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重疊記憶
清晨的空氣帶了一絲涼意，早起的鳥兒在樹梢上“啾啾”地鳴叫。打開水瓶，喝了一口水，干燥的喉嚨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適。貝琪作為校合唱團的成員，必須去觀看宣誓儀式。換而言之，所有的校學生會組織的人都要去看宣誓儀式。梓葉并不是校學生會組織的成員，自然沒有理由去看。天空換上了明亮的外衣，晨跑完的梓葉在操場的一側(cè)做拉伸運動，而她的心思明顯不在壓腿上面——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模糊，但感情的事情必須是清清楚楚的。梓葉覺得她從來都沒有真正地了解賀淵華，那年候考樓層的相望只是一種錯覺；而對于恒子默，梓葉也不是特別明白，他既然早已有心愛的姑娘，為什么當時不早早地說明白，導致梓葉知道一切后，由愛生恨，對他一再疏遠。一段感情好不容易才放下，才開始接受另一份感情，現(xiàn)在，她自己都不明白對恒子默是怎樣的感情。
一只鳥從天空中飛過，幾個騎著自行車的人在小道間穿梭。時間離七點還差五分鐘，梓葉走的是靠北圖書館的那條路，本以為可以避免與儀仗隊的碰面，而事實上，那二十一個穿著軍裝的“準儀仗隊隊員”正在圖書館前坪候場。通常的時候，圖書館前坪是糾察隊早訓的地方，梓葉估摸著，糾察隊今天也要觀看宣誓儀式——糾察隊正確的叫法是“糾察連”，不過，因為糾察隊的叫法更為悠久，所以一直以來就沒有改名稱?！斑B”的編排讓糾察隊更加接近“軍隊”的編制，而糾察隊并不是學生會所管的，而是與學生會并列的，若說與學校的聯(lián)系，這支隊伍是由“保衛(wèi)科”所管的。糾察隊和儀仗隊本身就有著“血緣”關系，尚且拋開糾察隊隊員和儀仗隊隊員很多都是同專業(yè)同班甚至同寢的關系，只說說兩個隊的隊長，他們是曾經(jīng)一起訓練過，來自同一處的。此外，后來梓葉了解到更加讓人覺得很奇妙的事情，糾察隊的隊長和儀仗隊的某個隊員有著很浪漫的愛情故事。所以說，糾察隊和儀仗隊是有著“兄弟情義”的，他們不分伯仲，旗鼓相當。此時，儀仗隊的一個學長正帶領著這支隊伍做前期準備，梓葉記得這個學長：自打見到他，就沒見過這個人笑過，嚴肅的臉上透出嚴謹認真的態(tài)度。他的額頭中間有些微微下癟的痕跡，眉毛很濃密，些微像一個“倒寫的八字”，通常的時候是戴著眼鏡的，不過今天，他并沒有帶眼鏡。嘴的上面長了一點胡子，不仔細看時看不出的。真正讓梓葉記住這個人，是因為他的嘴唇上方一左一右有很小的黑痣。他是儀仗隊隊的“副隊長”之一，雖然人在訓練的時候很兇，但仍從他的舉止中可以看出他是一個很儒雅隨和的人。而上一次和梓葉說話的那個儀仗隊隊長是“隊長助理”，那個學長是梓葉在儀仗隊目前為止唯一一個對她笑的學長。
儀仗隊的隊員們互相整理著裝，他們彼此之間透出鼓勵的神色，之后，開始踏步，緩解內(nèi)心的緊張。梓葉躲在了花壇的一旁，她不知道她的內(nèi)心怎么會突然感覺到一陣心酸——如果當年沒有徐素琪，或許梓葉就不會對恒子默有那么深的芥蒂，如果她沒有因為賀淵華而對恒子默一再誤會，那么現(xiàn)在的重逢會讓人心里更加好受些。她現(xiàn)在唯一希望的，只是恒子默可以真正地原諒她。
整齊地踏步，地面與黑色帶跟皮鞋發(fā)出了響亮的聲音，“刀手”在隊伍的最前方喊著前行的口號，齊步行進的儀仗隊隊員唱著那首《天安門國旗護衛(wèi)隊隊歌》走向南廣場。圖書館的前坪距離南廣場有一段距離，洪亮的歌聲，鏗鏘地步伐，讓清晨的校園頓時充滿了青春的氣息。那一天，對于這屆的儀仗隊隊員而言，將是一個永遠銘記于心的日子，如愿以償?shù)卮┥宪娧b，成為國旗臺前最耀眼的主角。儀式感太過繁雜，梓葉倒是有些心疼一直處于精神亢奮的儀仗隊隊員們，那些觀看的人只看到他們光鮮的外表，卻不知道那時他們六十一天，每天近三個小時的訓練結(jié)果。他們熬過的夜，流過的汗，挨過的罵，在那天都化成了嘴角微微上揚的笑。
秋天離開校園，冬日已至，天氣越發(fā)冷了。冬天的雨帶來了寒涼，濕漉漉的地面，濕冷的天氣狀況，已經(jīng)讓糾察隊取消了早訓，把早訓改成了早讀。梓葉照常去晨跑，當她晨跑完后，在前往食堂的路上，經(jīng)過玻璃房（教學樓一樓提供學生早讀和排節(jié)目的地方），在玻璃房的前坪無意間看到了有過幾面之緣的糾察隊的學長。梓葉禮貌地朝學長打招呼，而讓梓葉奇怪的是那個學長一臉疑惑地望著她。須臾，學長露出了禮貌的笑——梓葉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這個學長并不是之前訓練的時候看到的學長，因為之前帶訓的學長從來都沒有笑過。因透過玻璃房的窗子，的確有糾察隊隊員，梓葉無比篤定這個學長是糾察隊的。仔細一看，這個學長的皮膚偏黑，不像一個正宗的黃種人，他的額頭是平平的，高鼻梁，嘴唇此時顯得有些干燥，泛著淡淡的白色，尖下巴，顯得有些瘦。梓葉記起了這個學長，她見過這個學長示范擒拿動作時，手臂只要稍用力，就會有很明顯的青筋暴露出來。對于梓葉第一次見到的那個學長，梓葉的印象還是很深刻的：那個學長最大的特點就是不茍言笑，側(cè)臉的樣子像半個月亮，本來臉型挺接近“國”字的，但由于是“尖下巴”，便又不像“國”字。額頭前有些頭發(fā)向外伸，眼睛因臉的襯托，顯得比較大。此時，梓葉覺得索性就裝作沒有認錯人的“不尷尬”樣子，開始了一場“明知故問”的對話。
“現(xiàn)在他們都不早訓呢？”梓葉說這話的時候，覺得自己比較“傻氣”，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是明擺著的嘛！
“不早訓了！”學長的回答很自然，“我們還是要好好學習，就組織早讀?！?p> “真好！”梓葉實在找不出什么話題聊，便說，“那我坐在這里讀會兒書，可以嗎？”
“可以??！”學長表示歡迎，語氣中盡顯一個糾察隊隊長的“待客之道”。
“學長，你是學什么專業(yè)的？”梓葉覺得自顧自讀書，有些不好，便又和學長聊了起來。
“康復治療學?！睂W長回答，接著，他問，“你呢？”
“藥學。”梓葉回答。這時，突然有一個學姐出現(xiàn)在兩個人的面前。這個學姐是笑著的，那笑，如清風拂清水而過，靜，卻動人心魄。學姐的樣子讓人感覺很親切，可比那些“兇巴巴”的帶訓學長溫柔多了。梓葉猜測，這個應該是在QQ上給她介紹糾察隊的唐葉學姐，因為梓葉說過一直沒在訓練的時候見過唐葉學姐，希望有機會可以見一見學姐。梓葉想認識唐葉學姐，更大的原因是這個學姐沒有在她最初想了解糾察隊的時候拒絕她。咋一看，學姐顯得比較嬌小，穿著黑色為主色，紅色為配色的小棉衣；學姐的頭發(fā)很長很長，都快達到腰間。霎時間，梓葉記起了這個學姐，她在糾察隊最初招新的時候認識過，當時就是這個學姐用一張“宣傳單”攔住了梓葉和她的室友余巧巧。余巧巧對學校的招新都不感興趣，便示意梓葉趕快回寢室。面對學姐的“熱情”邀請，梓葉實在不忍心“潑滅”學姐的熱情，便讓余巧巧先回去，留自己一個人在糾察隊的招新擺臺處。梓葉對于加入糾察隊是沒有興趣的，因為她已經(jīng)通過了宣傳部的三輪面試，她只想一心一意做好一個部門的事情。而她，愿意支持這個學姐的工作，一方面，是因為學姐真的太熱情了，說“不加入也沒關系，可以了解了解”，另一方面，是因為梓葉本身就是一個善良的姑娘。
“這個是關于什么的？”梓葉問，她看了看學姐遞給她的“宣傳單”。
“可以鍛煉身體，還可以學習擒拿格斗，特別有趣?！睂W姐說到這里的時候，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她希望自己可以說服這個女生，“對這個感興趣嗎？”
“抱歉，學姐，不是很感興趣。”梓葉回答，“但是，我會幫你宣傳宣傳，看看班上同學有沒有想去的。”
“好的，沒關系的?！睂W姐覺得眼前說話的女生臉上帶了一絲羞怯，樣子像極了自己最開始進入這所大學的樣子。
回憶被拉回現(xiàn)實，學姐說：“我就是那個唐葉學姐。”
“學姐好！”梓葉亦以微笑回答。
“你們認識？”這時身旁的學長摸不著頭腦了，問著唐葉學姐。
只見唐葉學姐和梓葉笑而不語，紛紛點頭。
“學姐，我可記得這個學長了！”梓葉想到了自己曾和唐葉學姐說過帶訓學長很兇。
學姐當然知道梓葉表達的意思，她憋著笑，朝學長看了看。
“為什么對我印象深刻？”學長絲毫不知道兩個人打什么“啞謎”，“因為我長得黑嗎？”
唐葉學姐搖頭，梓葉也搖頭，但她們很默契，沒有回答學長的話。
微風吹拂，空氣帶了點甜甜的味道……
?。ㄑa充：學生糾察連是直隸學校保衛(wèi)處領導和指揮，接受學生處、團委的指導。隊長一名，副隊若干，主要由隊委選拔出來，隊委是由隊員選拔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