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了!走水了!西廂房走水了!”
“快!快!快點打水!”
“趙老三,你趕快帶人去拆掉下一間屋子,以防火勢蔓延!”
火勢非常兇猛,干燥的木頭被烈火灼燒,發(fā)出‘噼噼啪啪’的聲音,在火光中,幾乎所有縣衙的差役們忙碌的身影來回奔走,一桶桶水倒進火焰之中,杯水車薪。
王文之站在縣衙院中,冷峻的看著被火焰包圍的西廂房,火光之中,他的面色被映得通紅,可以一張臉卻讓人感到發(fā)冷。
他的心里也很冷,盡管預(yù)料到了這種情況,也做有準(zhǔn)備,但是當(dāng)事情真的發(fā)生之時,還是覺得心寒。
不管是主簿魏強,還是典史許安民,都是一起為宿城盡心盡力過的同袍,王文之雖然與他們有品級之分,但是卻從沒有低看他們,拿他們當(dāng)自己的左膀右臂,可是到頭來……
一間廂房他不在乎,里面的賬簿早已經(jīng)被一些無用的賬簿替代,這個西廂房,只是一個誘餌,而這把火,也將真正的蛀蟲給燒出來。
“報告大人,火勢太大,來不及了,只能將旁邊的房子拆掉,阻止火勢蔓延?!币粋€衙役匆匆來報。
王文之點了點頭:“去吧。”
楊三順站在縣衙最高的房頂上,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不住的環(huán)顧著四周的每一個角落,觀察這每一絲的動靜,她發(fā)誓今天一定要有所收獲,不能讓聶軒瞧不起。
忽然,她兩眼一瞇,俏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冷笑,身形一動,便向前躥了出去,靈活的身影在屋頂上不斷的跳躍著,在走到縣衙側(cè)門的時候,她縱身跳了下去。
與此同時,一道身影飛快的離開側(cè)門,向?qū)γ婧信苋?,很快的就消失在胡同的陰暗之中?p> 楊三順緊跟著沖進了那條胡同。
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聶軒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只要閉上眼睛,似乎就能夠看到縣衙那沖天的火光,仿佛他就在現(xiàn)場一般。
我睡不著……我胸口悶……我腦闊有點昏……
他現(xiàn)在有點后悔沒有留在城里了,倒也不是責(zé)任心作祟,只是有些擔(dān)心自己的計劃能不能成功,要是不成功,很沒面子的。
嗯,一定是這樣的。
“你倒是跑呀!你跑的很快嘛!老娘都差點沒追上你!”楊三順將一個穿著夜行衣蒙著面的人堵在角落里,惡狠狠的道。
“轟!”
一聲沉悶到只能感覺到的聲音響起,楊三順一拳打在了黑衣人的肚子上面,黑衣人發(fā)出一聲悶響,捂著肚子痛苦的彎下腰來。
楊三順看了看自己的小不點兒拳頭,有些郁悶的撅了噘嘴。
“要是像母老虎的拳頭那般大就好了,這一拳,非得讓他趴下?!?p> “Duang!”
向著黑衣人的肚子又補了一腳,黑衣人徹底的倒了下來,整個人像一只大蝦米一樣蜷縮在一起。
楊三順伸出小手,拎起黑衣人的后脖領(lǐng)子,像拖著一條死狗一樣,拖著黑衣人向縣衙走去。
大火整整燒了將近一夜才熄滅,偌大的西廂房變成了一堆灰燼,所有的一切,都化為烏有,此時衙役們正在清理現(xiàn)場。
縣丞馮靜和主簿魏強匆匆趕來,看到眼前慘不忍睹的情形,都滿臉的驚愕。
“縣尊大人,這……這……”主簿魏強指著滿地的灰燼,說不出話來。
馮靜卻很快的冷靜下來,向王文之道:“大人,這是怎么回事?”
王文之一臉的愁云,道:“昨夜走水,火勢太大,來不及撲救,就變成如今這個樣子。”說完,重重的嘆了口氣。
“那……那些賬簿?”馮靜臉上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王文之閉上眼睛,痛苦的點了點頭:“都沒了,都燒光了……”
馮靜,魏強同時重重的嘆了口氣。
“現(xiàn)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趕快重新整理賬簿,必須要趕在乞巧節(jié)前做出賬簿來,否則交不上差,我可就要倒霉了。”王文之對馮靜和魏強吩咐道。
魏強和馮靜點了點頭,領(lǐng)命而去。
當(dāng)聶軒來到縣衙時,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這好好的一個廂房忽然之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煙熏火燎的滿目瘡痍,這對比可有些觸目驚心。
見到聶軒到來,王文之沖著聶軒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后向后堂走去。
聶軒會意,不動聲色的跟隨其后。
進了內(nèi)堂,聶軒連忙低聲問道:“抓住了么?”
王文之點頭道:“抓住了,你猜猜是誰?”
聶軒想了想,道:“應(yīng)該是典史許安民吧,他扯謊請假,也只是為了掩人耳目,制造不在場證明罷了,只不過沒想到會被抓到。”
“沒錯,但是他一定只是一個小嘍啰,沒有主使之人會親自干這事兒的。”王文之道。
“這個是肯定的,接下來一步,就是審問許安民了,我想,從他嘴里一定能夠有所收獲。”聶軒笑道。
縣衙附近幾條街被封鎖,并向民眾宣布縣衙走水,正在調(diào)查失火原因,以防民眾恐慌。
許安民并沒有被送到監(jiān)牢,而是為了保密,被王文之關(guān)押在了自己的書房之中,看守他的,便是捉拿他的楊三順。
進了書房,就看到許安民一身黑衣躺在地上,蒙面布已經(jīng)被扯下扔在一旁,臉上臟兮兮的,十分狼狽,只不過他仍在昏迷。
而楊三順則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一邊吃著肉脯,一邊百無聊賴的用手在空氣中畫著圈圈。
在她的腳邊,放著一根手臂粗的木棍。
“他還沒醒?”聶軒指著許安民問道。
“大概還有一刻鐘或者兩個鐘才能醒。”楊三順道。
“你怎么知道?”
“我當(dāng)然知道,他只要一醒來,我就給他一棍子,把他打暈,從昨晚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打了他好幾次了,每次都是在半個時辰左右醒來,很準(zhǔn)的?!睏钊樥J真的說道。
“…………”
聶軒再次無語,他已經(jīng)不知道幾次被這虎丫頭給雷到了,這樣看犯人雖然很省心,但是容易把犯人敲傻的……
等了好一陣,才聽到一聲無力的呻吟,聶軒轉(zhuǎn)頭一看,就看到許安民慢悠悠的睜開眼皮,轉(zhuǎn)醒過來,一眼便看到了楊三順腳邊的木棍,頓時露出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