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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君整肅乾坤清

第六十章 出關

為君整肅乾坤清 怒海蒼嵐 1994 2020-04-10 20:29:23

  一行人換了幾次交通工具,最后到了滿洲國的邊境終于騎上了馬。

  蕭冀曦之前只有限的騎過幾次馬,他爹不屈不撓的想將他養(yǎng)成一個文人,且之前蕭冀曦曾以悍不畏死的精神自己趁著他爹不在爬山了馬,被摔下來差點摔成腦震蕩,雖然沒死,卻被他爹揍個半死。

  白青竹老拿這事笑話他,說他肯定摔壞了腦子。后來他纏著白青松學了一兩回,好歹能在馬背上坐穩(wěn)了。結果又叫他爹看見,那時蕭冀曦已經(jīng)長到十六歲,比他爹高半個頭自以為是個大人了,最終還是被揍的鬼哭狼嚎。

  也不知道是不是蕭冀曦的錯覺,他覺得他爹看見他騎馬的時候眼里有淚花。

  范明看著牽到眼前的馬,第一眼就注意上了隊伍里一匹耳朵被剪開了的,不禁皺起眉頭來。但現(xiàn)在是在別人的地界,姿態(tài)總要放的很低,只好猶猶豫豫道:“咱們急著趕路,這馬是不是容易出岔子?!?p>  從東北來的那人叫錢德,這名字曾經(jīng)被蕭冀曦驚為天人,認為他父母一定是趙匡胤的忠實粉絲,結果被錢德相當不好意思的告知,生他的時候家里太窮,因而起了個德字,意思是要得錢。

  錢德聽了范明的話,又看了看那匹馬,神色也跟著有點不對。他問了問手下人,手下人并不避諱什么,只說是要的馬既得快又不能大肆收購,一時沒湊齊所以把這匹馬也拉來了。

  錢德知道這事不能怪手底下人,咬咬牙決定自己騎這匹馬。

  耳朵被剪開的馬都是烈馬,摔死過人那種,他這次南下接人接來的都是要干大事的人,不能在這當口出差錯。然而一直默不作聲的阮慕賢忽然走上去拍了拍那匹馬?!拔襾眚T吧。”

  錢德大驚失色。他是一路上聽著這位先生咳嗽過來的,知道這人是個字面意思的弱不禁風,要是被這馬一摔不死也得去半條命,可阮慕賢這時候動作總是很矯健,翻身上馬勒了韁繩,手法十分嫻熟。

  那馬本來也是要尥蹶子的,但不知為什么在阮慕賢手底下又安分下來。錢德正在驚奇,突然想起一則傳說來,臉色變了變。

  這阮先生一定是殺了不少人見過不少血,身上的血氣把這馬嚇著了。動物都有靈氣兒,是最知道什么人好惹什么人不好惹的。想到這里他對這人不由得再高看一眼,再不說什么話默默的去牽馬。

  蕭冀曦瞅著性子溫和的馬撿了一匹騎上,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開始撿小路穿越日本人的封鎖線。他們打扮的是商隊樣子,眼下年歲不太平,敢走這路的商隊必然有對付胡子的一套家伙,因此身上帶著些武器不足為奇。

  古時候關內(nèi)關外風情便大不一樣,到今日依舊是如此,但卻是因為其他的原因了。自從日本建起滿洲國,一進關似乎就能嗅到一股暮氣沉沉且充滿血腥的味道。前者是那個陰魂不散的王朝帶來的,后者則是入侵者的殺戮所帶來的。

  進了關之后一行人便顯得有些沉默了,他們打起全副的精神來預備著和日本人打遭遇戰(zhàn),但因為路線特意選的偏僻,一路上都是穿山越嶺。速度雖然慢了些,日本人不認識山里的路等閑不向里派人,走的倒是順遂。

  這一夜依舊宿在山里,山里四月份依舊是冷的很,好在人多勢眾不怕猛獸來襲,敢于點火來驅散寒意。蕭冀曦往故土返回的熱情是幾乎被風餐露宿消磨殆盡了,這么些年里他吃過的苦加起來抵不過近兩年,而近兩年的苦楚又仿佛是濃縮在這十幾天的路上。

  日子一天天離得四月二十九日近了。他們都知道那一天上海是要發(fā)生大事的,那之后整個東北都會被氣憤的日本人搞得更加戒備森嚴。如今面上溥儀是宿在所謂新京,實際上是悄悄的呆在他心中那個盛京。

  那是日本人默許的??裢源蟮娜毡救艘詾榘研戮┎贾贸商炝_地網(wǎng)可以引去更多的刺殺,而后便能順理成章的殺雞儆猴。但他們低估了這片土地上到底有多少人不顧性命也要與他們作對,而溥儀周圍又總有太多服侍的人,因此溥儀身處何方,并沒有瞞過真正消息靈便的人。

  以天津為前站也是有深意的。

  溥儀曾在天津活了七年,北上的時候卻沒有帶走全部的隨從。那些留下來的隨從有的被日本人尋著各種由頭殺了,也有的早早藏了起來。那些人肯于做舊日的游魂,不代表他們肯做另一個異族的走狗。

  他們從天津帶出來的是個四十來歲的太監(jiān)。太監(jiān)長到這個年歲就很能看出與常人的不同來,雖然藏的很嚴實,最后還是被挖了出來。

  這人經(jīng)歷也算傳奇,據(jù)他自己說是點實在太背,前面被家人送進了宮,后面辛亥革命一聲炮響。他兜兜轉轉跟著溥儀從北京到天津,好容易脫身卻叫人綁來了東北,這么一看,他點實在背的空前絕后。

  “咱自己是沒了后,可這中國總還是有后的,不能都做了奴才。陛下這是想著祖宗基業(yè)想昏頭了,提早下去也好?!碧O(jiān)先前被他們尋著的時候很痛快就答應的合作,并發(fā)表了這樣一番言論,也不知道他的痛快是因為一邊擺著錢一邊擺著槍叫他選,還是他真就是這么想的。

  這些人對這太監(jiān)是有戒心的,沒有全信他的話,一路上看管的十分嚴實——畢竟這話顯得似乎太進步了一些,不像是個太監(jiān)能說出來的——蕭冀曦一直是遠遠的看著,沒有機會和他說上話。

  這會太監(jiān)窩在離火堆很遠的地方,身上的棉袍子已經(jīng)因年歲變得太薄不足以御寒,但他不樂意往前湊,甚至希望能走的更遠些,但顯然那是不現(xiàn)實的,這群人看他看的很緊。

  蕭冀曦坐在阮慕賢身邊看了遠處那個佝僂而伶仃的身影好一會,突然站起身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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