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01.
清楓近幾日都一個人待在密室里研究那日帝江跟他說的魔尊魂魄。
按理說，魔是沒有魂魄的，因墮入魔道皆因貪嗔癡念盈溢，而背離三界之行列?？赡ё鹗莻€例外，他在墮入魔道前是個人。人入魔道依舊保留有魂魄。
錦瑕山屬于東方之境的一部分，東方之境是產(chǎn)原神的地方，很難闖入，當然也相對閉塞。
清楓借尋蹤鏡就是為了好好的審查一番錦瑕山，以及周邊環(huán)境，防止魔族心懷不軌。
清楓對外宣布閉關(guān)，不見任何人，實則在密室里與尋蹤鏡大眼瞪小眼，累得不行了便歇一歇，每日清早還是去姻緣樹上纏一纏紅線，翻一翻姻緣簿。
清音和清珝的日子并沒有因為他的長時間消失而變得輕松，他們有他們該忙活的，作為下任月老的備選，他們得潛心修煉，學習規(guī)矩，學習琴棋書畫，學習醫(yī)術(shù)，學習之余他們也有自己的興趣，清珝好笛子和縫紉，清音好烹飪，倒是各有各的事情。
夜晚，涼風習習，清音坐在軒燁亭吃宵夜，清珝剛好從房里出來，便自然地走過來坐下。
清音見他坐下，忙把宵夜推給他一些：“你快嘗嘗，這冰糖草莓是我新學的，還有這玫瑰餅，杏仁糕都是才出爐的?！?p> 清珝拿起一顆冰糖草莓，在清音的一臉期待下放進嘴里。
清音有些緊張地問：“好吃嗎？”
清珝不應，直到完全咽下，這才舒展眉頭，回了句：“好吃?！?p> “那是，”清音忽然就囂張起來：“我做的怎么可能不好吃?”
這倒是，清音師承食神，食神可喜歡她了，一邊又暗自神傷，這么好的苗子怎么是個做月老的命。
“你說師父這些日子在忙什么呢？”清音趴在桌子上，望著月亮。
清珝搖搖頭：“師父不像是閉關(guān)，長琴上仙跟我說，閉關(guān)是不出門的，可師父每天還要去看看姻緣樹?！?p> “他老人家能陪我們多久？”
“一萬年?！?p> “這么短的嗎，那我們得自己熬九十九萬年?！鼻逡纛D了頓：“不過師父這人挺無聊的，日子過得說不定比燭陰還無聊。你想啊，燭陰一邊要管控人間的白天黑夜，還要管控九重天的白天和黑夜，聽說他可以看到人間的景象?！?p> “可以看到又如何？”說話間，清珝已經(jīng)拿出工具，做起了荷包。
“聽說人間很是有趣，熱鬧非凡。”清音見清珝對自己說的話不感興趣，又說：“你又在做什么？之前你已經(jīng)做了好多荷包了?！?p> 清珝繼續(xù)穿針引線，“你的衣裳顏色多，每件都不一樣，我爭取讓你的每件衣服都有一個對應的荷包。”
清音高興極了，自從清珝迷上女紅，總是給她變著法的做衣服，當然水瑤她們也很是沾光。憑借著好看的臉，精湛的手藝，清珝的人氣已經(jīng)超過了師傅清楓，成了錦瑕山上最得人心的男人，雖說這錦瑕山上就兩個男人。
“對了，”清音忽然想起之前百合仙子拜托她的事情，“百合姐姐那日跟我說，她想邀你去瑤池賞花，你什么時候有時間呀？”
“賞花?”清珝有些疑惑：“這錦瑕山漫山遍野都是花，瑤池的有什么好看，你替我謝謝她，我就不去了?！?p> “你這榆木腦袋?！鼻逡艉掼F不成鋼地拍了拍桌子，“百合姐姐是想看花嗎？人家那是想看你，你不想看花，人自己就是朵花，還看了干嘛?”
清珝放下手里的活計，有些不悅：“你就那么希望我和她去看花呀？”
“這不是好事嗎？”清音開啟苦口婆心模式：“你沒好好學功課嗎？我們做學徒的，得先經(jīng)歷情事才能生出情根情絲，這多好的機會?！?p> 清珝聽完，氣惱地說了句：“那你去和她看花吧，祝你早日長出情根。”便收收東西回房了。
清音也氣了，我好心好意幫你，還兇我，那以后夜宵全是我的，一口都不給你小子。
02.
轉(zhuǎn)眼間，已過千日，清楓依舊沒能尋到一點蹤跡，便將尋蹤鏡還與昆侖山，對兩個徒弟開始了正兒八經(jīng)的月老課程教學。
時隔多日，再見兩位徒弟，雖然仍是十五六歲的模樣，清楓卻敏銳的發(fā)現(xiàn)清珝的情根已經(jīng)長出了一點點，當他驚喜的望向清音時，卻發(fā)現(xiàn)這個大大咧咧的丫頭著實沒有動靜。再過九千日，他就得拔除情根斬斷情絲，可他轉(zhuǎn)念又想，這月老只有一人能繼承，這么說另一人就不必受苦楚，看來上天自有安排，自己安慰自己，清楓還是很擅長的。
書房里，兩個徒弟端坐著，等他授課。
清楓咳了一聲，開課了：“姻緣由天定，換句話說，我們雖然掌管姻緣，可一切皆得按姻緣簿行事，透過三生石可看到有姻緣的兩人的樣貌，但切記，哪怕你覺得再不般配，也不可隨意改動，逆天改命之事不可。天道輪回，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幸福。這紅線牽好后，你可在他們的腳踝處看見，但只有月老可以看見。姻緣樹每日都要用三生池水澆灌，不可偷懶。還有，這月老是個斷了七情六欲清心寡欲的活計......”
好不容易結(jié)束了講學，清音已經(jīng)趴在桌上，兩眼一抹黑了，清珝仍端坐如初，著實令人佩服。
內(nèi)容不多，早講完早了事，清楓是個不愛拖延的人，往后只用帶他們多實踐就好了，別看內(nèi)容少，纏紅線可是個技術(shù)活。
清楓才一宣布下課，清音立馬起身收拾好東西就準備開溜，剛開門就撞到了要進來的水瑤。
清珝趕忙扶起被撞倒在地水瑤，清楓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清音一眼，這孩子，怎么一千歲了還是這個毛糙樣。
清音不好意思地去給水瑤拍了拍裙角的灰，小心翼翼地問：“水瑤姐，你沒事吧？”
水瑤早就習慣了，搖搖頭，便開始說正事：“上仙，辰星君剛傳信來，說新戲?qū)懞昧?，一個月后公演。”
“那你轉(zhuǎn)告他，我會去看的，若有什么需要，大可提便是?！?p> “還有......”見清楓要關(guān)門了，水瑤忽然面露難色。
“還有什么？”
水瑤硬著頭皮說：“辰星君在信上說，上次他去芒山請長琴上仙替他作曲時看見清音，覺得清音儀容不俗，絕色難掩，適合擔任新戲的女主角，問上仙可否將愛徒借與他？”
清楓看著一臉期待的清音，陷入掙扎。清音愛鬧騰，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盯著，他不放心，可也不好駁了辰星君的面子，再者說，她每日待在錦瑕山，這情根也長不出來。
見清楓在猶豫，清音覺得，機會得自己爭取。于是她湊到師父身邊，奶聲奶氣地說：“師父，求你了，就讓我去吧，我保證不惹是生非，并且該學的我一樣不落下，好不好嘛?！闭f著，她還踢了一下清珝，并遞上一個求助的眼神。
清珝雖心里不愿意，但也沒辦法：“師父，讓她去吧，她落下的功課，我負責教會她，至于食神那邊，她也學的差不多了，食神已經(jīng)發(fā)話，說她出師了，也不會失約于誰?！?p> 水瑤寵溺地看了看清音，也開口了：“上仙，清音這些時日已乖巧許多，雖然還有些毛手毛腳的，但都是小毛病，以后我多盯著她，讓她慢慢改，這次剛好也讓她鍛煉鍛煉，不然外交的事情都是清珝去辦，也挺累的，這是個好機會。”
見水瑤都開口了，清楓也只好答應了，對著清音千叮嚀萬囑咐的。
得到師父的許可，清音開心得像個孩子，飛速地拿上水瑤給她的戲本回房研讀去了。
03.
清音現(xiàn)在沒事就拿著戲本研究，這天見清珝沒事便拉他對戲。
“你看，這本子上寫要用含情脈脈的眼神看著對方，”清音一臉疑惑：“可什么叫含情脈脈的眼神呀？”接著清音按照自己的理解，比了出來，“你看看是這樣嗎？”
清珝顯然是被清音的表演給震驚了，“你這叫色瞇瞇?！?p> 她又換了一個眼神，“這樣呢？”
“你這叫癡傻。”
“現(xiàn)在呢？”
“這大概是傳說中的絕望吧?！?p> 清音氣餒地趴在桌子上，“這太難為我了，都不對，這可怎么辦？”忽然，她靈機一動，突然湊到清珝面前：“不然你給我演示一個？”
清珝把她的臉推開，認認真真地用含情脈脈的眼神看著他。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這是個信手拈來的事情，到清音頭上怎么就變難了呢？
“哇！”清音激動地叫喚起來：“清珝你太厲害了，你這眼神絕了！”
清珝被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低下頭緩了緩，然后說：“你試試，想想我平時對你的好?！?p> “好。”
清音回憶了一下清珝剛才的眼神，腦子里浮現(xiàn)出他幫她解紅線，幫她掃地，幫他她衣服，教她彈琴的樣子，原來清珝對她這樣好。
還沒等她憶起清珝全部的好，清珝的聲音便傳來了：“就是這個眼神，真好看，等你上了臺，定會顛倒眾生的。”
“謝謝你呀，我才發(fā)現(xiàn)你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我好像從來沒有好好謝過你?！?p> 清珝覺得今天的清音格外的溫柔，也許讓她演這戲確實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