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倪蘭輕輕地推醒了我。
我躺在地鋪上沒有動(dòng),她蹲在一旁,笑著說:“晨哥,夜里你為什么笑??!”
“我……我夢(mèng)見你出嫁了!”
“討厭!你就想離開我!”
“不是不是!我是說真的……我看見你開心地笑,我就問,你為什么笑?。磕阏f,你喜歡……”
“你是什么角色???”
“我是送親的……你還是坐在花轎里吹吹打打好不熱鬧……”
“那后來怎么樣了?”
“我們走了一天也沒有找到新郎家!我們就又往回走……”
“討厭!晨哥,你原來是咒我嫁不出去呀!”
“沒有!沒有!抬轎的人都說累了,就放下了花轎……媒婆拉開轎簾大聲喊,不好了!新娘子不見了!”
“那我去了什么地方?”
“原來,你一生氣就跑了!”
“我跑哪里去了?”
“你跑到了尼姑庵!”
“好呀!你好討厭??!”
倪蘭一下子騎到我的身上掐我的嘴了。我趕緊一翻身將她甩了下去。她就躺在我的身旁看著屋頂笑個(gè)不?!?p> “蘭蘭,你是怎么了呀!”
“看來,我是沒有人想要了呀?”
“你一定會(huì)嫁出去的!”
“你要我?”
“我?我還在上學(xué)!”
“那我等你畢業(yè)!”
“你還是趁早嫁了吧!”
“晨哥,你怎么知道春田姐是給我介紹對(duì)象啊?”
“男人也有第六感覺!”
“晨哥,你說我是同意不同意???”
“你們見過面了嗎?”
“還沒有!好像他看見過我!”
“你去吧!”
“晨哥,我想……”
“我是你表哥!”
“可是我跟干媽說你是我的男朋友呀?”
“男朋友,可以分手嗎?”
“你?就這么著急地把我推出去嗎?”
“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呀?”
“我……”
倪蘭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裝作什么都沒有看見。她從地鋪上坐起來,雙手抱著膝蓋望著屋門發(fā)呆。我一骨碌身坐起來,看了看她,她竟然流下了兩行熱淚來了。
我輕輕地說:“蘭蘭,我們就是兩個(gè)浮萍呀!人生讓我們兩個(gè)相識(shí)相知,可是命運(yùn)卻開了一個(gè)不大不小的玩笑!我總感覺到你我之間還夾著一個(gè)人……”
“是誰?”
“陳娟!”
倪蘭一下子沉默了。
她慢慢地從地鋪上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屋門前,緩緩地打開了屋門,難得的明亮的陽光被翠竹葉反射進(jìn)了屋子。
原來屋中晦暗與潮濕被陽光一掃而光??諝忾_始愉快地流通,她身上的真絲睡衣在風(fēng)中漫卷舒展……院子里靜悄悄的連一點(diǎn)聲音都沒有。
我走出屋,站在院子里舒展了一下四肢。
倪蘭默默地回到床上,用薄被蒙住了頭。
我一個(gè)人走出了院子。
我獨(dú)自沿著小巷向前走……我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
我卻迷路了。
我只有朝著一個(gè)放向走,這里的小巷竟然都是一個(gè)樣子,窄窄的高高的青磚墻,窄窄的門樓就連門上的雕花都似乎一樣。我的腳輕輕地踩到青石板上,生怕弄出什么響聲來打擾了那些坑坑洼洼的記憶。對(duì)于我這個(gè)外鄉(xiāng)人來說那些可是不可說不可說的故事。可是風(fēng)卻沒有那么矜持,在它每每撩撥我的心弦的時(shí)候都想悄悄地對(duì)我訴說當(dāng)年的往事。
我終于走出來了。我走出小巷第一個(gè)看見的人竟然是倪蘭。
“晨哥,你干什么去了?”
“我迷路了!”
“我還以為你被什么人給領(lǐng)走了呢?”
“你怎么不睡覺了呀!”
“我想清楚了!”
“你想清楚什么了呀!”
“愛,不一定就長(zhǎng)相思守!”
“什么?”
“我說我愛你!可是我的愛是超出了男歡女愛……是廣義上的愛!”
“你是怎么了?”
“我沒有怎么呀?”
她轉(zhuǎn)過身擦了一下眼睛。
我嘆了一口氣,說:“有一種愛叫放手,有一種恨叫記憶!”
“我只有哭著放手……”
“我只有笑著記憶!”
“為什么!”
她聽見我的話止住了哭泣。
我慢慢地說:“哭過了就開心了!”
“那你笑過了會(huì)怎么樣?。俊?p> “繼續(xù)笑……”
她輕輕地俯在了我的肩膀上又抽泣了起來。
“你還相親去嗎?”
“我不去了!”
“怎么了?”
“晨哥,我是不是菜鳥啊?”
我聽了她說的話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