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水縈想到了一個人:丞相,掌管文淵閣的人,他手中有鑰匙。打定了主意,她便悄悄在市井打探丞相的事情。
有傳言說丞相剛正無私,也有傳言說丞相結(jié)黨營私,但有一個消息卻是出奇的一致,丞相無子,思之若狂。
這丞相,什么弱點都沒有打聽出來,更沒有他的把柄,獨獨缺一個兒子,自己到哪給他找一個兒子去?
水縈憂心忡忡的走回衛(wèi)府,迎面一位灰發(fā)老者在義父的相送下,向府門口走來。水縈急忙站到一邊,行禮:“義父?!?p> 那灰發(fā)老者看見水縈,疑惑的問衛(wèi)廉,“你什么時候有一個義女?”
“還不快見過丞相!”衛(wèi)廉吩咐水縈。
原來他就是丞相,水縈行禮,偷偷打量著他。他玉冠錦衣,衣著華貴,但掩不住面容上的老皺之態(tài),這怎么也有六十了吧,這么大歲數(shù)還想著生兒子呢!
“這是學(xué)生新認(rèn)下的義女,鄉(xiāng)野丫頭,不知禮數(shù),還請大人海涵!”衛(wèi)廉忙說著好話。丞相制止他說話,對水縈道:“抬起頭來!”
水縈抬起頭來,見丞相跟打量著一個物件似的,上下打量著自己,看的她好不舒服。
丞相看著看著,突然笑了起來,“子淵,借一步說話?”
“恩師請!”衛(wèi)廉又連忙將丞相迎進(jìn)了大堂之中。水縈覺得莫名其忙,繞道后院,回了自己的房間。
不一會兒,房門響起。義父一臉凝重的站在門外。水縈忙將他迎了進(jìn)來。
“丞相想納你為妾!”
啪的一聲,水縈斟茶的手一頓,茶壺掉在了桌子上。
衛(wèi)廉繼續(xù)道:“丞相年過花甲,思子心切,他見你唇紅眉粗、耳廓明晰,是難得的宜男之相,便同我說想納你過府。”
“義父怎么說的?”水縈急問。
衛(wèi)廉嘆了一口氣道:“那是義父的恩師,又是上司,我如何能對他說不。但你救過楚兒的命,我自不能害了你,便說你因為克死了未婚夫婿,從鄉(xiāng)下來投奔我,他便有些猶豫了,未再說納你過府一事。但若是他事后想起,不在乎此事,義父也再推脫不得。”
“義父沒有說我,我已非完璧嗎?”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水縈此刻也顧不得如此。
“傻孩子,他一個花甲老人,只要你能給他生兒子,他哪里在乎你是否是清白之身?!毙l(wèi)大人解釋完,囑咐一句:“你以后自己小心些吧!”
“多謝義父?!绷x父沒有為了巴結(jié)上司把自己賣給丞相,水縈心里還是有一些感激的。
把義父送走后,她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氣惱的嘟囔了一句:“這丞相什么眼神,自己只是沒有學(xué)著大家小姐畫什么柳葉細(xì)眉,就說自己眉粗。”
突然她的腦中閃現(xiàn)出一個可怕的念頭:若是自己答應(yīng)了丞相,那自己拿到鑰匙,去文淵閣不是容易的多,若是自己再討得他的歡心,也許他會幫自己報父母之仇。
“水縈,你想什么呢?”肩上突然受了一擊。水縈一驚,兩人都嚇了一跳。
“楚晞,有什么事嗎?”水縈看清來人,魂歸入鞘。
“水縈,往事已矣,你就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背勔詾樗€在為表哥過世的事傷心。
水縈看楚晞穿了一件淺色的百褶如意月裙,珠釵也多簪了兩支,問:“跟世子出去?”
“水縈,你跟我們一起去吧,他說上次輸了你,不甘心,要討要回來!”楚晞建議。
水縈的心又被抽了一下,忙道:“你們兩人去幽會,我就別去礙眼了!快走吧,一會兒世子該等著急了?!?p> 砰的一聲,門關(guān)上了。
“你這脾氣怎么越來越大了,不去就不去嘛,我自己還不敢去不成!”楚晞嘟囔一句,壯著膽子走了。
一連幾日,異常平靜,世子沒有來找自己,也沒有丞相的消息。水縈仿佛又走投無路了,漸漸的,竟然有些期待,期待丞相再來說納自己入府一事。
一日,她漫無目的的走在街巷中,突然一個身影將她拉進(jìn)了一個小巷中。
“縈兒,這幾日你為什么總躲著我?”那人正是酆岳。
“世子誤會了,我沒有躲著你,你放開我?!彼M被他逼在墻角,動彈不得。
“這幾日,我總是約衛(wèi)小姐出去,就是想找機(jī)會告訴她,我想和她解除婚約娶你,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恰當(dāng)?shù)臋C(jī)會。你放心,我一定會退婚,然后娶你的。”酆岳雙眼深情的看著水縈,然后漸漸的湊近水縈嬌艷的紅唇。
“世子,請自重。”水縈側(cè)過了頭。
酆岳訕訕的收回了手,不可置信道:“你不喜歡本世子?”
“世子,楚晞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也是我最在乎的親人,請你不要傷害她!”一想到楚晞知道此事傷心的神情,水縈就一陣陣自責(zé)。
但聽在酆岳耳中,分明是因為楚晞,她才不接受自己的。
他一個天之驕子,哪里嘗過被人拒絕的滋味,志得意滿道:“總有一天你會同意的。”說罷,也不等水縈回答,匆匆離去。
這一句話,令水縈一晚上輾轉(zhuǎn)難眠,最后,她終于下定了決心。清晨,水縈再一次踏上浮誅山,走進(jìn)了祉羅寺。慧能和尚照舊坐在功德箱后,為求簽問佛之人解世間煩惱之事。
“慧能大師!”水縈走過去在他身前的桌案上放了一錠銀子。
慧能和尚兩眼放光,抬頭看向來人。
“是你?”那日解簽一事,慧能記憶猶新。
“慧能大師,能否借一步說話?”水縈問。
“好說,好說?!被勰艽髱煂y子揣入懷中,領(lǐng)水縈去往僻靜之處。
水縈一直覺得,像丞相這般信相面之術(shù)的人,應(yīng)該也會求神拜佛。果然,慧能和尚說,丞相每月初五晚上都會來祉羅寺拜佛誦經(jīng),直至深夜。
今日正好是初四,水縈又遞給慧能和尚一錠銀子,對她耳語了幾句。慧能和尚笑著應(yīng)承下來,“好說,好說。”
水縈離開前,看了一眼正殿中的釋迦牟尼佛,自嘲一笑,自己為什么總在佛門清凈之地辦這種污穢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