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衙門打官司,對于聶軒來說,無異于到好友家串門,怎么可能吃虧?更別說他還站著理。
喬無雙和聶軒同乘一騎,跟在吳趙氏的馬車后面,優(yōu)哉游哉的慢慢行進,見到她們二人同乘一匹馬,把車里的吳楓氣咬牙切齒,臉都綠了,仿佛喬無雙和聶軒正在給他戴帽子一般,一股強烈的侮辱感涌上心頭,若不是忌憚喬無雙的武力,他一定會下車把聶軒殺死。
一個半時辰之后,一行人到了縣衙,吳趙氏,賈廷貴等人下了馬車,直奔登聞鼓而去。
衙役們見了賈廷貴和一個婦人一起,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小楓,擊鼓?!眳勤w氏對吳楓說道。
吳楓拿起鼓槌,便要敲鼓,卻連忙被賈廷貴攔下。
“此鼓除非有重大冤情或者人命官司,否則不可以敲?!?p> “好了好了!,縣尊大人此刻在正堂,我去通報便是?!币粋€衙役不耐煩的說道。
吳楓訕訕的放下鼓槌,那衙役便進去通報。
剛才說話的衙役來到吳趙氏等人面前,道:“走,跟我進去吧?!?p> 還順便看了看聶軒道:“公子,一起來吧?!?p> 他其實不知道聶軒是來干嘛的,但是聶軒是縣尊大人的好友,他卻是知道的,也不是外人,剛才已經稟報過縣尊大人,縣尊大人便吩咐他一同領進去。
聶軒點了點頭,帶著喬無雙跟在后面走了進去。
賈廷貴看了看聶軒,又看了看衙役,沒有看出什么異樣來,便也沒有多想。
按規(guī)矩,告狀之人,也就是原告要先上堂,講明緣由,然后被告才會被宣上堂,聶軒和喬無雙是被告,現在一同與賈廷貴等人一同進去,賈廷貴只是覺得有些微微不妥,但也沒發(fā)現什么大問題,故而沒有提出質疑。
一行人到了正堂,只見縣尊王文之坐在高堂之上,一身七品的青色官府,頭戴烏紗,一派莊嚴氣象,正堂兩側站立著威風凜凜手持水火棍的衙役,目不斜視的盯著前方,讓人不由得生出一股敬畏之心。
“報!告狀之人帶到!”衙役報了一聲,然后離去。
看到聶軒,王文之臉上露出喜悅之色,卻看到聶軒沖他擠弄了兩下眼睛,當下會意,便沒有表露出來。
“升堂!”王文之拍下手中驚堂木,喝道。
“威武~~~”
在一陣水火棍頓地的聲音之中,正式升堂。
除聶軒外,其余人連同喬無雙全部跪在地上,等候問話。
聶軒之所以不跪,是因為他與王文之曾開過玩笑,當時聶軒問:若有一日我與人對簿公堂,我須跪否?王文之答:賢弟早晚是本院秀才,不必跪。
所以,聶軒就沒有跪下去,再說和王文之這么熟,給他下跪,他總覺得有點別扭,他此刻站在最后面,所以賈廷貴等人并未發(fā)現。
“賈廷貴,你為何在此?”王文之認得賈廷貴,便開口問道。
賈廷貴抬起頭道:“回縣尊大人,下官故友遺孀與其姻親之女有些債務紛爭,故而引來于此,以為佐證。”
王文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輕輕的點了點頭。
王文之又道:“堂下所跪何人,有何紛爭,被告又是何人?可在公堂?”
吳趙氏連忙抬頭道:“民女吳趙氏,狀告喬家莊莊主喬無雙?!?p> 王文之自然認得喬無雙,跟著聶軒也來過兩次縣衙,雖沒說過話,但卻見過面,所以他立刻看向喬無雙。
“喬無雙可在堂上?”
喬無雙抬頭道:“民女在。”
“那好,吳趙氏你從頭說來?!?p> 吳趙氏將事情從十六年前,到現在討債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并由衙役將借據呈給王文之。
王文之看了看借據,對賈廷貴道:“稅課司大使,此時你怎么看?”
賈廷貴便將自己先前與聶軒等人說的那套閏年閏月的說法說了出來,最后叩首道:“縣尊大人,下官認為,喬家應將田地償還與吳家?!?p> “本官如何決斷輪不到你教!”王文之冷喝一聲,賈廷貴連忙低下頭去,不敢再言。
口中不敢多言,心中卻MMP,不是你叫我說的么?
“聶軒,你又有何話說?”和聶軒說話的時候,王文之一去剛才嚴肅的做派,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聶軒上前一步,躬身道:“大人,草民認為,稅課司大使之言,純屬放屁!”
此言一出,堂上一片嘩然!
在公堂之上,不能口出狂言,聶軒這話,明顯極為不妥。
衙役們認識聶軒,便沒覺什么,有的還捂著嘴偷笑,可是卻把賈廷貴和吳趙氏等人嚇壞了,這個書生,難道是傻了嗎?
當看到聶軒竟然還站著時,賈廷貴立刻怒道:“大膽刁民,公堂之上竟敢出口不遜,見到縣尊不跪,蔑視公堂,該當何罪!”
“啪!”
一聲驚堂木落下,王文之的臉色陰沉如水:“賈廷貴!你是想到我這椅子上坐一坐么?”
這句話的分量可著實不小,嚇得賈廷貴連忙低下頭,噤若寒蟬。
“聶軒有功名在身,自然不必跪?!蓖跷闹?。
“有功名?”賈廷貴,吳趙氏和吳楓又是是一愣,心下不禁駭然,這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沒想到這個窮酸書生,居然還有功名?要知道有功名之人,在涉及案件之時,通常都占有先機的!可是他們又哪里能夠想到,聶軒這個功名,還沒考到手呢!只是提前享受功名的特權而已。
“聶軒,公堂之上不可無禮,你且說說,稅課司大使之言,為何無理?”王文之又道。
“回大人,自古以來,我們都以除夕后第一天為始,以除夕為末,不管一年十二個月還是十三個月,都是如此,稅課司大使卻企圖混淆視聽,以閏月閏年之差來妄圖奪取不義之財,請問稅課司大使,年有閏月,除夕便會提前么?”
賈廷貴低頭不語。
王文之道:“你說的倒有道理,賈廷貴,你可有話說?”
賈廷貴抬起頭道:“回縣尊大人,下官以為,立約之時,兩方便有疏忽,敢問聶公子,銀錢借出,十二個月與十三個月所得的利息,能否相同?”
王文之點了點頭,笑著對聶軒道:“聶軒,我認為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p> 說完,居然身子向后一靠,竟然就斜靠在椅子上,一副看熱鬧的神情,看著聶軒,還偷著沖聶軒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