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平谷莊（一）
次日，李老太太安排李欣兒等人去了紅葉山莊后，便命容媽召集莊主和一應(yīng)管事人等到公廳議事。
“老夫人，大伙兒都到了，可以開始了。”老莊主王通點好了人數(shù)。
李老太太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開口說道：“你們都各自說說自己手上的事吧。”
眾人小聲討論了一番。
王通將手上的一堆賬本，鄭重地捧到李老太太面前，并說道：“老夫人，春節(jié)前您派鄭姨娘下來查賬，當(dāng)時已勾對了去年十一月底的賬目。這是這幾個月各管事的分賬和老奴的總賬，請您老過目?！?p> 李老太太示意容媽接過賬本，并向王通點了點頭說道：“有勞老莊主了！”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這些都是老奴應(yīng)該做的?！蓖跬?yīng)道。
“今天這茶是新茶吧？”李老太太端起茶杯問道。
“回老夫人，這是咱莊今年第一春的新茶?！敝灰娬驹谕跬ㄉ磉叺哪凶诱玖顺鰜?，向李老太太行了一禮。
李老太太遂向此人問道：“小五，開春的茶葉收成如何？”
王小五是莊主王通的堂弟，專門管理莊里的茶山和制茶作坊，是個精瘦的青年人。
“回老夫人的話，今年第一春的生茶總共采了一千三百斤，制成茶餅三百零二斤，成品比去年多出了五十斤，而且都是上好的品相?？鄢突馗锶粘ｏ嬘玫囊话俳?，現(xiàn)還余兩百零二斤在倉庫里，已經(jīng)跟咱京里茶鋪的孫掌柜聯(lián)系好了，過兩日他便派人過來運走?！蓖跣∥骞Ь吹卣f。
“嗯嗯，不錯，我看這茶葉的口感也比往年好些?！崩罾咸澋馈?p> “去年小的聽說嶺北縣盛產(chǎn)茶葉，便專門跑了一趟，跟那邊的茶農(nóng)學(xué)了一些當(dāng)?shù)胤N茶制茶的方法，沒想到還真的頗有成效?！蓖跣∥逍Φ亟忉尩?。
這個年代的茶葉產(chǎn)量稀少，只有有錢人才能喝的起，說一兩茶葉一兩銀子也不過分。
平谷莊今年第一春新茶的產(chǎn)量就比去年增加了五十斤，后面還有第二春、第三春，雖說后面的價格會降一些，但是增加的收益還是很可觀的。
老莊主王通年近六十，這個平谷莊從李老太爺父親那一輩起，就在他手上經(jīng)營，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沒有什么大的起色。
現(xiàn)在他也快要退休了，得選一個新的接班人，這也是李老太太來平谷莊的一個目的。
而王小五便是老太太看中的接班人。
接下來，李老太太又向其他管事詢問了果園、菜園、薪炭林、魚塘、雞鴨和生豬的情況。
眾管事均一一回應(yīng)。
臨近中午，眾人才匯報完畢。
容媽命廚房置辦了酒飯，安排眾人在偏廳一起用完午餐后便各自回去了。
李欣兒和李蘭香回來的時候，李老太太剛剛睡完午覺，正在房里翻看賬本。
見倆孫女過來請安，便放下了賬本，問道：“今日都學(xué)了什么？”
李蘭香坐到李老太太身旁，興奮地說道：“回祖母，今日上的是琴藝課。素嬤嬤問我們是否有準(zhǔn)備參考的曲子，我原本準(zhǔn)備的是《廣陵散》，可是素嬤嬤聽了，說我不適合彈這首，便幫我重新選了一首《高山流水》，還說我彈的很好，只要多加練習(xí)便可?！?p> 李老太太笑著點了點頭，卻見李欣兒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便問道：“欣兒，你呢？可有選好曲子了？”
李蘭香不等李欣兒回答，便插嘴道：“祖母，長姐連宮商角徵羽都不知道，我看素嬤嬤臉都綠了呢?！?p> 李欣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李老太太安撫道：“欣兒，沒關(guān)系，還有兩個月時間，總能學(xué)會一首，咱不求多，只求精！”
李欣兒感激地望著李老太太，見她似乎有點疲憊的樣子，便關(guān)心地問道：“祖母，您是不是不太舒服？”
容媽在一旁埋怨道：“可不是，老夫人早上跟管事們談了一早上的公事。中午才睡一小會兒便起來看賬本，現(xiàn)在都看了快一個時辰了，也不休息一下?！?p> 李老太太笑道：“老身哪有那么金貴啊，這么多年來，不都是這樣的嗎？沒事的！”
李欣兒聽到賬本這兩個字，便來了精神，不知道古代人是怎么記賬的。
見桌上擺了十幾本賬簿，便隨手拿了一本起來翻看。
這本是茶葉倉庫每日出入庫的流水賬，字是豎排的，從右寫到左，日期數(shù)量皆是用文字表述，且僅在月末算出一個結(jié)存量，這才四個月便寫了厚厚的一本。
李老太太見李欣兒看得仔細(xì)，又不時皺著眉頭，便問道：“欣兒，你是不是覺得這賬本有什么問題？”
李老太太問完便覺得自己多此一問，欣兒才多大，怎么可能看得懂這些。
不料李欣兒卻說道：“祖母，可否將你面前的總賬借我看一下？”
李老太太愣了一下，這丫頭還來真的？給她看看也無妨，且瞧她能說出什么來。
李欣兒翻過了總賬和其他的流水賬后，便大致清楚了平谷莊記賬的流程和對賬的技巧。
“祖母，欣兒想幫你整理賬本？”
“何謂整理賬本？”
李老太太一般是將總賬與流水賬逐條進(jìn)行比對，確認(rèn)各個環(huán)節(jié)的簽字是否完整，數(shù)量是否計算無誤后，用朱砂筆在兩邊同時勾對。
待全部對完后會在最后一筆賬后面蓋章確認(rèn)結(jié)存的數(shù)量和金額。
卻無整理賬本一說。
李欣兒自是不能說的太專業(yè)太現(xiàn)代，便帶著半分撒嬌的語氣說道：“欣兒只是突然有一個想法，不知可不可行。祖母您先休息，待欣兒將其中一本賬簿整理好后，交與您看看，您若覺得清楚明了就采納，若覺得欣兒胡鬧你就當(dāng)我年少無知唄！”
李老太太見欣兒如此，誤以為李欣兒是想讓她休息一會兒，才如此做。
心里頓覺得暖暖的，慈愛地摸了摸李欣兒的頭發(fā)，笑著道：“好好好，看你這個小猴兒能整出什么花樣。容媽，你留下侍候大小姐，可別讓她將賬本給翻爛了哦，呵呵！”
李老太太說完，便叫上李蘭香與幾個丫鬟陪著去外面的院子里閑逛。
李蘭香可不喜歡摸這些臟兮兮的賬本，高興地跟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