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七無所事事地坐在沙發(fā)上,原來溫涼坐的地方,靜靜地看著墻上的屏幕。
這一場發(fā)生在三十萬公里高空之上的戰(zhàn)爭,看上去就像是燃放了一場煙花一樣。
什么青棠八極……他早已經(jīng)忘記了。這種超出了他知識范圍的東西,他最多只能維持一分鐘的記憶。
當(dāng)黑沉沉的天空上懸掛起了三顆明亮的太陽的時候,溫涼的聲音又響起,替他解釋到:“這是魏、晉、梁家的靈力陣列炸彈……”
三顆太陽升起,也代表著魏、晉、梁三家的墜落。
然后黑沉沉的天幕上又下起了明晃晃的光雨,比太陽的光芒還要耀眼。
“這是唐家的明光劍雨陣……”
然后劍雨的顏色變成了紅色,連黑沉沉的天幕也變成了鮮紅的顏色。
“這是元家的青花融血陣……”
在那一片鮮紅的世界里,又有五顏六色的光點在漫無目的的游動,很快就將世界都分割成了千絲萬縷。
“這是明家的飛魚曜星陣……”
然后世界轟然坍塌,變成了無盡的黑暗,再沒有了其它的顏色。
“清家的螭龍白矮陣……”
眼前的屏幕變得黑漆漆的,田七連續(xù)按了好幾下遙控器,還是不能讓他顯示出影響。
“別傻了,天空就是這個樣子的。”
“?。侩y道不是青色的嗎?”
“青色的,是青棠城的天空!”溫涼替他解釋到。
“哦?!边@一次,田七沒有同他爭辯,而是問到:“溫涼,你是不是要走了?”
“哈,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說過嗎?要將他們所有人都帶上蓮花山……”
“你還記得啊,我以為你已經(jīng)忘了呢?!?p> “他將我的存儲器拿走了,沒有還我。我只能努力地去想起以前的事情,可是就只能想起這個了。”田七說到。
溫涼沉默了一會兒,說到:“恭喜你啊,田七,你自由了!”
可是田七的雙眼已經(jīng)陷入了茫然,什么話都不會說了。
只有溫涼的聲音還在從他的肚子里傳出來。
“可我親手釋放出來的惡魔,還沒有被關(guān)進(jìn)籠子里呢!”
***
這一片青空下的人們,并不知道三十萬里高空上所發(fā)生的事情。
他們只是欣賞著地平線上的那一抹嫣紅,以為那就是殘陽的顏色。
人們談?wù)撝淖鶎W(xué)園即將合并的事情。
這些令某些人頭破血流的事,在另外一些人看來,卻與他們的生活完全不相干。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進(jìn)入學(xué)園,對于絕大多數(shù)人來說,人生實在是過于漫長。而知識這種東西,它就在那里,無論你求與不求,它都不會自己長腳跑掉。
雖然每個人都想要變得強大,但真正愿意付諸行動的人,永遠(yuǎn)是極少數(shù)而已。
溫涼在街上漫無目的的穿行。
一個穿紅色短袖衣服的人從他的身邊經(jīng)過。
溫涼回頭喊住了他。
“薛夜!”
那人回頭,看了一眼溫涼,驚訝地笑了起來:“你認(rèn)識我?”
“當(dāng)然?!睖貨鲆残χf到:“事實上,那條溝通天塹的橋,是由我搭建的。我之前見過另外一個薛夜,我和他談得很愉快?!?p> 那人側(cè)頭想了一下,“好像的確如此。但是他告訴我,如果見到你,就要殺了你?!?p> “我也是這樣想的。”溫涼回答到。
他們互相向?qū)Ψ阶呷ァ?p> 就在這人潮涌動的街面上,沒有人注意到,有兩個人直直地撞到了一起。然后他們的身體合二為一,在短暫的凝滯之后,變成了一個人。
那個人扭了扭脖子,然后繼續(xù)漫無目的地逛了下去。
從一條街道到另一條街道,從一個巷口到另一個巷口,從一座大樓到另一座大樓,從一個空間到另一個空間……直到遇見另一個薛夜,又重復(fù)了一遍兩個人只能活下一個人的故事。
“喂!”在一幢大廈的樓頂,溫涼撥通了文牧的通訊。
這時已經(jīng)是黎明了,遠(yuǎn)處的天空上,那一抹嫣紅亮了一夜,現(xiàn)在終于消失了。
“喂,溫涼,你在哪里?我找你好久了……”,文牧的聲音激動不已。
“怎么啦?”溫涼淡淡地問到。
“青棠八極——哦不,七大家族的人找到我,說要奉我為主,這可怎么辦啊?”文牧的聲音帶著哭嚎,顯然這突如其來的幸運將他給砸暈了。
“既然他們這么有誠意,你就接受了唄!”溫涼說到。
“可是,宋家的燃靈陣,我根本就沒有拿??!”
“是嗎?我都以為是你拿走了呢!”
“天地良心啊,我真的沒有拿啊。”
“好了,別嚎了,我當(dāng)然知道你沒有拿?!睖貨稣f到:“宋家的燃靈陣被我拿去,已經(jīng)用掉了,你當(dāng)然沒有拿?!?p> “啊?那這事……家主知道嗎?”
溫涼想,幸好自己現(xiàn)在不在文牧的身邊,不然的話,一定可以體會到一個匯集了驚恐、暗喜、悲憤、狂喜等等人世間所有情緒的集合體。從波峰到波谷,再從波谷到波峰,再跌落下去,卻又暗含希望……
“呵呵,”溫涼笑了起來,說到:“家主啊,或許知道吧?”
“什么意思?”
“你已經(jīng)好久沒有見過家主了,為什么不去看看他呢?”
“家主不是在……你什么意思?”文牧的聲音有些顫抖了起來。
“家主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透了。”溫涼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到:“我教給他的御雌之術(shù),遲早會奪走他的性命的。你想想啊,世界上哪有什么快樂是不會付出代價的?他享受了最大的快樂,那就要付出最大的代價。”
“溫涼你……你……”,那邊傳來急急忙忙的腳步聲,“……你大逆不道……”
“恭喜你啊,文牧,現(xiàn)在你就是田家的家主了!”溫涼說到。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我警告你,溫涼,如果家主真有不測……”
“那你就是田家新的家主了?!睖貨稣f到?!澳愕煤煤冒盐者@個機會,現(xiàn)在他們都以為你是青棠城唯一掌握了終極武器的那個人,但只有你和我知道,其實你并沒有。”
“那我該怎么辦?溫涼……”,文牧的聲音冷靜了下來。
“你看見家主的尸體了,對吧?”溫涼問。
“是的。”過了很久,文牧才回答到。他顯得安靜了很多,聲音也恢復(fù)了他一貫?zāi)菢硬懖惑@的音調(diào)?!八麑⒆约悍唇壛似饋怼蚁胛也挥眠^于描述,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
溫涼沉默了起來。
“那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做?”
溫涼搖了搖頭。不過文牧并不能看見他的動作,他只以為溫涼在沉默著。
“那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做?”文牧繼續(xù)問到。
直到文牧反復(fù)詢問了很多次之后,溫涼才回答到:“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然后他便切斷了通訊。
在離開樓頂?shù)臅r候,他還在想:如果不是知道田栩的真名,其實也是叫做薛夜,也許田栩會是個不錯的家主。
他朝天空一躍,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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