蓑衣黃瓜。

　　不過自家人吃，無需顧著品相，李月將黃瓜洗凈后快刀上下切去兩頭，放在案板上直接用刀背拍裂開，再順著裂痕切成塊。

　　趙芳菲被李月在砧板上“砰砰”幾下嚇得不輕，心道：月牙怎拿胡瓜撒氣？

　　李月全然不知趙芳菲想偏了，她把鹽均勻撒在拍好的黃瓜上。

　　涼拌黃瓜這道菜說來簡單，但也有一絲講究，李月習(xí)慣在澆汁料前腌制半個(gè)時(shí)辰入味，這樣吃起來才清脆爽口又不會(huì)太過寡淡。

　　只可惜在她的記憶中，大齊并沒有辣椒，花椒倒是有，但花椒不辣只能用來提香。

　　“小姑，家里可有醋和醬油？”

　　趙芳菲愣了愣，忽然一拍手：“有有有，我給你拿。”

　　她從灶頭后面走出來，在櫥柜后頭摸索了一陣，挪出兩個(gè)跟小酒壇差不多的瓦罐，灌口被油紙和麻繩捆綁著，落下一層薄薄的灰。

　　她小心謹(jǐn)慎地將瓦罐放置在桌上，撣去上面的灰塵，眼底劃過一絲懷念：“這是我出嫁時(shí)帶來的，頭一年我跟著鄭年開荒沒工夫給他好好做頓飯，后來又有了虎娃福妞，時(shí)間一久我就給忘了，也不知道壞了沒?！?p>　　“我看看?！崩钤孪崎_油紙，用手扇了扇味兒，“聞著應(yīng)該沒壞?！?p>　　她用筷子沾了點(diǎn)嘗嘗，封存兩年的醬油和醋，不但沒壞反而味道更為醇厚，算是意外之喜。

　　趙芳菲也覺得這味道和她以前在趙家吃過的稍微有些不同，她問李月：“你要用它來做什么？”

　　李月賣了個(gè)關(guān)子沒說，讓趙芳菲先幫忙剝蒜剁蒜蓉。

　　她自己則是取了一只小碗，將醬油、醋、鹽和糖用一勺涼開水調(diào)兌好。

　　“月牙，你看這樣行了不？”

　　李月伸長脖子一看，接過她手中的菜刀用力碾壓，再用手指一抹，蒜泥便落入另一只干凈的陶碟中。

　　趁黃瓜還在腌制的空檔，她手腳麻利地把莧菜切碎，熱鍋放油。

　　白花花的油膏滑入鍋底，滋溜溜融化開來，豬肉特有的香氣在空中彌漫，丟下幾粒大蒜炒香再倒入莧菜，隨著熗鍋扁出汁液，一顆顆肥白的蒜瓣被染成淺粉紅。

　　李月沒遇上齊宇之前，孤兒院的阿姨就經(jīng)常給他們炒莧菜，加一點(diǎn)醋炒，湯汁可以把飯拌得非常紅而且香。

　　待莧菜炒得軟塌，最后撒少許糖提鮮，很快便能盛出鍋了。

　　一碗烏油油紫紅夾墨綠絲的莧菜，點(diǎn)綴著幾粒粉紅的胖蒜，看著便讓人歡喜。

　　趙芳菲沒來得及心疼那一勺豬油，就被鍋里冒出的香氣吸引了注意力，見李月盛出鍋，便迫不及待地夾起一筷子放入口中。

　　“唔。”有點(diǎn)燙。

　　不過真好吃！

　　比起菠薐菜的口感也毫不遜色。

　　她忍不住夸道：“月牙，你手咋能這么巧，比我燉的湯羹好吃多了?！?p>　　李月正在刷鍋，隨口回了句：“我就是閑暇之余搗鼓出來的?！?p>　　說著，她又重新放油翻炒菠薐菜，炒至變軟后倒入清水，隨后她從水里撈出一塊老豆腐，拖在手心橫豎各切四刀。

　　刀光一閃，趙芳菲都沒看清李月最后怎么切的，那小塊的豆腐就跟下餃子似的往鍋里飛。

　　若是她能仔細(xì)看，就會(huì)發(fā)現(xiàn)，鍋里隨著湯水起伏的白豆腐每塊大小都一模一樣。

　　菠菜豆腐湯做起來不費(fèi)時(shí)，李月瞧見籃子里還有做面剩下的鞭筍，想了想又做了一道咸菜炒筍。

　　飯菜都已備好，趙芳菲回屋里清洗換了身干凈的衣裳，喂飽福妞后把她放籃子里，這才抱著虎娃在堂屋的飯桌邊坐下。

　　兩菜一湯，最后一道澆上蒜泥和醬汁的涼拌黃瓜端上來，在桌上放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看著倒也像那么回事。

　　鄭年在天黑前趕了回來，站在門口跟一個(gè)半大的小伙子交談，他年紀(jì)跟李月相仿，但神情傲慢，往鄭年家里看的時(shí)候，眼底浮起一絲不屑。

　　這人叫李發(fā)，是住村子?xùn)|邊兒李貴的兒子，李貴跟四爺有那么點(diǎn)沾親帶故的關(guān)系，所以村里一般人都不敢惹他，李貴家中養(yǎng)了兩頭牛和三只驢子，算是村中的大戶。

　　光看李發(fā)穿的一身粗布長袍，就知曉他家境與普通村戶有所不同。

　　鄭年邀請(qǐng)李發(fā)進(jìn)屋吃飯。

　　李發(fā)擺手，氣喘吁吁道：“不了，我爹就是讓我來只會(huì)你一聲，我家的牛和石磨盤暫時(shí)不租給你了?！?p>　　鄭年心頭咯噔一聲，聲音不由得發(fā)沉：“為啥？之前不是說得好好的嗎？我連錢都交了，咋說不租就不租了呢！”

　　“村里又不止你一人要借牛！”李發(fā)眉心蹙起，一臉不耐煩，“不就五個(gè)銅板嗎，還你便是?！?p>　　他把銅板往鄭年手里一塞，頭也不回地甩袖離去。

　　鄭年捏著五個(gè)銅板不知所措，沒了牛和石磨盤他怎么脫稻去殼？

　　“當(dāng)家的，怎么了？”趙芳菲他站在門口跟木頭樁子似的，便迎了出來。

　　鄭年臉色不大好看，把方才李發(fā)來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

　　趙芳菲聽完后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地來回踱步：“那可咋辦？”

　　見趙芳菲心急如焚，鄭年反而冷靜下來了，笑著安慰她：“你別急，脫稻的事兒緩緩，咱們先把地里的稻谷割完再把新苗種下去，沒有石磙稻桶也使得，就是累一點(diǎn)兒?！?p>　　“暫時(shí)也只能這樣了。”趙芳菲嘆氣。

　　李月站在門后不動(dòng)聲色，把兩人的對(duì)話聽得一清二楚，她心中隱隱有了一個(gè)賺錢的想法。

　　“先進(jìn)去吃飯吧，菜都要涼了?！壁w芳菲心里不虞，但飯總得吃。

　　鄭年瞧著桌上的菜就一道菠薐菜煮豆腐他認(rèn)得，剩下的沒一樣見過。

　　他先夾了筷子涼拌黃瓜，一口下去嘎嘣脆，混著醬醋和蒜泥的辛辣既爽口又刺激，后味還有點(diǎn)胡瓜本身的甘甜，好吃得不得了。

　　咸菜炒鞭筍最是能下飯，再舀上一口清爽的菠薐菜豆腐湯，從喉間暖到胃，那叫一個(gè)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