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巖尚沒有意識到出了什么問題,還很好奇的張望了一下。
“怎么這時候還有人來碼頭上?人數(shù)還不少。”
蕭冀曦一時間都不知道是該夸獎丁巖的聽力好,還是應(yīng)該向他說明問題所在,但一秒鐘之后他就發(fā)覺自己是被丁巖給繞進去了,趕緊把人一把搡進了最近的躲藏之處。
丁巖被他一把推出去的時候依舊在狀況之外,踉踉蹌蹌的差一點跌倒,抬眼看蕭冀曦的眼神就有點詫異,但好在人還不算全傻,意識到蕭冀曦這樣緊張一定是有原因的,便對著蕭冀曦比了個嘴型。
“發(fā)生什么了?”
蕭冀曦做了個深呼吸,發(fā)現(xiàn)自己很難在不說話的情況下讓丁巖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于是同樣以口型回應(yīng)道:“梅機關(guān)?!?p> 丁巖微微一怔,似乎看上去像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也不再小心翼翼的保持沉默了,他低聲說道:“雖然......”
蕭冀曦一把給他的嘴捂住了。好在丁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蕭冀曦沒花多大的力氣就讓他閉了嘴,而且丁巖雖然有點不識時務(wù),關(guān)鍵時刻還是很配合的,只最初錯愕的掙扎了一下就安靜下來,拍了拍蕭冀曦的胳膊示意他放手。
確定了丁巖不會再發(fā)出聲音之后,蕭冀曦松開了手。月光下他看的很明白,丁巖的臉上依舊寫滿了疑惑,但總算沒有下一秒就沖出去跟梅機關(guān)打招呼的想法了,這樣蕭冀曦稍微松了一口氣。
蕭冀曦想,這并不能怪他,因為在檔案室里的確接觸不到什么值得警惕的事情,這些年除了他和胡楊闖進去過一回以外,檔案室似乎連個蒼蠅都沒飛進去過。
但這很能令人理解的一件事情現(xiàn)在也變得非常要命。
他小心翼翼的探出半個身子去,看手電筒的光芒和沉重的腳步聲愈來愈近,只希望中統(tǒng)的人靠譜一點,及時把人都給吸引走。
這一次,蕭冀曦的祈禱總算是生效了。
就在手電筒掃過另一個黑暗的角落時,槍聲響了起來。那槍響的很密集,一時間都分辨不出是有多少人在開槍。蕭冀曦馬上聽了一耳朵的叫喊聲,小林龍一郎要求屬下尋找掩體并還擊的聲音和兩邊的槍聲混雜在一起,一時間碼頭上熱鬧的很。
在這樣的聲音里,總算沒有人會注意到蕭冀曦和丁巖發(fā)出來的動靜了,雖然覺著扯著一個男人跑路有點奇怪,但這事蕭冀曦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所以很迅速的就調(diào)整好了心態(tài),拽著丁巖朝遠離交戰(zhàn)范圍的地方跑了出去。
丁巖被蕭冀曦拖得踉踉蹌蹌,跑的也呼哧帶喘,但是蕭冀曦只一氣的跑,直到確認了暫時安全,才拉著丁巖停了下來。倒不是他不想現(xiàn)在就把丁巖帶出去,是以他的小林龍一郎的理解——多數(shù)都是從鈴木薰的抱怨那里聽來的,現(xiàn)在看來多一些閑聊也很有用處——他一定在外面也布置了人手,非得此間事情告一段落才會撤走,現(xiàn)在是絕無法離開碼頭范圍的。
“你是不是覺得梅機關(guān)和咱們站在一邊,不用擔(dān)心被他們發(fā)現(xiàn)?你有沒有想過,今晚他們來碼頭上抓人,你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碼頭上會引來懷疑?你也是經(jīng)常跟特工打交道的,咱們這些人無風(fēng)還要起三尺浪,你這樣撞上去算怎么回事?要是七十六號的行動丁主任尚能保你,對上日本人,你是要考驗一下丁主任和你的感情有多深厚么?”
這一番話說得飛快,狂風(fēng)驟雨一樣傾瀉下來,讓丁巖一時間訥訥的說不出話來,半晌恢復(fù)說話能力的時候竟然只回了最無關(guān)緊要的一句,幾乎把蕭冀曦給氣笑了。
“丁主任跟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就是個親戚關(guān)系?也從沒人把這當(dāng)秘密藏著掖著,自然早就知道了。你先別說那些有的沒的,我問你答——你今天一直在找的,是不是就是兄弟們白日里要抓的那群人其中的一個?”蕭冀曦說到一半,直覺如果放任丁巖這么說下去,他們一定會陷入無休止的糾纏之中,于是趕緊轉(zhuǎn)為說正事。
丁巖臉色一白,本能的就想要否認,但蕭冀曦異常篤定的看著他,讓他覺得否認也沒什么用,且以丁巖的角度看來蕭冀曦肯帶他跑出來,總不會再把他給送到火坑里去,和他說一兩句實話也沒什么,于是一咬牙還是點了頭。
“我知道你是絕不會通敵的,是不是想問些什么?白天看你那樣子就是一肚子的問題?!笔捈疥睾苌平馊艘獾奶娑r先將通敵的嫌疑抹去了,這讓丁巖更放松了一些,點頭也就點的更加順暢。
“今晚梅機關(guān)就是來抓他們的,你出現(xiàn)在這里有多麻煩,不用我說了吧?白日里你們搭上話那一瞬間既然我見著了,就保不齊還有旁人見到,若是你今晚沒有出現(xiàn),日后被人問起來的時候還能推說是認錯了人,要是晚上再出來坐實了是你刻意在找他,那事情可就大了。”蕭冀曦很小心的觀察著四周的動靜,確定戰(zhàn)火一時間還沒有燃到這里來,才丟出了最重磅的一顆炸彈。
“而且就算你實話實話說是要問人些事情——你確定你要問出口的事情,能被別人知道?”
丁巖的臉色更白了,就算在模模糊糊的月光下也能看的很分明是像白紙一樣白。
“你怎么知道的。”他的聲音更低,幾乎是在耳語,但里面還是透出些不可置信的意味。
“白天你那么慌慌張張的,還要扯謊,我就已經(jīng)猜到了。不過人總有些秘密,只要你不是打算通敵,我也沒那個閑心去管什么?!笔捈疥貒@了口氣?!皝淼穆飞弦娒窓C關(guān)在列隊,來買包子又撞上你,咱們總歸是同事,我也不想看你就這么被梅機關(guān)的人給帶走,尤其還是小林,你也知道,我和小林長官也沒那么對付?!?p> 他說的丁巖起了愧色,正覺得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大半,忽然聽見有人叫了一聲,說的是中文。
“這里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