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志面帶微笑的走到屋子的正前方。手里拿著一本整潔的與地質(zhì)相關的書。
劉志與李炎恩相同又不同,他的野心比李炎恩更大,藏的也更深,李炎恩好歹有一個皇子的身份,是國君的六子,大朝的楚王,劉志除了自己滿腹的經(jīng)書與謀略,無依無靠。
雖然在國子監(jiān)教書,但日子過得卻很清貧,俸祿不高,家中還有久病不治的老母親,看病抓藥花銷不小。加上被國子監(jiān)其他人壓制,劉志漸漸覺得自己英雄無用武之地。
門下學生大多都是高門大戶,隨便找個學生讓他在自己家中為他美言幾句,也許就能被推薦到國君那里,以他的才能,賜個二品不在話下。
但劉志天生清高,不愿拉下臉去求人,而他現(xiàn)在也只是個教書先生,就算學生說好話,那些大臣們也未必能將他放在眼里。
久而久之,內(nèi)心的怨扭曲成狠。
與李炎恩勾結(jié),借李炎恩之手慢慢向上爬。
一個是不受寵的皇子,一個是被壓制的老師。
他們兩個如果不結(jié)合在一起,故事又該像什么方向發(fā)展?
而瀾滄河事件,令他們兩個的命運發(fā)生質(zhì)的改變。
劉志看向端坐在他面前的阮歡歡,說:“郡主身體可好些了?”
阮歡歡一直緊緊的盯著劉志,聽到他問她話,阮歡歡收回目光,點點頭道:“學生無事,有勞先生關心。”
劉志沖她點點頭,收回目光,他隱約覺得阮歡歡今日與往日不一樣了,從他進門,他就感覺到阮歡歡一直看著他,與其他人看他不同,阮歡歡的眼神中好像有把無把的刀片,目光落在他身上有一種莫名的寒意。
劉志輕咳一聲,在阮歡歡正前方的書桌上坐了下來。
“諸位這幾日可有聽聞瀾滄河事件?”劉志面向眾人緩緩開口。
“從五月,瀾滄河就天降大雨,連綿一月有余,原本獨處與源頭的干流沖斷一側(cè)的山脈,裂成兩條干流。原本一條河流下的水,分成兩份,使下游的水量大大減少?!币簧泶┣嘀ピ掳咨赖目⌒隳凶诱酒饋碚f道。
“而這瀾滄河的下游,又恰巧是鄰國最重要的水源。干流分成兩份后,原本水量就驟減,加上流域內(nèi)的村民在中上游用水,流向鄰國的水更少了。水是生命之源,因為這件事在邊境鬧得民不聊生,長安城里最熱門的話題,就是這瀾滄河事件了,又因為地形的原因,至今朝廷沒有想出最完美的解決方法。”
“國君愛戴蒼生,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不愿勞民以武力解決,所以一直是個疑難雜癥,國君與丞相大人也因此整日勞神,聽聞三日之內(nèi)在想不出解決方法,國君就要去請國師?!?p> 說罷,他身后一面相年幼的男子笑著開腔打趣道:“展信佳,你既然了解那么全面,你可有解決之策為國君解憂?”
搭腔之人姓付名思源,與答題之人展信佳一樣是長安城內(nèi)有名的公子哥,父親都官居一品,復有威望。長安城各個公子小姐,自成一個圈子,狩獵游玩,自成一派,而這兩人與劉玉婷和阮歡歡,就分別是公子小姐門的領頭人,他們兩個雖然好玩,但是出身名門世家,規(guī)矩禮儀一樣不忘。
展信佳搖搖頭,道:“瀾滄河地勢崎嶇,想將它分裂的干流堵上不可行,擺著不動也不可行,沖出來的大水肆虐往外蔓延,洪水在邊境撒了野的流,更是添了一災難,像我們這樣腦子并不聰明的人,實在是無良法啊?!闭剐偶褦[了擺手,坐了下來。
劉志笑笑,緩緩道:“展信佳說的很對。”
“瀾滄河,發(fā)源于唐古拉山脈,全長有四五千千米,有四分之三都在我們大朝境內(nèi)。瀾滄河處于高山峽谷之中,兩岸連綿的高山約有一千多千米,山峰高于水面三千多米,河谷窄狹坡陡。且地勢十分險峻,高山深谷,水流湍急且多石灘?!?p> “此次天生異象,源頭內(nèi)連降一月有余的大雨,硬生生將一旁的山脈沖出一個洞口,河水連綿不絕的往外沖了出來,已經(jīng)淹沒了大片的樹林,照這樣下去,不久以后就會危及臨近的居民?!?p> “瀾滄河支流眾多,四百余條支流,有二百余條都流向鄰國的卡茨國。干流流量減少,在加上那里氣溫高,蒸發(fā)大,且不常下雨,卡茨國的很多支流已經(jīng)干枯。如展信佳所說,水是生命之源,沒了水的卡茨國現(xiàn)在一片混亂,如果再沒有解決方案,很有可能卡茨國君主就會向我國征戰(zhàn)。”
瀾滄河事件,與阮歡歡前世一樣,天降災難。這兩夜阮歡歡常常會想,是不是上天注定,給李炎恩機會。
劉志站起來,接著說:“從國君與丞相平定天下,我國國力昌盛,如是打仗,我們自是不怕。但是國君愛戴每個百姓,不愿打仗。按理說,這瀾滄河源頭在我國境內(nèi),自然就歸屬與我國,但是下游流向了卡茨國,養(yǎng)育著卡茨國眾多子民,沿岸之處,皆是這條河的兒女,現(xiàn)在瀾滄河這個磨樣,如果不救,便會繼續(xù)危及卡茨國的百姓,而且過些時日,河水繼續(xù)往下沖刷,還會臨近縣城的百姓。”
“但是瀾滄河地勢實在是太過于復雜,破開的洞口無從下手,而卡茨國又蠢蠢欲動,實在是難辦?!?p> 阮歡歡聽完劉志所說,不禁皺緊眉頭。若是不管破開的水,也不是沒有辦法,令下側(cè)的縣城偏挪,再往下,就是長江,等水匯入長江,洪水問題便會解決。但是卡茨國必定要發(fā)起戰(zhàn)爭,爭奪水源,到時候不僅僅是打仗,邊境的居民也會受到干擾。
若是想法把洞口堵住,地勢險惡,加上湍急的水流,危險性很高,稍有不慎,不但洞口堵不上,就連施工的工匠性命也會不保。
此事著實是棘手,即便阮歡歡歷經(jīng)一世,見識已經(jīng)極廣,知識已經(jīng)充足,但是她依然是想不到萬全之策,可見,李炎恩是多么的厲害。
阮歡歡不禁坐的更直。
這時阮歡歡后面?zhèn)鱽砺曇?,劉玉婷道:“先生精通圣賢書,又曉得地理,難道先生就想不出辦法嗎?”
“你這女子,先生精通地理,便知這瀾滄河地勢險峻,難以處理,先生又不是神人,難不成從天上變出一塊巨石,將洞口堵住。”付思源在一旁拖著腦袋,慢悠悠的說道。
“哼”劉玉婷輕哼一聲,道:“我看,要不就不管這破洞流出的洪水,他卡茨國要打,我們便打一仗便是,何苦在這里糾結(jié),我們又不是打不過他們,我們大朝的大將軍沈玉書,可是戰(zhàn)無不勝,出征以來,無一敗仗。”
這沈玉書,便是前世阮歡歡設計誣陷的大將軍了,也因此,茉莉自盡而亡。而計策,則還是面前劉志所出。
“哼!”付思源回她一聲,撐著腦袋的胳膊放下,肘部撐著書桌道:“這種餿點子,也就你能想出來了?!?p> “你!”劉玉婷氣急敗壞的伸手指著他。
后者慢悠悠的將她的手推下,說:“我什么我,剛剛先生已經(jīng)說過了,洪水繼續(xù)往下沖刷,會危及下面臨近的百姓的,你若棄這些百姓與不顧,你覺得國君會同意?”
劉玉婷雙臉通紅,像極了紅彤彤的蘋果。
她癱坐在座位上,小聲嘟囔:“那怎么辦嘛,這怎么樣都不行,我也不懂這些?!?p> 付思源探著身子對她說,:“唉你們女子,負責貌美就行了,管這些事情干什么。要我說,把這下面洪水經(jīng)過的縣城,都給搬了,搬到一旁,這樣就沒事了,一路搬下去,沒準入了長江,就沒事了?!闭f著,付思源看向劉志,“這樣可行嗎先生?”
劉志搖搖頭道:“不可行?!?p> 付思源:“為什么啊?”
劉志重新坐在書桌前,面向他說:“先不提洪水蔓延途中,是否會因為地質(zhì)原因改變流經(jīng)方向,若真是直直的流下去,要避開的縣城數(shù)以百計,耗時耗力都十分巨大,而且流向長江,會導致流域內(nèi)的給水不平衡,原本長江的流量就巨大,再加上一條河的流量,可能會使長江流域大部分地區(qū)發(fā)生長期的洪澇災害?!?p> 聽罷,眾人紛紛嘆氣。
劉志也輕嘆一聲,道:“瀾滄河的水不是一天兩天這個樣子流,而是天天,月月,年年。照這個樣子流下去,重新沖出一個河道往下流,也不是沒有可能,到時候,下面的百姓就要遭殃受苦了。”
“不但這樣,卡茨國的水源也會變得少之又少,到時候就必須要打一仗了。引入長江后,流域內(nèi)可能會發(fā)生的洪澇地區(qū),還要加強堤壩,又是一筆巨款?!?p> “先生。”阮歡歡向左看去,李熙倫站起來說:“學生有一辦法,不知可不可行,請先生指教。”
劉志點點頭道:“太子請講?!?p> 李熙倫:“方才聽聞先生與各位所言,本宮心里閃過一記。直接將洞口堵住實在是難以辦到,如果在水流流下之前,在經(jīng)過的地方擺放攔截物或挖河道,來改變水流的方向,來避免危害我國的百姓,是否可行?”
“如果在有可能的情況下,能不能把破口沖出來的水引到卡茨國。”
李熙倫雙手交叉向前彎腰,道:“不知此計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