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清看向倉促相識的陳平,心中疑問滿滿,正要開口問時,突然神色一肅,抬眼向外看去。
數(shù)個呼吸后,殿外突然殺聲大起,無數(shù)禁軍吼叫連連的朝乾宮沖殺而來。
負(fù)責(zé)守衛(wèi)門墻的影劍士反應(yīng)迅速,全都將甩手雷取出,隨時準(zhǔn)備拋出退敵。
陳平此時法力已恢復(fù)至兩、三成左右,被喊殺聲所驚后睜開雙眼,見宋云清從窗口飛到殿脊之上,便也隨后跟上。
宋云清先前隱約聞到了一絲詭異香氣,隨后便再聞不著,神識掃過也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之處,沉聲道:“這些軍士舉止大異尋常,定有古怪?!?p> 說話間前方連番轟鳴炸響,十幾團火光在禁軍之中爆裂綻放,一時間肢體橫飛,血肉模糊。
卻不似先前一般慘嚎不斷,發(fā)狂的禁軍視若無睹一般,踩著殘肢繼續(xù)前沖,反而更添幾分癲狂之態(tài)。
進(jìn)入皇宮的影劍士皆是寧松訓(xùn)練的精銳死士,雖被禁軍的狂態(tài)所驚,但是沒人有一絲慌亂之態(tài),仍然不斷的往前方拋出甩手雷。只是甩手雷每人只帶了兩三顆在身,雖然被集中使用,但是幾番交鋒下來已然所剩無幾。
加上雨勢極大,甩手雷雖然做工精巧,頗能防水,但是在雨地里淋了半夜,拋出去十顆往往有兩三顆啞火失效。
片刻之后,宮墻外已然堆起半人高的尸堆,后方禁軍仍然悍不畏死的越過尸堆不斷前沖。
最后一顆甩手雷被扔到禁軍之中,滾動幾圈后被亂腳踢來踢去,竟然也是一顆啞雷。
數(shù)千名禁軍沒有甩手雷壓制,轉(zhuǎn)眼間便沖到墻下,從缺口處一擁而上。
缺口處的影劍士持刀劍拼死迎敵,這些禁軍雙眼赤紅,身中數(shù)刀也不知疼痛,仍然揮舞兵器拼殺,而且氣力極大,兵刃撞擊時往往能將影劍士刀劍震開,轉(zhuǎn)眼間影劍士就呈潰敗之勢,眼看門墻即將失守。
寧松焦急萬分,拔出背后彎刀躍上墻頭,幾道刀光閃過便是數(shù)顆人頭落地,急迫間他靈光一閃,向后方喊道:“將桌椅丟到墻外!”
后方預(yù)備的影劍士聽后立時行動,廳前多余的二三十張各式桌椅板凳紛紛被影劍士發(fā)力丟到墻外,墻外的禁軍不是被桌椅砸倒,便踩進(jìn)桌腿椅腳中摔倒,連帶后面的禁軍也被絆倒,立時倒下大片,不過也只是緩了稍緩,后方?jīng)_上的禁軍踩過倒地之人,依然繼續(xù)前沖。
宋云清見這些禁軍一副神智被迷的模樣,皺眉正要出手,只聽陳平疾道:“宋前輩小心,那人便在附近!”
陳平今夜連番遇險,原本就敏銳無比靈覺更是被徹底激發(fā),剛才身上一陣惡寒襲來,便知道那名白衣修士窺視在旁,趕緊出聲示警。
宋云清聽了陳平示警,忙將護(hù)體靈光提起,凝神戒備。
“上面!”
宋云清忽聽上方風(fēng)聲有異,抬眼見到一團白影從半空中俯沖而下,出聲示警的同時便甩出數(shù)道雷電向上方轟去。
雷電從白影中一穿而過,白影立時潰散消失,卻見半空中空蕩蕩的,卻不見有人落下,只有一張被轟成焦碳般的符箓緩緩飄落,四散分離成無數(shù)黑灰后消失不見。
宋云清瞳孔一縮,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便覺后背劇痛,一截白玉劍尖從他胸腹間穿刺而出,大片鮮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吸入玉劍之內(nèi)。他只覺混身精血法力不斷的被玉劍吸入,轉(zhuǎn)瞬間便已十去二三。
生死之際只聽其怒吼一聲,腳下奮力一跺便向前急沖,只覺玉劍似乎粘在體內(nèi)一般,一掙之下居然只動了些許。
宋云清心中大驚,猛然將牙緊咬,腳下奮盡全力,終于掙離玉劍。
同時右手向后急撩,數(shù)道雷電光芒大放,向后方憑空出現(xiàn)白衣修士急轟而去。
白衣修士早有防備,一擊得手后也不貪功,雷電光芒剛起便倒退飛出,避開了雷電轟擊。
陳平見宋云清被玉劍透體而過,驚慌間將手中暗扣的數(shù)道符箓疾甩而出,隨后倒退飛出,一把攙住宋云清踉蹌的身形。
“嘭嘭嘭”三聲輕響過后,半空中炸起數(shù)團刺目至極的光團,強光照映得四下里亮如白晝。
白衣修士在陳平甩出符箓的同時便已側(cè)身回頭,待光芒消失后回過身來,冷冷說道:“同樣的招數(shù)用過一次便行了,還想讓我再中招么?!?p> 陳平只覺宋云清身體不住顫抖,見其前后兩道傷口外翻,卻沒有多少鮮血流出,驚道:“宋前輩!你怎么樣?”
宋云清將手一翻,一個白凈瓷瓶現(xiàn)于掌中,隨后五指用力,將瓷瓶捏成粉碎,露出一顆龍眼大的凈白丹丸,丹丸表面絲絲靈霧繚繞,望之便知極為不凡。
他仰首將丹丸吞下,混身青光一閃,漸漸不再顫抖,臉色稍稍好看了些許,只是仍然慘白非常。
白衣修士將手中玉劍舞了幾個白濛濛的劍花,瀟灑至極的提劍近前,輕笑道:“你這老牛鼻子倒是有幾分棘手,但若不是旁邊那小子搗亂,你連本座正臉也見不著便已了賬。哼,白費了本座許多手腳,今天你們兩個,一個也跑不了!尤其是你!將獸元丹交出來!本座讓你死得痛快些!”
陳平聽到“獸元丹”三字,想起那日從對方衣袖中掉出的那枚黑色丹丸,被灷煛真火燒成了七彩琉璃模樣,后被阿呆一口偷吃。
回想起阿呆吃了那顆七彩丹丸后的種種異象,看來便是這白衣修士所說的“獸元丹”無疑,以對方結(jié)丹期修士的身份都對此丹極為看重,想必此丹極為要緊。
但是這“獸元丹”已在狗肚子里待了近半個月,縱使取了出來想必也不太合用,再說陳平根本無意交出,全當(dāng)不知的說道:“在下從未聽說過什么獸元丹,可別是閣下那日狼狽逃走,匆忙間落下在某處,閣下何不趕緊回到隱龍山在樹隙石縫中好好找找,可別晚了稍晚,被什么野獸吃進(jìn)腹中,那可就再也無處找尋?!?p> 陳平聽其口氣便知今日絕難善了,即是如此,他說話間也不再客氣。
“宋前輩,此人半月前在隱龍山龍首峰與數(shù)名修士交戰(zhàn),隨后受傷遁逃,半路上又與晚輩遭遇,幸虧其受傷太重,晚輩才僥幸脫身。”陳平壓低聲音對宋云清說道。
宋云清聽后雙目一亮,點頭道:“我知道此人,還以為當(dāng)日在公孫啟手中傷重不治,沒想到短短半月后居然傷勢盡復(fù),看來與其手中那柄玉劍法寶大有干系。對方法寶功法詭異,與其對敵兇險非常,你一會跟緊了我,不要被其借遁術(shù)突然偷襲。”
白衣修士被陳平言語氣得心火直冒,見他二人不住低聲細(xì)語,朦朧白光遮掩下的嘴角扯出一絲冷笑,決心施展神通速戰(zhàn)速決,當(dāng)下持劍步前,沒走幾步身周黑煙升起,從殿脊上憑空消失。
宋云清見其施展遁術(shù)消失,不敢再有保留,再次放出靈符點燃,指間鮮血飆出,火球瞬間燃盛,在空中盤旋數(shù)周,疾朝著二人身后撲去。
只是火焰有些搖晃不穩(wěn),有幾條火焰微微朝另一個方向擺動。
宋云清掌間雷電已準(zhǔn)備朝火球飛去方向轟出,電光火石間察覺有些不對。
急切間不及細(xì)想,將身體猛然一旋,掌中雷電順勢帶了一圈,拉著陳平?jīng)_天而起。
火球則擊在空處,一團白光在火球中輕輕爆開,隨后涅滅無蹤,只有些符箓的黑灰灑落,顯然與剛才所用的是同種符箓。
兩人身形剛起,便聽腳下“噼啪”之聲大作,那柄玉劍從虛空中陡然飛出,從雷電中一穿而過,劍身白芒被雷電劈得劇烈晃動,似乎并不能吸收雷電之力的樣子。
宋云清見狀眼角一揚,張口噴出本命靈劍,左手一把接過,右手食、中二指并起,在劍身上一擦而過,手指過處劍身上亮起一層細(xì)密雷芒,隨后劍身疾顫,嗡吟之聲大起,猛然跳離掌心,疾朝白玉飛劍刺去。
宋云清再次拉住陳平,帶著其緊隨在飛劍之后俯沖而下,陳平則憋了一口灷煛真火,隨時噴出迎敵。
白玉飛劍一擊未中,穿過雷電之后劍身黑煙一起,眼看就要落入虛空不見。
宋云清指訣疾捻,精血燃成的那團火球半空中倒退而回,立時撲在玉劍之上,將冒起的黑煙驅(qū)散。
玉劍被阻了一阻,頓時被閃爍雷芒的青劍刺中,只聽“咚”的一聲非金非玉的巨響傳來,玉劍靈光潰散,歪斜的朝下方落去。
虛空中黑煙突起,白衣修士現(xiàn)身而出,一把接過玉劍,催動神通吸盡了劍身火焰,劍身靈光卻黯淡不穩(wěn),看來被青劍擊中后受損不小。
白衣修士本命法寶受損,自身也受到不小震蕩,心中怒意大起,將劍往胸前一橫,呢喃了幾句咒語。只見其周身靈光大盛,隱隱有無數(shù)纖細(xì)的血紅光絲涌出,手中玉劍也冒出血紅色異芒,望之詭怖異常。
不知其是施展了什么術(shù)法,竟使整個人及手中法寶氣息大變,散發(fā)出的靈壓也不住增長。
只見他一抖手中血紅玉劍,不再像之前一般利用遁術(shù)游走作戰(zhàn),而是迎著兩人直沖而上。
宋云清見其來勢洶洶,不敢攖其鋒芒,帶著陳平往旁邊避去,同時劍訣一掐,青劍立即劍光大盛,直朝白衣修士刺去。
只見血光暴漲,擊得青色飛劍立時倒退而回,劍身靈光潰散,竟然敵不過現(xiàn)在血紅玉劍。
白衣修士狂笑出聲,混身血光大盛,和身撲到近前,又是一劍兇狠刺出。
宋云清喚回飛劍,持劍與白衣修士斗在一處,兩人各逞神通,互展秘術(shù),半空中兩團靈光碰撞擠壓,青紅兩色劍光四下迸發(fā),下方的宮殿被飛濺的劍光沾到,便即倒塌崩毀。
宋云清的修為雖然比白衣修士高上一截,但是他剛被對方一劍偷襲得手,法力被吸走小半,而對方施展秘術(shù)后法力暴漲近半,加上其詭功異術(shù)極多,讓他漸漸難以抵?jǐn)场?p> 幸好剛剛服下的白凈丹丸藥效神奇,壓下了極重的傷勢,加上他擅長的雷系道法對白衣修士頗有克制之效,每當(dāng)遇險便放出雷法退敵,一時間兩人有來有回,堪堪戰(zhàn)了個平手。
陳平心中焦急萬分,擔(dān)心宋云清重傷之下難以支撐,雖然知道自己的修為難以插手兩人之間的斗法,但仍在一旁掠陣,尋找機會幫手。
眼見二人互有攻守,進(jìn)退間慢慢朝皇宮之外而去,忙御劍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