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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之屠仙記

第九十一章 金華縣令

聊齋之屠仙記 浮槎客 2061 2020-04-15 20:00:11

  賈奉雉的一場離奇遇合,倒也與張乾所知的故事情節(jié)大同小異。

  他當(dāng)初鄉(xiāng)試中舉,反而因此看透功名利祿不外如是,油然而生出世之念。

  恰在當(dāng)時,他往日結(jié)識的一位姓郎的白衣秀士登門相訪。

  賈奉雉已見識了此人略微顯露的一些手段,知道其并非世俗中人,當(dāng)時急忙竭誠相待,在言談時委婉訴說了棄仕途而求仙道的心意,希望得對方指點門徑。

  那郎秀士倒也爽利,當(dāng)時慨然允諾說若是賈奉雉能夠割舍富貴與家人,情愿將他引薦到自己師門修行。

  賈奉雉自問已不再眷戀富貴,卻有些放不下家中妻兒,后來轉(zhuǎn)念間思及“一人飛升仙及雞犬”的典故,想著自己修行有成,再來度化妻兒成道,如此則遠(yuǎn)勝一時的朝暮聚首。

  心中主意已定,他便輕身離家,由郎秀士相攜乘風(fēng)而行來到一處隱于深山的洞府之內(nèi),拜見了一位童顏鶴發(fā)的老道士。

  那道士見到賈奉雉時,只說了一句“你來早了”,而后安排他到一間靜室內(nèi)凝神養(yǎng)氣,卻又安排了幾道難題來考驗他心志。

  考驗的細(xì)節(jié)賈奉雉未曾詳述,只說自己因未能通過那道士考驗而被趕出山門,仍由郎秀士送回故鄉(xiāng)。

  回鄉(xiāng)之后,賈奉雉驚見人事全非,尋人探問才知自己在山中數(shù)日,世間竟已度過八十余年光陰。

  如今他兒子連長孫都已亡故,次孫賈祥也是五旬老人,幸而妻子在他離家后離奇地陷入昏睡,日前才又離奇地醒轉(zhuǎn),身形相貌俱與當(dāng)年無二。

  夫妻再次相見,心中俱各百般滋味,尚不及互訴衷腸,卻先要為生計憂愁。

  數(shù)十年間,他家道中落依舊,次孫賈祥已經(jīng)淪為鄉(xiāng)間屠戶,為人又刁滑吝嗇,問明這修仙歸來的祖父一無仙法二無財產(chǎn),便將其拒之門外不肯奉養(yǎng)。

  賈奉雉除滿腹詩書文章外別無所長,只得重拾舊業(yè)以科考謀求生計。

  他才學(xué)卻也不凡,一路勢如破竹般連中了秀才和舉人,如今更金榜題名,雖不入一甲的狀元、榜眼和探花之列,卻也在二甲中名列前茅。

  傅天仇父女聽得俱都驚嘆不已,張乾卻是想到些更深層的東西。

  首先是賈奉雉修行的洞府與外界時間差矣如此之大,顯然是一處自成天地的洞天世界。換言之,他差一點便能夠拜師的老道士竟是一位元神真仙。

  其次是依照前世所知的故事情節(jié),賈奉雉連同他那位睡美人妻子,在經(jīng)歷了幾番人生的大起大落之后,最終還是被郎秀士接走。先前的種種,倒似是對他的砥礪試煉。能夠得一位元神真仙如此看重,賈奉雉及其妻子恐怕頗有些來歷。

  在他心中轉(zhuǎn)念之時,賈奉雉卻帶著些羞赧之意向傅天仇道:“去惡,我此次登門,實是有一事厚顏相求……”

  傅天仇聽得此言,心中便以為這位尊長此來竟也是行官場那蠅營狗茍的一套,不由得大失所望,臉色也略微有些變化。

  他之所以對賈奉雉另眼相看,一來確是因為彼此之間的淵源,二來也是記得早年祖父多次稱贊此人的學(xué)識及人品。

  若對方當(dāng)真提出什么求官求職的無恥要求,實是有辱祖父對他的推崇,須怪不得他不周全這位“尊長”的顏面。

  賈奉雉顯然也不慣于做這等當(dāng)面求人之事,尤其求得還是自己的晚輩,臉上神色極是尷尬:

  “此次科考,我僥幸名列二甲,卻不想再去考庶吉士入翰林院,也不想在各部尸位素餐苦熬資歷。我此次入仕固是迫于生計,但既食國祿便該切切實實做些于國于民有利之事,因此想請去惡幫忙安排到地方上任職。若去惡應(yīng)允,我還希望能夠調(diào)任南方,只為遠(yuǎn)遠(yuǎn)離開家中那些不肖孫輩,以防他們借我名目胡作為非為患鄉(xiāng)里?!?p>  時下官場中流傳一句話:“人中進(jìn)士,上者期翰林,次期給事,次期御史,又次期主事。”

  此言說的是新科進(jìn)士大都謀求留任京城。即使不能進(jìn)入最為清貴的翰林院,也要擠進(jìn)六部或各府、院、監(jiān)、臺等中樞衙署。圖的是一個近水樓臺,易于升遷的便利。

  若是到地方上做個縣令乃至縣丞之流,從官場的最底層一步一步往上爬,實是下下之選。

  如今賈奉雉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實是大大出人意料之外。

  傅天仇呆了半晌,隨即起身向賈奉雉拱手深深一揖,然后贊嘆道:“叔祖志行高潔,天仇感佩之至。若說到南方任職,眼下卻恰好有一個機(jī)會。不久之前,浙江布政使司上報說金華縣令離奇身亡,疑似邪祟所為。若叔祖不以此事為忌諱,天仇倒可以嘗試代為奔走,籌謀補(bǔ)任此缺。”

  賈奉雉灑然笑道:“我輩讀書人只須心地?zé)o私,自然諸邪難侵,又何須忌諱?”

  傅天仇拊掌道:“既然如此,此事便包在天仇身上,叔祖且靜代佳音便是!”

  在兩人舉杯互相敬酒之時,張乾卻想起另一件事來。

  因為前次合伙算計“懸鑒司”首座南山和尚的交情,這半年來他與焦螟、夏侯風(fēng)雷、展鵬三大執(zhí)事走了頗近,已經(jīng)算是相熟的朋友。

  不久前,夏侯風(fēng)雷曾說終于查到當(dāng)年辭官遠(yuǎn)游的燕赤霞似是在金華縣一代隱居。

  他平生嗜劍如命又以劍入道成就地仙,而燕赤霞身負(fù)上古劍修傳承,一身劍術(shù)出神入化。一直以來,兩人都是互為劍道上的知己與對手。

  自燕赤霞離開后,夏侯風(fēng)雷匣中長劍寂寞已久。如今聽說燕赤霞的下落,他已經(jīng)開始安排手邊的各項事務(wù),準(zhǔn)備盡快離京前往金華縣去尋找這老朋友。

  得知此事后,張乾便知《聊齋》中最負(fù)盛名的一段故事即將開幕,一度躊躇著是否要去湊這個熱鬧,畢竟他重新鑄煉的“無間刀”尚未試鋒,而識海中那柄殘破彎刃也已許久未曾進(jìn)補(bǔ)。

  此刻聽傅天仇說到金華縣令被邪祟所害之事,他立即便想到那個隱藏在“蘭若寺”的存在,同時暗忖此事若果真與之有關(guān),那金華縣令之職便是個燙手山芋,傅天仇這一番好意反而害了他這位年輕的叔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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