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如墨,漆黑一片,不見半點光亮......
此時,人們多數(shù)已經(jīng)沉入夢鄉(xiāng),客棧內(nèi)幾乎沒有房間還亮著燈,后院的柴房更是黑漆漆一片,不過寧采臣倒是沒有睡覺,仍然端坐在桌前,仗著自己有雙夜視眼在不停的寫字。
他考場中入了誠意境,可具體誠意境到底有什么能力,他還是一頭霧水。
昨夜從城隍廟回來到現(xiàn)在,除了睡了兩三個時辰,中間出去一趟看了榜單,寧采臣連飯都沒吃,已經(jīng)足足寫了一天,寫的多了,倒也有了些心得。
就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必須聚精會神的去寫,心無旁騖,方才能激發(fā)出昨日在號房出現(xiàn)的旋風(fēng)。
不過除了落筆時能吹起一陣不小的旋風(fēng),好像這誠意境也沒什么出奇的,也沒有什么可以直接殺敵制勝的招數(shù)。
甚至寧采臣覺得這還沒有致知境激發(fā)的明眸夜視好用,最起碼這夜里看書還能省些燈油錢。
天色已晚,明天還要參加第二場,寧采臣也覺手腕頗酸,收拾好筆墨,躺在床上,腦海中不斷回憶律法及以往判例。只因這第二場考試考表判,判語五條,誥、表、內(nèi)、科一道,是為了考察生員判別是非,撰寫各種公文行政地能力。雖不難考,但考試量仍是如第一場那么大,很繁瑣。
一夜無語,第二天卯時一刻,考試再次開始了,程序都和第一場一樣,不同的是,人少了很多,速度也就快了很多。
這一場中有一題非常有趣,是前朝的案例,名叫《雙釘案》,這個案例寧采臣曾在一本前朝的案件詳錄里面看過,因此寫起來倒也不難。
到了黃昏時分,答完試卷的考生陸續(xù)交卷領(lǐng)了出門牌離去,寧采臣仔細(xì)檢查一遍,便交卷離開了。
出了考場發(fā)現(xiàn)不少考生交頭接耳討論雙釘案的案子,不少人都在為那縣官的妻子鳴不平,表示這個女子幫忙破案本該有功,為什么要最后連他一起處斬,實在想不通。不過幸好只是其中一題,不然怕是整個人都會崩潰了。
沒有什么熟人,他向來不喜歡考試之后對答案,所以便自顧自的離開了,回去途中買了些吃食,便回到客棧。
到樓上見陳永安還在呼呼大睡,將飯菜放在桌子上,便又下樓去讀書去了。
第二日又是一個早起,到了小溪旁打打拳,見那些姑娘一個個又出來洗衣服,便施施然原路返回,中途吃個飯,就自己一人往考院走去。
為什么不喊陳永安,一方面是他估計也沒起來,但主要是他擔(dān)心他再大喊大叫,又讓自己成了眾矢之地。
這次來的比較早,遠(yuǎn)遠(yuǎn)看去好像榜單都還沒貼上。
“寧兄…”
熟悉的聲音傳來。
MMP,
一聽這聲音,再看不遠(yuǎn)處跑來的熟悉身影。
寧采臣很是無語。
還能是誰,正是他以為還在客棧睡懶覺的陳永安。
寧采臣千算萬算也沒想到這家伙竟然如此積極,連懶覺都不睡了竟為了看別人的成績,比他看自己的積極太多了。算算這路程,只怕自己前腳出去打拳,后腳這家伙就起來往這邊趕了。
“寧兄,你去哪了,我天剛亮去找你都沒找到。莫不是不想帶我來?!?p> 陳永安抱怨的眼神,跟個被拋棄的怨婦一般,讓寧采臣一陣皮麻。
“就是不想帶你來…”
不過這話也就在心里嘀咕兩句,萬萬不能直接說出來。
正當(dāng)寧采臣不知如何解釋時。一聲鑼響傳來,張貼招覆榜的小吏在衙役的簇?fù)硐铝嘀駟吻皝怼?p> 人群一片喧囂,陳永安也忘了聽寧采臣的解釋,只是目不轉(zhuǎn)睛的望著張貼榜單的小吏,用眼神催促快點張貼榜單。
不負(fù)眾望,榜單很快就被張貼上了。
隨著榜單張貼,看榜的人又百態(tài)了,或是喜悅或是傷悲,甚至有人呼天搶地,淚流滿面。
“沒有‘戊寅’二字,甲榜乙榜都沒有,這不可能啊.....”陳永安擠了進(jìn)去,盯著榜單研究了半天,也沒有見到寧采臣的座號。
“寧兄,這,好像,似乎,應(yīng)該是沒有…”
灰心喪氣的陳永安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
裝13不成了…
“我......”
寧采臣開口想要說些什么,但是才開口就被打斷了。
“寧兄勿要悲傷,大不了再過三年吧,回去我來資助你…”陳永安強擠出笑容安慰道。
寧采臣一臉無奈。
他沒看到的是,不遠(yuǎn)處的駱鴻飛等人正在打量自己,看到寧采臣身邊陳永安失落的模樣,心里止不住爽歪歪,用扇子指著寧采臣嘲笑道:
“看到了嗎,只怕這次那寧采臣是落榜了。還以為能怎么地,沒想到連個府試都過不了。這等人根本不配本少爺針對,哈哈,踩他我都覺得腳臟.....”
“少爺說得對,您是何等人物,他就是個螞蟻…”
“是個臭蟲才對。哈哈…”
一言既出,馬屁不斷、四周歡騰。
另一邊,趙士暉聽了下面的人回報,也是不住點頭。
既然陳永安一臉失落的表情,那就是說寧采臣落榜了。
落榜了......
可惜了。
要不要上前安慰幾句,會不會被人說故意諷刺。
不過,趙士暉最終還是走了過去。
“寧兄,可曾看了榜單,結(jié)果如何…”
趙士暉見陳永安的臉越來越黑,說了一半便不再說下去。
“嗯,若是寧兄不嫌棄,我倒是可以求我父親給寧兄在府院安排一個旁聽的名額?!?p> 此話一出,旁邊的眾人驚呆了。
府院??!那可是過了府試,成了秀才方才能進(jìn)去學(xué)習(xí)的。
那師資力量、那教學(xué)水平,可比縣學(xué)強多了,這寧采臣還是全金華最差的一個縣出來的。即使是個旁聽,只是說著難聽,學(xué)的東西還不是一樣。
這待遇,簡直就是一步登天。
眾人眼睛都紅了,MD,自己馬屁吹破也沒能得個什么好處,這寧采臣直接什么沒做就得了個旁聽名額。
這些人恨不得此時站在趙士暉對面的不是寧采臣而是自己,并立馬答應(yīng)下來。
“多謝趙兄好意了,我倒是想自己考去才是。那個,陳兄,你知道我的座位號嗎?”
當(dāng)沒看到這些人吃味的眼神,寧采臣不卑不亢的謝過趙士暉的好意,轉(zhuǎn)頭向著陳永安問去。
“不是‘戊寅’嗎?”
看著寧采臣詢問,陳永安覺得一時腦袋轉(zhuǎn)不過來。
“我這次換座位了,是‘子丑’?!?p> 看陳永安的模樣,寧采臣就知這家伙根本就是按照昨天的座位找的。
子丑?!
等等......
MMP
趙士暉旁邊的一人猛的跑到榜下,抬頭看去,只見“子丑”二字在甲榜第一位上異常奪目......仿佛化作兩個呼嘯而來的巴掌。
OMG,心碎的聲音......
那人直接捂著胸口,不敢置信的回頭看向在人群中的寧采臣......
“我記得,好像,甲榜第一個就是‘乙丑’吧…”
由悲轉(zhuǎn)驚,又由驚轉(zhuǎn)喜,陳永安的臉色變化之快,讓寧采臣都不由咋舌,主要是擔(dān)心他心臟受不了!
“寧兄,你,你…案首?。 ?p> 陳永安忽地拍了一下手,單手指著榜單,大叫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