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春早晨的山林小路很是寧靜清新。
溫柔的陽光,在林間歡快的跳動著。
高高矮矮的綠樹立在峨餓的峻嶺之間,風(fēng)撫青枝,綠波浮動。
林中的綠草間點綴著朵朵精制而自帶馨香的小花朵。
暗香疏影間,一白一紫兩道霽麗的身影一前一后在林間穿行,還時不時的傳來打鬧嬉笑聲。
“好好走路,姑娘家的蹦來跳去的像什么樣子?!卑⒇傃┌椎囊律辣魂柟庥车脺厝崃裂?。
看著眼前活潑而不失溫婉大方的紫衣女子,他話語里雖帶著幾分責(zé)怪,眼神卻溫柔得宛如三月天里的一灣春泉。
“我就喜歡這樣走,在這種林間小路上這樣走多有意思啊。”落衣小巧明媚的眉眼間閃著如陽光般燦爛的笑意。
“誒呀,你慢點,別摔著了。你啊,明明用仙法就可以立刻回去,偏要學(xué)凡人趕路,這不是浪費時間嘛。”阿貍很是無奈,不過他倒是很樂意陪著她一起的。
武落衣媚眼一斜,阿貍立刻閉上了滔滔不絕、千般不是的嘴巴,薄唇輕抿,乖乖低頭趕路,不在言語。
“這才乖嘛!不愧是我的小阿貍!”落衣見阿貍這般聽話,便心里一暖,抬手輕輕拍了拍阿貍的頭。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別老摸我頭!”阿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兒,把頭從落衣的指間偏開。心道:原來在她心里他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孩,還是那個她當(dāng)初隨手救下的小野狐貍。
“你這才剛修煉了五百年的小野狐,不過五百歲,不是小屁孩是啥?。俊?p> “不管,我就不是小孩,我已經(jīng)成年了!總之以后你不可以說我是小屁孩!”阿貍心里一陣失落,脾氣也往上提了點。
不過阿貍那俊逸的臉龐上有點嬰兒肥,配上這氣鼓鼓的樣子看起來還真是有點孩子氣呢!
“小屁孩!小屁孩!就叫你小屁孩,哈哈……”落衣清脆的笑聲在林間竄動著。
可是這青脆的笑聲大概就只能保留在這片悠美的林間了,以后也不知可還會有?
阿貍則是不忍打破這份美好,他嘴角輕輕上揚,星眸中布滿了笑意,看著前方笑得開懷的紫衣少女。
這抹紫色是他生命中最美的顏色!
突然銀鈴般的笑聲止住了,只剩微微的風(fēng)聲在耳邊拂過,再遛盡林中擾得寧靜的樹葉沙沙作響。
一股子血腥味猛然專盡阿貍的鼻腔,他是靈狐嗅覺本就很是靈敏。
阿貍警覺的跟在落衣身旁,輕輕拉住她的手。
“嗯?阿貍你快看,那里好像有個人?!?p> 武落衣用另一只手扯了扯阿貍的衣袖。
前面的確有個人躺在那,似乎還流了許多血,順著坑坑洼洼的地上往下流,都快流到他們腳下了。
阿貍把武落衣拉到身后慢慢地靠近那個半死不活的人。只見那人身著黑衣,腰后還別著一把刀。
他臉是朝下的,不知是何模樣,阿貍捏著他肩膀?qū)⑺环?,便看清了?p> 那人臉上戴著半個黑色面具,猙獰嚇人。
那面具只遮住了他的上半張臉,還是能瞧出此人容貌甚佳。
“他死了嗎?”武落衣問。
“我們還是別多管閑事了,走吧?!卑⒇傉f完就拉著武落衣向前走。武落衣回頭看了兩眼,掙開阿貍的手,跑回那人身邊,附身趴在那人胸口上側(cè)耳聽了聽。
“他還有心跳,也有呼吸。我們得救他?!?p> “此人來路不明,如若我們貿(mào)然相救怕是會帶來麻煩,還是算了吧?!卑⒇傆蟹N不祥的預(yù)感些絕非平凡人,出現(xiàn)在這里絕不會是巧合的,日后也不知會帶來什么麻煩。
“我才不管他是什么人,救人要緊,再說了,他就是一凡人,有什么威脅?!甭湟滦牡厣屏迹⒇傓植贿^她只好順了她的意。
心道:不也是她把他從血泊中救起的嗎?還給了她一個溫暖的家。
不知怎的,明明前一秒還是晴空萬里的天空卻變得常地暗沉,灰蒙蒙的,東南方向甚至還閃著一抹有些詭異的紫光,隨繼扯起了閃電,雷聲大作,豆大的雨從空中砸了下來!
落衣雙手在空中捏了一訣,三人的身上瞬間的了一道結(jié)界,雨水瘋狂的砸在面,最后卻只能無力的滑下。
一陣狂風(fēng)涌過,裹挾著風(fēng)沙,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而此時此刻,六界之中不管是神魔鬼怪還是山野妖精,凡人仙人,看著這翻景像皆是一句話的道理:看來這六界又要掀起一場腥風(fēng)血雨了!
神界
“紫神,這三千年過去了,您這是怎么了……”天君負(fù)手立在摘星臺上,神色凝重的望著那紫光大盛的紫神星自言自語。
凡界昆侖山
正一道教分殿望仙宮中,一鶴毛發(fā)童須,仙風(fēng)道骨的老者手撫依欄,憑目遠眺。隨繼一聲哀嘆:“唉…看來這六界之中,又要變天了……唉…”
妖界青丘九奚宮中
“紫神,這六界真的逃不寸這毀滅之劫嗎?我那可憐的兒啊,他都還沒有回來?。 毖鄣穆曇衾飵е良帕巳甑谋?!
……
阿貍背著那受傷的人,帶著武落衣去了一處山洞躲雨。
阿貍用法術(shù)給那人治好了傷,將他靠在洞壁上。武落衣看著那人渾身發(fā)抖,以為他冷,便打算解下自己的披風(fēng)蓋在他身上。
武落衣剛靠近他,稍稍彎下腰去,那人突然猛的一下睜開眼睛,謹(jǐn)慎又兇狠地盯著她。武落衣嚇了一跳,腳后一個站不穩(wěn),差點仰面倒去,還是阿貍一把扶住她的腰,讓她重新站穩(wěn)。
那人一把抽出背后的刀,對著武落衣和阿貍問道:“你們是何人,為何我會與你們在一起?!彼穆曇粲行┘贝伲钟悬c嘶啞和深沉。
“哎你這是干什么啊,拿刀對著你的救命恩人?”武落衣氣急敗壞地說道。
“是…是你們救了我?”
“不然呢,我們可不是什么壞人,你沒必要這么緊張?!?p> 那人聽罷才放下刀。
“是你們治好了我的傷?”
“對啊,我們可是……唔?!?p> 阿貍連忙捂住武落衣的嘴,說道:“我們家是開藥莊的,靈丹妙藥多得是,給你服下你的傷才會好得這么快?!卑⒇傂睦镟溃哼@丫頭,差點暴露了我們的身份,在凡間還是隱秘點為好。
武落衣白了阿貍一眼,自顧自的到另一處地方坐著去了。
外面果真下起了滂沱大雨,雷電交加,密密麻麻地在黑沉的夜幕中閃現(xiàn)??耧L(fēng)和暴雨在空中交錯著,相互配合著。珍珠般大的雨落在坑坑洼洼的地上,滴滴答答的,濺起泥水。
武落衣借著篝火燃起的火光仔細(xì)瞅著那人,滿是好奇和疑惑。
山洞里,三人都默不作聲,只有枯草和柴木被火焰吞噬,燒得噼里啪啦的聲音。
武落衣實在是耐不住了,開口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家住哪?一會雨停了我們送你回去吧,不然你的親人肯定會擔(dān)心死的。”
那人沒說話,只是一動不動地看著武落衣。
“你這人真沒意思,什么話都不說?!闭f罷武落衣靠在洞壁上準(zhǔn)備睡了。
那人又開口說道:“我叫北司,沒家,沒爹娘,沒任何親人?!?p> “啊?對不起啊,我不知道……”武落衣心里是真可憐這個人,沒有家,還沒有爹娘,多孤單啊。也沒人關(guān)心他,若不是今天遇到了她和阿貍,他怕是就要這么死在路邊了。她從小沒有娘,心里也是能理解這種感受的。
“那你為什么會受這么重的傷啊,是有人要追殺你嗎?!?p> 那人低著頭,沒再說下去了。武落衣也識趣,沒有再追問下去。
清晨,帶著昨夜雨水來過的痕跡,帶著泥土自然的芳香,帶著全新的氛圍到來了。
阿貍伸了伸懶腰,看著二人還在熟睡,起身去林中找點果子給他們吃。
這阿貍剛走沒一會,武落衣也醒來了,清早鳥兒歡快又嘰嘰喳喳的叫喚聲吵得她有點心煩。
“阿貍呢,一大清早又溜去哪里了?”武落衣喃喃自語。
她又看向另一邊的那個北司,眼珠子一轉(zhuǎn),咧嘴笑了笑。起身貓著腰慢慢地踮著腳靠近他,她想近距離瞧瞧他的模樣。
“他可真好看啊?!蔽渎湟滦南?。
這個北司確實長得不錯,臉上輪廓很硬朗,分明。睫毛還挺長,覆在眼皮上,像孩子臥在母親的懷中。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唇形是很好看的那種。
“五官長得還可以啊這人為什么要戴著個面具啊?!蔽渎湟逻@時說話像貓一般,輕聲細(xì)語的。
說罷就伸出手來準(zhǔn)備把這個北司的面具摘下來,看看他的真面目。
北司的手卻突然抓住了她伸出的手,眼睛狠戾地瞪著她。武落衣手腕被他捏得生疼,抽又抽不走,對他大聲說:“喂,你弄疼我了,放手,放手啊?!北彼具@才松開手。
武落衣用另一只手揉著手腕,不滿地道:“不就是看看你的臉嘛,干嘛這么小氣,臉不就是用來看的嘛,嘶……哎喲…痛死我了?!?p> 北司還是不動聲色,打算繼續(xù)睡去。
武落衣卻又對他說起了話。
“你……戴著面具是因為你臉上受傷了嗎,還是你不想讓別人看見你的容貌?可你戴著面具我都覺得你長得挺好的呀。為什么……”
“我樂意,有問題嗎?”
武落衣:“……”
這人說話真讓人討厭。武落衣走出山洞,去走一走,看見這人就心煩。
“兔子,是兔子,別跑啊小兔子?!蔽渎湟驴匆娭煌米颖阋プ健_@期間,衣裙都弄臟了。
“呼,終于抓到你了,累死我了。”武落衣蹲在地上還在喘著氣突然眼前吊著一條長長的像蛇一樣的東西,不對,這就是蛇!
“??!”武落衣嚇得驚叫一聲,手中的兔子也不小心放跑了。用手捂著臉,身子微微發(fā)抖。
“哈哈哈哈哈。”她背后傳來一陣笑聲,武落衣轉(zhuǎn)頭一看,原來是那個北司。
“喂!你……你竟然捉弄我!”武落衣起身指著他氣急敗壞地說道。
“誰捉弄你了,我可是在救你?!?p> “捉弄人就捉弄人,說什么救人?!?p> “剛才一條毒蛇爬向你的腳邊你卻全然不知情,是我砍掉了這條蛇的腦袋你才沒被它咬呢。你應(yīng)該謝我才是,怎么反倒來誣陷我?!?p> 武落衣看著地上的蛇頭,滿臉不情愿,但還是跟他道了謝。
“多謝。”
“不客氣?!?p> “可是,你把我兔子放跑了怎么辦?!?p> “你自己再捉一只?!?p> ……
“你……”武落衣氣得跺腳,北司卻自顧自的走了。
“阿貍怎么還沒回來啊,他干什么去了。”武落衣自言自語道。
她又看向北司,問他:“你剛才怎么會知道我在那里,你不會是跟蹤我吧?!?p> “怎么,這林子只能你去,別人還不能去了。只是碰巧遇到了而已,誰想跟蹤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