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天子權(quán)柄何處倚 名利作勢器作矩
留夢炎湊到冷靈蘊面前，低聲呢喃道。
“賈平章，這官家意欲何為呀，太祖有訓(xùn)，不殺大臣及上書言事者，如今就要做到如此地步嗎”？
冷靈蘊微微測過臉，面無表情的道：“難道你要為了一個小小的殿前步兵司折出身家性命，去保他前途？”
“就算保下來又如何？慎言慎行，且看官家如何說”
這段時間楚華在這些大臣眼里就是個暴君。
而賈平章，則是這些大臣對抗皇帝的中流砥柱。
原來，楚華自從占了這趙祺的身份之后大改之前唯唯諾諾的作風(fēng)。
朝中文武百官發(fā)現(xiàn)，自五月初一天狗食日那時起，除了賈似道，任誰說話這位狗皇帝都聽不進去。
姜漢貞雙手捧著御劍來。
這柄御劍不簡單，云頭蝴蝶狀的劍柄精致奢華。
劍首上有花蕾和云頭樣式，中間帶鏤空手花并穿手繩，尾端帶細(xì)耳。
劍柄上還纏了金絲，劍鞘上裝飾著以鎏金、銀、鑲嵌了白玉，堪稱豪華。
楚華拿起御劍，一步一步走，一直走到楊懷仁面前。
此時的楊懷仁早就被嚇傻了，他哪里會想到官家竟然真的要至他于死地。
楚華將劍橫在面前，微微抬頭目光橫掃大慶殿中的文武百官，群臣紛紛低頭，無人敢與他對視。
楚華故作悲涼表情，聲色俱厲道。
“汴梁有名相，我臨安有名將。當(dāng)年的岳鵬舉，韓良臣，劉信叔，哪個不是當(dāng)時無敵，有這些賢臣良將輔佐，為何我大宋仍然偏安一隅？”
此言一出無人回應(yīng)，諾達的宮殿內(nèi)落針可聞。
楚華見他們不說話，將目光重新投在面前的楊懷仁身上。
“楊懷仁吶楊懷仁，你糊涂啊，你若對朕不滿也就罷了，卻為何還要魚肉百姓，禍亂軍法”
“你如今辜負(fù)的不是我，而是大宋所有忠臣孝子之心，你叛逆大宋子民，朕作為大宋天子豈能容你？”
“朕自登基以來還沒殺過人，寶劍鋒從磨礪出，懷仁，朕親自送你上路，你安心的去吧”
楊懷仁看著一步步進逼近的楚華突然掙扎起來，奈何他早已被五花大綁動彈不得“官家，我是鬼迷心竅，饒了我吧”
“鏘……”楚華突然拔出手中七尺劍。
楊懷仁劇烈掙扎想要挪著身子逃跑，一旁將他押來的劉繼見事不妙，趕緊將他按在地上。
楚華張敬堅對準(zhǔn)楊懷仁的心，身子向前一跨，手肘突然發(fā)力。
“嘿！”削鐵如泥的七尺長劍刺入楊懷仁胸口毫無阻隔。
“呃……”楊懷仁眼睛睜大死死地盯著眼前埋入胸口三尺的劍尖。
“官家！”楊懷仁用最后的力氣喊出兩個字，接著渾身顫抖起來。
“噗呲……”楚華用力拔出御劍，劍上滴血未沾，楊懷仁心臟被穿刺，胸口正漉漉冒血，留到地上染成一片暗紅。
“汝妻子我養(yǎng)之，懷仁！你安心的去吧”楊懷仁聽到楚華說出的話后，無力的閉上了眼睛倒在大慶殿中央。
“抬走！”
楚華收回御劍，面色深沉，聲音堅定，“此劍朕賜名清君，從此便放在聽政殿內(nèi)，為朕專誅奸佞之神器”
“諸位愛卿不要害怕，朕既不是薄情寡義之人，也不會濫殺無辜”
“殺楊懷仁實非朕之本愿，不過他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是最后一個”
楚華在大臣們的眼中看到了各種各樣的眼神，但他并不害怕。
敢站出來反對他的人很快就會被人彈劾，然后被迫告老還鄉(xiāng)。
范文虎領(lǐng)著殿前侍衛(wèi)站在楚華兩邊。
他現(xiàn)在的頂頭上司只有楚華，除了他沒有人能夠調(diào)動范文虎。
為了控制禁軍，楚華和冷靈蘊可是費了不少力氣。
即使冷靈蘊和楚華一個是權(quán)力滔天的平章，另一個是金口玉言的皇帝，也布局了兩個月時間才控制禁軍。
【布局詳情見『作品相關(guān)：正文第四十一章摘要《五月軍政密談》』】
所謂“卒強吏弱，曰弛”，就如歷朝歷代中后期的階級固化、上下離心那樣，大宋如今也陷入了這種困境。
皇城禁軍的將領(lǐng)習(xí)慣于高高在上，卻不知自己的統(tǒng)治基礎(chǔ)從何而來。
接近權(quán)力中心的禁衛(wèi)軍此時容易被誘惑。
他們又是兵中的精英，官兵間的矛盾也比普通軍隊更激烈，很容易嘩變。
這些矛盾中，禁衛(wèi)軍并不是問題的關(guān)鍵，關(guān)鍵而是朝野，可以收買禁衛(wèi)軍的那個人。
如今的楚華就是先發(fā)制人，直接掌控三司，這樣一來就能用產(chǎn)力控制軍隊的后勤、升遷、調(diào)度。
所以就算范文虎有異心楚華也不怕，他本人沒有辦法調(diào)動軍隊。
現(xiàn)在就算禁軍造反，失去了根據(jù)地的他們立即就會失去后勤補給，沒有糧食，也無法征調(diào)士兵。
當(dāng)年的中興四將（張、韓、岳、劉）就是這樣被控制的，如今楚華也是如此控制禁軍的。
這一招不僅可以控制殿前的禁軍，還可以控制大宋境內(nèi)那些類似于工匠的“禁軍”
有范文虎坐鎮(zhèn)，整個大慶殿喧嘩聲響起，賈似道不帶頭，竟然沒有一人敢出頭。
其實大宋也并非不殺文人士子，只是被殺的都不是名人，也找不到傳記。
有時候就算你是文士，我皇帝金口玉言，說你不是，你也自然不是了。
畢竟很多都不是走科舉的路子上來的。
太祖太宗殺的大臣更是一片片的。
如那太祖殺的太子中允郭思齊、兵部郎中董樞、右贊善大夫孔璘攝上蔡主簿劉偉等數(shù)十人。
這些人每一位都是官員，還不是說殺就殺了。
楚華看著滿朝文武痛心疾首道。
“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們的小算盤”
“蒲海云、陳操業(yè)，你們行??！已經(jīng)開始在往南海轉(zhuǎn)移家業(yè)了，我大宋還沒有亡呢?！?p> “我知道北伐不易，一來要出軍費，打贏了還得出錢救濟災(zāi)民，怎么都不劃算?！?p> “二來是敗了，你們害怕蒙元乘勝追擊”
“這人吶，沒錢的時候可以共同奮斗，有錢了就會貪圖享樂，可現(xiàn)在都是什么時候，你們好好想想吧”
“大敵當(dāng)前，朕希望你們捫心自問，如今有我大宋，蒙元尚且看中爾等士人”
“若大宋真亡了，蒙元是否看得起你們?！?p> 楚華目光看在葉夢鼎身上，對方觸之即退，葉公還是被私欲迷了眼。
楚華心中暗嘆一聲，如他這樣的世家代表，如過江之鯽。
誰得罪了這些世家的利益，他們就要和誰對著干。
楚華又看向馬光祖。
馬光祖低頭不語，馬家在南海也是有布局的，楚華何曾不知。
群臣噤若寒蟬，無一人敢發(fā)聲，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何嘗沒有自己的私心。
冷靈蘊低頭不語，她和楚華都明白，滿朝文武，包括皇帝在內(nèi)，真正和楚華站在一起的只有自己。
如今的大宋，必須經(jīng)歷一場轟轟烈烈的變法，而變法路上的絆腳石，就是朝廷里所有儒學(xué)世家出身的官員。
想要變法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刀子、錢袋、話語權(quán)在任何時代都不會過時。
好在如今的大宋處于有史以來皇權(quán)專制的頂峰，這就是變法最大的優(yōu)勢和劣勢。
由秦到宋，千余年間，中央集權(quán)不斷強化，就是以強化皇權(quán)專制為核心的。
其特點之一，就是越來越理性。
這理性從制度設(shè)計來說，就是使集權(quán)、制衡與監(jiān)督機制不斷完善。
由漢至唐，因為皇帝所受到的制度約束較少，所以就出現(xiàn)了諸如皇帝與外戚、母后、宦官、膏粱子弟“共天下”的問題。
這些都是由于皇帝可以任意將權(quán)力賦予他人，卻收不回來而造成的。
但大宋卻是非常重視皇權(quán)專制的理性化的。
宋不開明的專制其實遠高于漢唐。
凡事要分兩面性，專制確實有它的缺點，實際上他的優(yōu)點也不少。
總而言之，世上沒有絕對的錯，也沒有絕對的對，關(guān)鍵就在于合不合時，適不適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