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警車停到了研究所門前。
站崗的哨兵班長正打算核驗身份,忽然聽到背后有人道:“不用了,我出去?!?p> 他回頭一看,呂平方笑瞇瞇的站在他身后:“怎么回事?小呂你犯啥事了?”
“不是,幫他們調(diào)查一個案子,”呂平方拍拍他的肩膀。
“還回來不?來找我?。 ?p> “已經(jīng)回來了?!?p> 呂平方神清氣爽的走出研究所大門,感覺心情特別放松。
他走到警車邊,自己打開車門坐了進去:“走吧,去警局?!?p> 車里的三名警察齊齊扭頭看他,副駕的老警察見多識廣,笑了笑:“有好事?”
“好事。”呂平方端重起來,點點頭。
車輛發(fā)動,老警察嘆了一聲:“希望接下來也是好事吧?!?p> 車輛開回了市中心的派出所。
二樓的一間辦公室,呂平方被帶到一臺電腦前。
老警察問道:“現(xiàn)在有兩件事需要你配合,一個是昨晚康升科技的物業(yè)報警,說在逸峰大廈發(fā)現(xiàn)了大量血跡,另一個是有人報警家人失蹤?!?p> 呂平方點點頭,研究所確實是康升科技密切關聯(lián)的,報警干脆用了對面的名義。
電腦屏幕打開,里面有二十幾張女性肖像照,工作人員一一放大了。
“有見過的嗎?”
“那個,我昨晚在逸峰大廈確實見到過一對男女,但是女生化的妝。”呂平方看著一排登記照諾諾,操作電腦的女警察撇了下嘴。
“坐下吧?!崩暇炷贸鍪謾C,劃出幾個女生的生活照。
“是這個?!眳纹椒街噶讼碌箶?shù)第二個女生,兩名警察相視一眼,氣氛稍顯凝重。
“我們?nèi)マk公室談吧?!?p> 呂平方點點頭,跟著警察去了一間小辦公室。
里面還坐著兩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其中一個臉色黝黑,都是風吹日曬的痕跡,另一個則白嫩一些。
老警察對那黑臉的點了下頭,他臉上的神情立時黯淡了。
打開一個問詢本,按開攝像機,老警察嚴肅道:
“姓名?!?p> “呂平方?!?p> “6月21日晚,你在什么地方。”
“我去了逸峰大廈,還有研究院。”
“去逸峰大廈做什么?”
“我以前是那里的員工,昨晚走到那里,想上去看看?!?p> “你是幾點到的?”
“大約七點多吧,我從公交車上下來后,直接去的?!?p> “你自己上去的嗎?”
“對?!?p> “你說你看到了一個女性?”
“對。”
“她一個人在那里?”
“還有一個男的?!?p> 背后坐著的黑臉男人捂著臉,頭低了下去。
“那個男人你認識嗎?”
“不認識?!?p> “看清長相了嗎?”
“看清了?!?p> “好,那待會我們再帶你識別一下。你在哪里看到的他們?”
“大廈的三樓樓梯吧?!?p> “你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在干什么?”
“嗯,沒在干什么?!?p> “他們有親密的動作嗎?”
“好像沒有,不過看起來有點狼狽?!?p> “什么意思?”
“好像有點衣衫不整,很害羞那種。”
“當時樓里停電,你是怎么看到他們的?”
“我打開了手機電筒,他們也是?!?p> “他們也看到你了?”
“看到了?!?p> “你們說話了嗎?”
“沒有,覺得尷尬。”
“你覺得他們之間神態(tài)表情有什么不對的嗎?”
“沒有吧。”
“見到他們后,你去了哪里?”
“我去了8樓,我以前公司的地方。”
“他們?nèi)チ四睦???p> “他們下樓了。”
“之后你們見過嗎?”
呂平方停頓了一下。
“見過,我下樓的時候又看到了他們?!?p> “他們回來了?”
“對?!?p> “回來干什么?”
“好像是拿鑰匙,我看到三樓的安全門上插著鑰匙?!?p> “那時他們有什么不同嗎?”
“沒有,很正常?!?p> “這次你們有交談嗎?”
“沒有?!?p> 呂平方的眼睛向右下瞟了下。
“你知道逸峰大廈的三樓的血跡嗎?”
“知道?!?p> “怎么知道的?”
“昨晚我下樓時看到的?!?p> “你又上去了?”
“對。”
“為什么?”
“我的包落在8樓了。”
“之后你去了哪?”
“之后我就打車去了研究所”
老警察停止了記錄和詢問,他轉(zhuǎn)頭看向坐在后排的兩個人。
呂平方也回頭看去,那個黑臉男人捂住臉龐,地面上都是淌落的淚珠。
白臉的沖警察點個頭,警察轉(zhuǎn)過頭來:“關于昨晚的事你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
呂平方把目光從淚水上收回來,語氣平淡道:“沒有了?!?p> 警察合上了問詢本,讓呂平方簽字按指印。
他起身,帶呂平方走出門去,呂平方低頭,看到那中年人微微顫抖的肩膀。
“老嚴你別激動,血液檢測報告還沒出來呢?!卑啄樀呐呐乃募绨虬参康?。
回到電腦桌前,老警察表情嚴肅,讓女警調(diào)出了一排登記資料,里面都是商務正裝照。
“哪一個男人?”他的語氣也變得粗啞了。
呂平方在一片頭像里指了指。
女警調(diào)出了個人資料。
廖紅舒,35歲,戶主。下面還有妻子和兒子。
老警察拍了下呂平方肩膀:“走吧,留個電話,之后可能還需要問你些事?!?p> 呂平方點點頭,回頭,愣住了。
那個黝黑的中年人站在他身后,眼睛紅腫的看著他。
“嚴隊,你不能插手這事?!崩暇熠s緊站在兩人中間。
嚴隊盯著女警的操作屏幕,聲音沙啞道:“我不是以警察的身份來參與案子。”
他直視著呂平方的眼睛:“我是以嚴莎莎父親的身份,想和你談談?!?p> “好?!?p> 呂平方跟著嚴隊走出房間。
推開一間吸煙室,嚴隊走到了窗戶邊。
“你以前認識嚴莎莎嗎?”
“沒有,昨晚是第一次見?!?p> “我叫嚴平安,是個老警察,也是個老兵。”嚴隊點了顆煙,遞了過來,呂平方愣了下,還是接過。
呂平方點點頭,知道他看過了自己資料:“您想問什么?”
“你看他們兩個是什么關系?”嚴平安給他點著火。
“看不出?!?p> “是談對象嗎?”
“我看不出來?!眳纹椒娇嘈Α?p> “那男的結(jié)婚有孩子了。”
“嗯。”
“莎莎前年才大學畢業(yè)。”
呂平方不知該怎么回答。
兩個人默默吸著煙,一刻便抽到了煙嘴。
嚴平安又點了一顆。
電話鈴響。嚴平安接起:“老劉?!?p> 呂平方聽到那邊是一個男子,身邊還有女人的哭聲。
“告訴馬東蓉別著急,孩子還沒找著,哎,會有消息的?!眹榔桨矑斓綦娫?,對著呂平方苦笑一下。
“走吧?!眹榔桨沧叱隽宋葑印?p> 呂平方感覺鼻子酸酸的,他左耳冷風也是微微一動。
他看了看手機,已經(jīng)12點了。
走出派出所,他辨認了下方向,朝著老小區(qū)的家里走去。
“找個地方吃飯。”他左耳突然聽到了段木炆羽的聲音,不禁一喜。
他轉(zhuǎn)了轉(zhuǎn)頭,找了家餐館,要了個包廂點了一桌菜。
關上包廂門,段木炆羽已經(jīng)面色蒼白的坐在椅子上,神色困倦,小口小口的喝著茶水。
“喝可樂嗎?”
“不喝?!?p> “哦?!眳纹椒接纸o她倒上一杯,看了看她身上白色運動服的淡綠色血跡,問道:“你的傷沒事了吧?”
“沒事?!?p> “昨晚的事你還記得嗎?”
段木炆羽搖搖頭,又喝掉了一杯茶水:“不記得?!?p> “那你是睡醒的?”呂平方好奇道。
藍發(fā)少女淡淡的白了他一眼。
“雖然不能動,但我能依稀感受到身邊的事,聽到那個嚴平安的事,我就醒了?!?p> “他的事,對你有影響?”呂平方思考這其中關聯(lián)。
段木炆羽點點頭:“他讓我想起一些事,一些和我有關,但又不屬于我的事。”
呂平方看著她臉上少有的露出遲疑和恍惚的神色,問道:“能想起名字嗎?”
段木炆羽搖搖頭。
“是不是,在你們說的宋王城,有這樣的事?父親在尋找孩子?”
“宋王城里也許有孩子,但沒有父親?!倍文緸捎鸬椭^。
呂平方愣了下,這是什么意思。
“那你們是,”呂平方想到自己關于陰間傳說的猜測,道:“突然進入那個世界的?就像靈魂隧道一樣?”
段木炆羽抬起頭,看著呂平方的眼睛:“那里的每個人,都是在黑暗里醒來,只記得這個世界的一切,卻都忘記了關于自己的一切。每一個人醒來都已是成年人,沒有父親母親,沒有任何親人?!?p> 呂平方靜靜看著她,看著她平淡神情下潛藏的痛苦。
“有了文明的記憶,就有了文明,有人組織起了軍隊,建立了城市,有人馴服了野獸,在黑暗荒野中成為強盜,有人喜愛自由,在妖精山林里建立了村落?!?p> “我們團結(jié)在一起,對抗自然,對抗那個世界的生靈,甚至相互也要對抗爭斗,于是就團聚成一個個族群,有的占據(jù)城市便族名荒城,有的制造鐵器便族名金矛,我們一族占據(jù)了林地便族名段木?!?p> 呂平方眨眨眼,怪不得你和金矛榮慶都是四個字的名字,還以為那邊都流行清宮劇呢。
服務員敲門上菜,段木炆羽不說了,大口大口的吃著。
派出所的電子資料室里,老警察給女警遞去一片紙巾:“擦擦?!?p> 女警眼圈通紅,趴在桌上眼淚流個不停。
電腦屏幕上是嚴平安和嚴莎莎的戶籍資料。
男,52歲,集體戶口。
女,23歲。與戶主關系,母女。
老警察點顆煙,情緒低落。
“當警察,最怕的,就是保護不了自己的子女?!?p>
賽布老
我知道戶籍只寫出生年月日,是為了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