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剛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倒霉的新郎,喜帖都發(fā)了,卻因為喜宴一張桌子坐幾個人,兩家吵到婚禮流產。
本是新婚夜,他摟著枕頭發(fā)呆。白天里,幾個哥們陪他大喝了一場。酒還沒大醒,頭還在疼,喉嚨發(fā)干。
他起身,拉開冰箱。冰箱一人高,雙開門的。里邊被安娜塞滿了東西。他探身進去,尋找著水。突然間,里頭的燈閃了閃。他望見了一只眼,縮回身來。
斜了斜頭,再去看冰箱的內壁。一片片白色,什么也沒有。
他覺得自己是出現(xiàn)幻覺了,順手在門上抓了一瓶東西,擰開,喝了一大口,回到臥室,重新躺在床上。
翻了幾個身,還是睡不實。猛地瞄見衣柜門的縫隙里有一只眼在望著他。他跳了起來,順手抄起床頭柜上的陶瓷擺件。他覺得是屋子里進了賊。
他陡然拉開衣柜門,狠狠地砸過去。里頭馬上唱了起來,好像是手機鈴聲。他伸手去揪,拉出來一團東西,一頓亂踢。踢著,踢著,他覺得不對勁了,軟軟的,不像是人。
借著月光一看,原來是安娜買的毛絨熊。
他又喝了一口東西,壓壓驚,直直倒回去。頭垂到另一頭的床邊,窗簾被風吹得鼓起來,掀來掀去,拍打到他的臉,刺刺的感覺就好像安娜今天穿著的婚紗裙。
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他又醒了。胸口翻涌著,想要吐。一腳落下去,正踩到毛絨熊上,一聲響,一陣驚嚇,滑倒在地板上。
他欠了欠身,想要爬起來。
天花板上有一只眼正瞪著他。腳下打滑,爬了好幾次也沒爬起來。想要去按臺燈,還扯斷了電線?;艁y中,終是打開了大燈。
天花板除了吊燈,什么也沒有。他就開著燈睡著了。
恍惚里,他去了一個山洞,隱約傳來呼救的聲音,一聽是安娜,他就拼命地跑過去。一只流著血的鬼眼,伸出一只手,掐住安娜的脖子……
一聲尖叫驚醒了他,似乎是夢,卻真真地在耳邊。他睜開眼睛,望見一只鬼眼,淌著黑淚。他一拳打過去。
緊接著是一聲慘叫。他打中的是安娜。
安娜哭了半宿,哭花了臉,盼著他去接她,可是,沒盼來。
培剛趕緊去安撫她,連聲道歉,連聲認錯。
總算是哄好了人,準備補上一個春宵。
又是一聲安娜的尖叫。培剛嚇得掉到地上,愣愣地望向天花板。
安娜拿起了床頭柜上的瓶瓶,大聲喊著。“這是怎么回事?”
“昨兒渴了,我就喝了……”
不等他說完,那邊的安娜噗嗤笑了,越發(fā)笑得不可收拾,在床上打著滾。
培剛望了一眼瓶瓶上的英文。腦子里翻譯過來:爽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