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人總要向前看

　　　　王輝收下了新的癲狂之眼，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空無一物的角落，有些冷淡地說：“你看夠了嗎？”

　　空無一物的角落發(fā)出些許微光，QB那紅白相間的身體憑空出現(xiàn)。它靈巧地移動到少年的腳邊，頗有興趣地看著少年手下新來的三個使魔。

　　“哦，你這次主動做了吶。我之前還一直在想，好不容易有一個滿足資質(zhì)的人，卻選擇了什么都不做的話怎么辦?？礃幼幽阕罱K還是沒有讓我失望哈。”

　　王輝握緊了自己的拳頭，他其實也不太能接受自己剛剛做的事情——把活生生的同學(xué)，變成了非人非鬼的怪物。但是無論當(dāng)事人對于發(fā)生的事情報以何種態(tài)度，事情的本身是不會改變的。

　　死去的人不會復(fù)活。

　　也不存在將怪物變回人類的救贖方法。

　　王輝的手上永遠沾染了血腥。

　　QB跳躍到了癲狂之眼的上方，明明空無一物的使魔卻像是有型有質(zhì)一般承載住了它。它像是站在祭壇之上的神明，對自己的信徒布道：“對于人類這種生物來說，殺死同類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你為什么又要如此難過呢?？纯茨銈兊臍v史，因為戰(zhàn)爭而死去的人類不計其數(shù)哦。與其哀悼無法改變的事情，不如想想用這份力量能做到什么吧。說到底，人類應(yīng)該積極地向前看不是嗎？”

　　王輝沉默了半響，笑道：“說的也是。我本來以為自己是一個正義的人。但是沒想到做出了這種邪惡的事情之后，我好像也沒有太多的感覺。”

　　他伸出手，像是在操縱看不見的絲線。

　　六個癲狂之眼在他的操縱下，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穿梭于房間的內(nèi)外。這樣的速度應(yīng)該是遠遠超過了前兩天與林川戰(zhàn)斗時的速度。

　　而且在有主人的操縱時，癲狂之眼不會像之前那樣完全憑借著本能進行戰(zhàn)斗。每次使用異能消失出現(xiàn)的時機變得相當(dāng)詭異。

　　就連QB都覺得有些贊嘆。

　　人類真的是一種可怕的種族。即使是王輝這樣的，略顯落魄的平凡人，也能擁有某些方面超凡脫俗的天賦。

　　如果林川再次碰上癲狂之眼，恐怕會打得非常艱難。

　　王輝在一番練習(xí)之后，把癲狂之眼收了起來。僅僅保留了一只隱藏在自己的附近作為保險。

　　他對自己的操縱也有些滿意。

　　QB發(fā)問道：“少年，你的手指相對于正常的人類來說過于靈活了。這種現(xiàn)象的原因，我感覺非常非常好奇。不知道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答案呢？”

　　“你猜?！?p>　　王輝并沒有滿足QB的好奇心。

　　QB并不知道，這個少年其實是一個很喜歡玩RTS（即時戰(zhàn)略）游戲的人。因為家里沒什么錢所以玩不起氪金網(wǎng)游，只能每天白嫖免費的即時戰(zhàn)略游戲作為娛樂。久而久之他的手指靈活度提高的很快。

　　當(dāng)然在這之前他一直沒覺得這能力有什么作用。

　　但是今天之后他知道了。癲狂之眼的操作竟然與即時戰(zhàn)略游戲有些類似，雖然說一個是2D平面上的指揮，一個是3D空間上的操縱，可是王輝卻很快無師自通了。

　　也許這是他的愿望賦予的特殊加成吧，QB想到，它有時候也很難完全掌握人類許愿的規(guī)律。不然的話也不會出現(xiàn)曉美焰那樣的事故。

　　王輝把注意力從癲狂之眼上轉(zhuǎn)移到QB這里。

　　他伸出手抓住QB的后頸皮毛，拎起來之后放在眼前仔細觀察。這只不明生物看起來人畜無害，卻幫忙賦予了自己如此可怕的能力。

　　果然很多東西都不可貌相。

　　“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為是自己睡過頭了，做了過于離奇的夢。沒想到這是真的。”王輝對在他眼前若無其事賣萌的QB說：“我竟然許下了這么鬼畜的愿望?！?p>　　QB仿佛乖巧的小動物一樣，在王輝的手下一動不動。

　　它回答說：“人類的表層意識和潛意識往往差別很大，相對來說表層意識更加具有社會性質(zhì)和道德性質(zhì)，所以你們在清醒的時候往往能做出一些看起‘理性化’的事情。但是潛意識卻更加的自私和原始，當(dāng)處于一種半睡半醒的狀態(tài)時，你們更能夠說出自己真實的愿望。少年，你當(dāng)時許下的愿望，確確實實是希望讓你不喜歡的人都死掉就好了，最好死掉之后消失得無影無蹤哦。”

　　“我怎么會許這種愿望…”王輝聽到QB告知的真實情況，忽然對自己產(chǎn)生了少許的恐懼。

　　一直以為自己是向往正義的好人，沒想到真實的愿望竟然如此極端。

　　更糟糕的是，即使達成了這種血腥惡劣的愿望，他本身卻沒有感到太多的難過。

　　這并非是因為朱家勝他們“該死”，又或者有什么特殊的隱藏故事。

　　單純是因為王輝這個人，對于其他人的感情難以感同身受罷了。

　　所以他才會一直獨來獨往，才會在班上扮演鐵面無私的紀(jì)律委員這個角色。

　　“原來是這樣啊…”

　　王輝突然有了一絲明悟。與其說自己是為了維持秩序或者幫助老師，不如說是自己享受那種管理別人、懲罰別人的快樂。

　　QB就像是看出了王輝的內(nèi)心變化一樣，在旁邊用無機質(zhì)的可愛聲音說：“我所賦予的能力吶，往往來自于人類的靈魂深處最本質(zhì)的東西。通過觀察你的能力，你應(yīng)該明白自己的愿望是多么的邪惡和褻瀆吧？不過對于人類來說，不是還有另一種說法嗎，能力不分善惡，最重要的是怎么去運用。你要不要考慮當(dāng)一個超級英雄試試？”

　　超級英雄。

　　嗎？

　　王輝有些自嘲地笑了。覺悟了自己的本質(zhì)之后，他反而對以往看電影時候覺得熱血沸騰的超級英雄們失去了向往。

　　但是有件事情他很好奇。

　　“QB，一般來說像你這樣的東西，應(yīng)該是邪神吧？或者惡魔什么的。為什么會鼓勵我去做一個超級英雄？不是應(yīng)該教導(dǎo)我怎么成為魔王毀滅世界嗎？”

　　少年玩味地看著手中可愛邪神。

　　他是真的想不通QB究竟屬于正義的一方還是邪惡的一方。

　　聽到這個問題，QB也用兩只又圓又大的猩紅眼睛直視王輝，回答道：“所謂正義或者邪惡，是你們?nèi)祟惖膬r值觀啦，對于我來說其實都沒有什么所謂?；蛘哒f你見到的這個我，也只是為了配合你們?nèi)祟愐庾R所制造出來的模擬人格。我的本質(zhì)是更加純粹的東西?！?p>　　“用你們?nèi)祟惪梢岳斫獾脑拋碚f，只要你們?nèi)祟惒粩鄬崿F(xiàn)愿望，就會對現(xiàn)實產(chǎn)生巨大的扭曲，而這一份扭曲會轉(zhuǎn)變成能夠被我利用的強大能源?！?p>　　“我就好像是你們?nèi)祟惿鐣锩娴奶焓雇顿Y人，幫助你們實現(xiàn)愿望，然后獲得大量的回報。所以你們的愿望無論是邪惡還是正義都沒有關(guān)系哦?！?p>　　王輝聽到QB的解釋，感覺到有些瘋狂。

　　畢竟在傳統(tǒng)的奇幻故事里面，這類幫助主角實現(xiàn)愿望的神奇小精靈要么是為了保護世界的正義方，要么是為了破壞和平的邪惡方。

　　像是QB這種無所謂正義邪惡，單純是把人類當(dāng)做韭菜一樣收割的東西，實在是有些讓人難以用正常的思維去理解。

　　王輝花了五分鐘消化這個把人類當(dāng)做韭菜的觀點。

　　然后他得出了結(jié)論。用鄙視的語調(diào)對QB說：

　　“你果然是邪神吧?！?p>　　QB滿不在乎地晃動著尾巴回答道。

　　“都行，看你怎么理解。”

　　王輝決定不再糾結(jié)這個問題。畢竟剛剛QB的話雖然很多都是歪理，但至少有一點令他非常贊同。

　　“力量無分善惡，關(guān)鍵是使用它的人?！?p>　　在王輝主動使用這份力量的同時，他的腦海中也出現(xiàn)了關(guān)于這些癲狂之眼的部分信息。

　　能力：癲狂之眼

　　描述：當(dāng)一個人類不再能夠被別人觀察到，能夠保持自我存在的最后辦法就是觀察自己。可惜的是，大多數(shù)人在完整地觀察了真正的自己之后，都陷入了癲狂。

　　“這種披著人皮的怪物，真的是我嗎？”

　　技能1：不可觀測之物：癲狂之眼可以短暫地消失于現(xiàn)實世界，無視一切障礙從一個三維坐標(biāo)點移動到另一個三維坐標(biāo)點。每次移動前需要1秒的準(zhǔn)備時間。移動后300秒內(nèi)無法再次移動。

　　技能2：披著人皮的怪物：癲狂之眼本身無形無質(zhì)，但是卻可以被其它人類所接觸到，那么相對的——它也可以傷害人類。只要進行物理接觸，它就能夠以一種人類無法理解的方式逐漸抹去受害者的存在。短暫的抹去是可逆的，但完全的抹去則無法逆轉(zhuǎn)，會將受害者變成另一只癲狂之眼。

　　技能3：全即是一：許多個癲狂之眼可以合為一體，變成一個巨大的癲狂之眼，這種合體具有120秒的時間限制，但是在合體狀態(tài)下，可以增加‘披著人皮的怪物’的作用距離和作用效果，具體表現(xiàn)為一個巨大的光束，被光束照射的目標(biāo)會受到等同于‘披著人皮的怪物’的影響效果。

　　王輝有些無語地看著腦海里面冒出來的這些文字，他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愛好游戲才得到了這種類似于游戲設(shè)定的信息，還是說傳輸這些信息的人本來就是從游戲里面跑出來的怪物。

　　不過也無所謂了，王輝想，就像QB說的，人總要向前看。這個世界這么有趣，自己怎么能一直甘心當(dāng)一個路人。

　　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的嘴角上有一絲微不可察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