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娶親的日子。
烏夷山下,熱鬧非凡。酒席擺在了織洛的茗香閣,宴請八方來客,大家都趕著來喝一碗喜酒,沾沾喜氣??椔逋亢秒僦?,端坐在床上,等上官家派人來接。楚清商裝成織洛身邊的貼身侍女,陪她出嫁。為了防止上官祀寒認出來,她還特意點了痣,化了個丑妝,令人不忍直視。
時辰剛到,上官家的花轎就到了外面。楚清商聽見聲音,走出房門,朝樓下望了一眼。
上官流錦穿著精神,眉梢的喜悅掩飾都掩飾不住,他的眼里透著純真,不摻雜任何一絲虛偽,就像最澄澈的星子。
不知道,這樣的人,要是知道了他哥要對他心愛的女人下手會怎么樣。楚清商嘆了一口氣,回到了房間。
“他們來了?”織洛問。
“來了?!背迳袒亍?p> 織洛試著起身,楚清商忙去攙。感受到織洛的顫抖,楚清商輕輕捏了捏她的胳膊,撫慰她的緊張,也是在壓制她的興奮,低聲跟她說:“無辜的人無罪。”
織洛深深地看了楚清商一眼。
外面的人哄鬧著上了樓,朝織洛的房間過來。楚清商取了蓋頭,幫織洛蓋上,送她上花轎。
成親儀式繁復,等到所有都結束以后,已經(jīng)晚上了。今晚的月亮似乎也喝醉了,躲在樹梢后睡覺,不肯露面。上官流錦今天特意沒喝多少酒,他可不想醉醺醺地去面對他的新娘子。但不管怎么說,多少還是有些醉意的,走路的腳步雖然不至于顛三倒四,但也有些浮,不是很穩(wěn)當。當他推開門,看到坐在床上的織洛時,才徹底醉倒。
“來了?”織洛問。
“來了。”上官流錦回。他用力平穩(wěn)聲線,試圖克制住自己因為喜悅而引發(fā)的顫抖。
許是他掩飾得不好,織洛看穿了他,輕笑了一聲:“那就掀蓋頭吧?!?p> 上官流錦看不到織洛的表情,只覺得那一聲輕笑,容易令人失了心神,他收拾了收拾自己的思緒,穩(wěn)住心神和腳步,慢慢地朝織洛走過去。
織洛藏在袖子里的手,攥成了拳頭。她早就已經(jīng)想好,該怎么讓上官流錦死掉。上官祀寒不是害得她喪失至親嗎?那就也讓他嘗嘗這是一種什么滋味。
上官流錦不敢走得太快,他怕自己走得快了,就亂了。更何況,他也不舍得這樣的時光轉瞬即逝,只想把它拉得很長很長。
每當上官流錦走近一步,織洛的拳頭就攥緊一分。
上官流錦走到織洛身邊,正掀起蓋頭一角的時候,門外突然有人敲門。
上官流錦轉身詢問:“誰???”
織洛凝了手上的法術,準備朝上官流錦打過去。
千鈞一發(fā)之際,楚清商走了進來,暗地里使了個法術,阻止了織洛的動作。
楚清商朝上官流錦做了個揖:“祀寒公子說在書房等您?!?p> 上官流錦面露難色,也是想不通他哥這個時候叫他干什么。猶豫了一會,轉身把織洛的蓋頭掀了,溫柔地說:“我一會就回?!?p> 織洛朝他微笑著點點頭。
等到上官流錦離去以后,織洛才收了溫柔的神色。
楚清商走到她身邊,冷冷地看著她:“我說了,無辜的人無罪?!?p> 織洛恨恨地說:“仇人的弟弟也是仇人?!?p> 楚清商看著織洛被仇恨蒙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他從來沒傷害過你,包括你的親人。”
“那又如何?”
“你覺得以上官祀寒的性子,不會防著你嗎?”
“什么?”
“上官流錦的身上有護身甲,上面是散靈丹的粉末,只要你一出手,靈力盡失。否則,他又怎么會安心讓你嫁給他弟弟?”
楚清商闖進來之前就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懷疑織洛會不聽她的勸,傷害上官流錦。這件事,畢竟只是上官祀寒一人所為,她不想讓更多的人無辜受牽連。闖進來后,她就在空氣里聞到了散靈丹的味道,雖然很淡,但她鼻子靈敏。這些年她跟著徵羽在鬼六爺那兒,認識了不少丹藥,也練了不少活命的本領。就知道上官祀寒天性狡詐,不會那么輕易就讓織洛得手,果真如此。
上官流錦走到書房后,才發(fā)現(xiàn)上官祀寒早就回房歇息下了。他正轉身欲走,突然眼前一暈,失去了意識。楚清商從暗處走出來,將他安置到了書房的床上。
一覺天亮。
上官流錦醒后,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書房睡了一夜,懊惱萬分。想到什么似的,忽然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大亮??磥頃r間不早了,他還要趕回自己的房間,叫織洛起床,陪他哥吃飯。
回到房間以后,發(fā)現(xiàn)織洛已經(jīng)梳妝完畢,正等著他回來。上官流錦突然心下一暖,心想以后的日子都能像這樣就好了。
織洛催促他趕緊洗漱,上官流錦笑嘻嘻地回了一句,遵命夫人??椔逍χ蛩?,神情是羞澀的惱。
收拾結束后,兩人便手牽著手去吃早飯了。
上官祀寒看著甜如蜜的兩個人,只溫潤地笑著:“快坐下,吃早飯?!?p> “好,哥。”
昨天一夜都相安無事,倒也好。處理掉織洛,可以慢慢來,不急于這一時。上官祀寒夾了一筷子菜放進流錦碗里:“你多吃點,也給弟妹多夾點菜?!?p> 上官流錦都一一應下:“好好好。我愛嘮叨的哥?!?p> 一頓飯倒也吃得其樂融融。
楚清商被安排到來另一個地方吃早飯。迅速地解決完早飯后,才得知織洛他們的早飯還沒結束。心想著,可以趁這個時間,到院子里走走,熟悉一下環(huán)境,以防萬一。
轉到廚房的院子的時候,突然聞到一股不一樣的氣味,好像是……
楚清商凝了神,又仔細地聞了聞,確實沒錯,是散靈丹。
當楚清商跑到廚房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有兩個做飯的仆人在燒什么東西,還沒等楚清商開口制止,就已經(jīng)化為了灰燼。
“你們在干什么?”
“燒飯啊?!?p> “你們剛剛燒的是什么?”楚清商再問。
“就是平時燒火用的紙啊。”
看她們的眼神就知道,她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燒什么東西,要是仔細問下去,肯定會引人懷疑。而且,這個點,織洛肯定也已經(jīng)吃下去了。這藥對凡人的身體沒什么傷害,對妖,卻是致命的。
就這么不經(jīng)意間,上官祀寒的目的就達到了。楚清商站在院子里,突然有些無力。
日頭剛升起,她卻感覺到了一絲滲骨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