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阮歡歡與柳青回過那封信,接下來五六天里,那只每隔兩三天就出現(xiàn)在假山上的阮歡歡很熟悉的漂亮的大鳥,就再也沒來過。
阮歡歡托著腦袋望著假山出神,越看越生氣,越看越生氣,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齒道:“得到回復就不寫信了?!呸!渣男!”
屋子里的茉莉三人嚇了一跳,金魚走到阮歡歡旁邊,擔心的詢問:“怎么了小姐?”
阮歡歡扭頭看著呆愣三人,尷尬的笑了笑“沒事,我是說,這天怎么這么熱了?!闭f著,用手給自己扇扇風。
風鈴笑道:“昨日皇后娘娘送來的冰塊,小姐還說現(xiàn)在用不到,就放在了地窖里,小姐若是熱,奴婢這就去取一些來給小姐散散火?!?p> 阮歡歡攔住她,“不用了不用了,等過陣子在熱些在拿出來用吧?!?p> “小姐若是熱不必節(jié)省,皇后娘娘每年都送來好多呢,去年的都沒用完一并在地窖存著呢?!避岳蛘f著走過去用扇子給阮歡歡扇扇風。
“哎呀?jīng)]事,我就是心里煩躁,沒有多熱?!彼D(zhuǎn)移話題,說:“明日就要大考,后天就是太后的生辰,我準備的禮物都裝好了嗎?”
風鈴道:“已經(jīng)按小姐的吩咐給裝好了?!?p> 阮歡歡點點頭。
國子監(jiān)的大考與普通的科考不一樣,國子監(jiān)的學生全部都是高官貴族的子女,還有各位皇子皇孫,這些人家里大多都給的有后路。
女生只需要考一樣文學,男生則還要多考一樣有關(guān)軍事的,還要考騎馬與射擊。
晚上的時候,玉姑姑來阮府,告訴唐婉她們,太后今日在御花園,看見荷花開的漂亮,決定把壽宴與荷花節(jié)放在一起,白天過壽,晚上舉辦花節(jié)。
那天又是七夕節(jié),正值御花園荷花開的漂亮,太后有意撮合有情的男女,讓每位未婚的男女在晚上的時候拿上一支代替自己的花在御花園逛,若看見中意的人,便把手中的花交換一下,兩情相悅的兩個人,太后當場賜婚。
若是早已定情的男女,也可在花節(jié)里交換花,太后一并賜婚。
說完,玉姑姑還眼含笑意的看了看阮歡歡,拉著她的手對她說:“郡主那么漂亮,想必那天晚上,一定能收到很多的花?!?p> 阮歡歡不好意思的對她笑了笑。
“不過那么多的人,郡主若是真的有中意的人,也要好好考慮一番,畢竟我們大朝唯一的一個郡主,一定得許配給最好的人?!?p> 阮歡歡明白她話里的意思,所有人都盼著她嫁給李熙倫做太子妃,做未來的皇后,但是她真的對李熙倫全是兄妹之情,那么多年李熙倫對她好她都知道,若是阮歡歡想,恐怕現(xiàn)在可能都有孩子了。
前世因為心屬李炎恩。
重來一世,阮歡歡原先想著,她這樣的身份不嫁人是不可能的,她都做好了將就的準備。
但這不是,遇見柳青了嗎。
所以她不能將就了。
“歡歡明白,我一定會仔細考慮,找一個最好的人?!?p> 李熙倫是太子,論地位無人能及,論才華又是數(shù)一數(shù)二。
但這不是,還有柳青的嗎。
第二日早上,阮文杰下了朝吃過飯,與阮歡歡一同坐了馬車去考場。
女生除外,男生組的第一名會直接賜一個一品的官位,第二名賜從一品,第三名賜二品,其余的只是會獎勵物品。
今年國子監(jiān)國三結(jié)業(yè)的男生有二十余人,除了李熙倫本就是太子自動過濾,其余的都算成績,里面包括了李炎恩與幾位皇孫。
即使李炎恩在其中阮歡歡也不擔心,因為歷來國子監(jiān)的大考的考官就是阮文杰。
馬車駛了一會兒,阮文杰交代阮歡歡讓她別緊張。
“今日不要有壓力,正常發(fā)揮就行,這種考試對女子來說沒有什么實際意義,主要是挑些好的高官家的子弟入政,女子去學些東西就好,不必糾結(jié)于名次?!?p> “歡歡明白?!比顨g歡點點頭,“父親?!?p> “嗯?”
“今日楚王也會參加大考,他的實力與太子不相上下,今日若是公平來看,拿個一品的官職不在話下,但是?!彼龂烂C的看著阮文杰,“今日無論是一品,還是從一品,抑或是二品,都不能給他。”
阮文杰皺著眉頭嘆了口氣,道:“我事先也參謀過你們這一屆的平時的作業(yè)與小考,也知道楚王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可惜了?!?p> 他輕輕拍拍阮歡歡的肩膀,“放心吧,有我在,你什么壓力都不要有,你母親與我就你這么一個女兒,我們兩個都希望你能夠身心健康,過的開心?!?p> “多謝父親?!比顨g歡鼻頭一酸,想起前世的自己有多么傷他們的心,讓他們失望,“女兒一定不會辜負父親與母親的期望,一定會過的開心,請父親與母親也要健康快樂?!?p> 阮歡歡犯了很多的罪,手中有很多的冤魂,重來一世,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盡自己的全力,去守護他們這一世安康。
若是犯了錯,不要怕,不要急著譴責,先去面對它,再慢慢的去彌補,等到傷害降到最小,在好好想想,為什么當時你會犯錯。
若做的錯事無法彌補,那就用自己的一生去懺悔。
阮歡歡做的事情本是沒有辦法去彌補,四個丫鬟接連死去,沈玉書,李熙倫,劉玉婷一家,還有數(shù)不盡的因為她而死的人。
但是老天慈悲,給了她彌補的機會。
到了考場,男生女生各坐一邊,司業(yè)與祭酒親手把紙張與筆墨發(fā)下來。
然后阮文杰掀開置于前方的考題。
咚咚咚
鐘聲敲響,全部人紛紛開始下筆書寫。
阮歡歡坐在女子列的最后一個,她沒有急著書寫,她抬頭望了望坐在男子列中間的李炎恩。
后者像是有預(yù)感一般,下筆剛把名字寫好,就覺得有人看他,李炎恩回頭,剛好與阮歡歡的目光對上。
李炎恩皺著眉看著阮歡歡,胸口微微泛著疼,他輕輕低頭看看自己的胸膛,再抬頭往后看去,阮歡歡已經(jīng)低頭不再看他。
兩個時辰后,試卷全部上交。
考試在原地等待,阮文杰與司業(yè)祭酒一同在里屋挑選前三甲。
學生不多,不過一個時辰,已經(jīng)全部都選出來了。
司業(yè)拿著一張紅紙,站在正中間,高聲念道:“女子組,第一名,余歡郡主。第二名,嚴甄晴。第三名,劉玉婷?!?p> 他翻了一頁,繼續(xù)道:“下面是男子組,第一名,展信佳。”
展信佳難以置信的睜大了雙眼。
而李炎恩則握緊了拳頭。
“第二名,付思源?!?p> 付思源直接傻了。
“第三名”
李炎恩手上的關(guān)節(jié)泛白,只要有一個官位,無論大小,都可以。
“李宏毅?!?p> 李炎恩的骨骼微微發(fā)出聲響,半晌,他泄氣般的松開緊握的拳頭。
皙白的指尖,紅色的鮮血順著手指一滴一滴的流下來。
學生們也是都很震驚,平日里李炎恩的成績,絕不可能連個第三都拿不到,而前三名也知道自己與他的差別,很是疑惑為什么自己會上榜。
但是無論是疑惑,還是氣憤,都沒有用了。
阮歡歡看著李熙倫的背影,在心里道:“無論什么機會,我都不可能給你,我不敢給你。我要贖罪,你也要贖罪。我來彌補受害人,你就用自己一生岌岌無名去贖罪。”
李炎恩當然聽不到。
他也沒有再感受到阮歡歡看他。
他的胸口發(fā)了瘋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