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鄧州出來的路上,宗宵在一小鎮(zhèn)擬了封信給盟會。
盟人算好他歸來的日子,蕭苡便和姐妹們早早就等在了會門前。
但主要迎接地不是宗宵,是那位早先預(yù)定好了的牌友。
“小濯!”
蕭苡蹦蹦跳跳地迎上前去,方濯鼓足氣爬上了最后一級臺階。
然后她整個人雙腿酸軟,向前一撲撐住了蕭苡手腕。
“???你們一步步爬上來的???”蕭苡身旁的清秀女孩指了指方濯,驚異道。
這少女名作周凝霜,是蕭苡玩伴,隨后她又扭頭對宗宵道:“宵哥哥,后山的吊梯已經(jīng)修好了,下次帶他們走吊梯吧?!?p> 宗宵扶著沈浮輕輕頷首,他倆互相摟住腰身,引得卜靈露出八卦微笑。
除了蕭苡,在會門前等候宗宵的還有任離鄉(xiāng)。
任離鄉(xiāng)等大伙稍稍喘息,便將人都引進了大門。
本以為會中是一片清雅之意,結(jié)果一推開門,一片孩童嬉笑聲就沖入耳廓。
這些孩童一見宗宵就都撲了上來,纏著找他討要糖果。
沈浮送宗宵身邊彈開,驚恐地看著這些花臉龐的小頑童們,面孔不經(jīng)意就皺了起來。
“今天城里的盟人聽說方姑娘來了,便就都要來湊熱鬧,現(xiàn)都等在正閣呢?!比坞x鄉(xiāng)指了指方濯,然后摸著其中一個孩子的腦袋說道。
方濯不解:“來看我?”
這時蕭苡接過話來,向眾人解釋:“是這樣的,當時幽篁居士不是讓我們自己問長老關(guān)于四位護法的事兒嗎?回來后我就和離鄉(xiāng)纏著三長老問了,結(jié)果...”
“結(jié)果三長老氣呼呼地走了,就大長老說等你來了他再告訴我們。”任離鄉(xiāng)繼續(xù)接力道。
盟會的三位長老,方濯也知曉。
雖然從未接觸過,但聽師父隱約談起,也知三長老直率,二長老穩(wěn)重,大長老通情達理。
就蕭苡和離鄉(xiāng)這番敘述,看來長老們確實可能如她想象那般。
“行了,宗宵哥你帶方姑娘去正閣,我和蕭苡領(lǐng)各位去客房。”
“好?!?p> 宗宵應(yīng)聲,方濯將包袱遞給魏攸。
但她愣了一下,又拿回包袱將三界盟記掏出,帶上小莫隨宗宵去往正閣。
方濯抬眼時,正對上魏攸目光。
兩人視線交接,方濯回以一個放心的眼神。
‘放心,我會幫你爭取入會的。’
魏攸讀懂了這眼神,卻垂眸蓋住了眼底神色。
......
“長老,護法,各位盟友,宗宵復命?!?p> 正閣之中,三五成行,大家隨意聚攏在一起聊談。
宗宵進門后出言示意,眾人紛紛回過頭來,在目光落在小莫身上時,都不由得小小驚異一番。
在高位上,圍在一起的三位鶴發(fā)長者引方濯注目。
其中一位一身素色長袍,慈祥滿面地向方濯走來。
宗宵立刻輕言提醒:“這是大長老?!?p> “大長老?!狈藉笆?,向大長老致禮,卻又在頷首時瞥見大長老身后的一位長者拂袖背過了身去。
大長老扶起方濯,捋著長須向她點頭示意。
“方濯?倒像是她起的名字?!?p> 一個蒼老但有力的女聲在大長老身后響起。
這是二長老,屈梅,宗宵又小聲提示方濯。
隨即大長老讓開了步子,方濯又對著屈梅附身一禮。
不過沒等方濯彎下腰去,屈梅長老抬手止住了禮數(shù),她又將手負至身后,眉眼之間毫無波瀾:“你師父呢?”
“萬夫山隨妖族爭斗后,便失了蹤跡...”
“喲,方棲山可不弱,能打過她的也沒幾個,怎收了個徒弟變得如此孱弱?”雖是一男子聲音,但一開口卻有些媚態(tài)天成。
這人靠在梁柱上,領(lǐng)口衣衫微敞,毫不遮掩地將目光放在放在身上游走。
方濯腦子不禁嗡嗡作響,盟會竟然還有此等人物?
但場上也沒人回應(yīng)他,屈梅長老只匆匆瞥過一眼,又不以為意地坐了回去。
大長老捋著他那續(xù)到腰間的長須,招手示意大家各自找位子坐下。
待盟人們都入座,大長老便開口道:“這棲山的事啊,都是二十年前的了,會里又是十年前才懂得四處宣揚,所以這舊事嘛,應(yīng)該也就不用講了...”
“哎哎哎!大長老,你昨日可不是這么說的啊,你說的會給我們講的!”
第一個表達疑惑的是蕭苡口中的歐陽嬸嬸,歐陽清肚子里向來藏不住情緒,常常直言快語。
大長老咯咯一笑,作出一副賴皮的面孔。
屈梅長老便又抬手,出言安撫一下大家躁動地八卦之心:“二十年前三界靈石之爭,想必大家都有所耳聞,這舊事牽涉盟規(guī),他一人做不了主?!?p> 說罷,屈梅看了大長老一眼。
大長老捻著胡子,撅著嘴,不住地點頭認同。
雖說三位長老,只有兩位在說話,但方濯也沒有忽視掉三長老。
三長老就是方才拂袖背身的長者,待他轉(zhuǎn)過來時,方濯只見他面色鐵青,好似在極力控制自己抖動的嘴角,生怕蹦出來罵人的話。
“你可有何信物證明?”屈梅長老不怒自威,只要坐在那,就好似有種壓迫感傳來。
方濯從袖子里掏出提前備下的三界盟記,呈于宗宵。
宗宵示意她不必拘謹,讓方濯自己遞給長老。
方濯去了,隨后果然收獲了一個來自三長老嫌棄的白眼...
大長老翻開那三界盟記,方棲山的筆記映入眼簾。
屈梅喉頭微動,心中有些情緒翻滾起來。
三位長老一頁頁的翻著盟記,也引得其余盟人上前圍觀。
書中所載,皆是師父對盟會切心之感。
不光是有位置、成員等記錄,在方濯后來在谷鳶兒幫助下翻看時,還發(fā)現(xiàn)師父在盟記中寫下了許多關(guān)于盟會發(fā)展估測。
以及對盟會初心的深沉表意。
三長老古豐之的眉頭發(fā)生了變化。
但當大長老翻開三界盟記最后一頁時,驚人之事出現(xiàn)了。
大長老蹭地站起身,驚呼一句,然后口中念訣,揚手施法。
盟記中法術(shù)光流四散,在空中縈繞出了方棲山的身軀。
“師父??!”
方濯是最為震驚的。
原來方棲山,這一路都被存封于三界盟記之內(nèi)!
原來朝夕思念的師父,竟就伴在自己身側(cè)!
方棲山在盟人驚訝注視下完全顯身。
她一身青白道袍,面色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
仿佛已經(jīng)陷入了永久的沉睡。